一楼大厅,家仆安静得收拾着宴会残局。
小长生站在楼梯上,静静看着下方的一片狼藉,还有安静穿行其中的家仆。
直到少年催促,她才起身上楼。
到了二楼,小长生停在卧室门口没有进去,她身后的少年这会似乎也不着急了。
他静静站在长生身后,似乎在等着什么。
两人都穿着剪裁精致的黑衣,面相又好,站在装修华丽的长廊上,犹如定格的油画。
小长生就是这会转过身。
她看着少年,嘴角努力上扬了几下,勉强露出一个生硬的笑容。
“哥、哥。”
少年愣住,接着就是巨大的欣喜袭上心神,满脸惊喜。
这是长生第一次对他喊哥哥。
“你喊我什么?”少年喉咙微颤。
小长生这会脸上的笑自然了些:“哥哥......你什么时候休息?”
少年高兴的眯起眼,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小长生发顶:“还早呐,哥哥想要画完一幅画再睡。”
“怎么,你问这个,是睡不着,想让哥哥陪你玩吗?”
小长生摇头:“那我就不打扰哥哥了,长生先去睡了。”
她说完,不等少年抓着她让她再喊几声哥哥,就快步进了房门。
房门关上的瞬间。
站在门口,少年本高兴满面的笑容一瞬退散。
他眉宇间隐隐涌动着复杂痛苦的情绪,望着紧闭的房门许久,他突然身体前倾,额头抵在门板上。
双肩在轻微的颤抖。
他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你可以相信哥哥的啊。”
......
门后,小长生一进房间,刚刚还喊着哥哥的温和神色已经褪去,恢复至面无表情。
甚至是冷漠。
她背靠在门上平复了几秒,目光越过房间,落在了中间的圆桌上。
那里空的蛋糕盒已经被收走,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崭新完整的小蛋糕。
正是顾夫人让家仆给她送来的。
应该是她在楼下停留的那会,偷偷送进来的。
“这可不兴吃啊。”
林伊人见小长生走近后,趴在桌上闻着蛋糕时,忙开口。
先不说顾夫人本就不喜欢长生,根本就不会送她蛋糕,当时在厨房说那些话,也足以说明这蛋糕有问题了。
吃了说不定就与世长辞了......
这顾夫人也是够阴的,平常也不见怎么针对长生,表面功夫真的很到位。
知道长生喜欢吃蛋糕,忍到现在动手。
本来长生这房间,就不常进人,不经同意连家仆都不能进。
若不是在厨房提前发现,知道是顾夫人送来的,长生回了房间也只会以为是少年给她送来的蛋糕。
毕竟今天是长生生辰宴,甜食少吃的要求放开了一天......是很难察觉到问题的。
以长生这种对甜食来者不拒的喜爱程度,是真的很大可能会吃......
不过,她能在游戏里遇到长生,就说明长生当初应该就没吃这蛋糕,或者说这蛋糕的毒性不强?m.χIùmЬ.CǒM
她在长生旁边蹲下来,自言自语一般说道:“你打算怎么处理?不和你哥哥说这件事吗?”
小长生自然回应不了她。
她也没傻到去吃这早就知道有问题的蛋糕。
她就坐在桌边,身上的黑纱礼裙都没脱,眼睛直盯着桌上的蛋糕,几乎快望成了一座雕塑。
如此静默了很久,直到凌晨两三点。
似乎是终于做下了某个决定,一直僵坐着的小长生突然动了。
她从地上爬起来,端起桌上的小蛋糕,行动不带丝毫犹豫的离开房间。
已是深夜,走廊灭了明亮的顶灯,只剩微弱的夜灯照亮走廊。
走廊尽头的画室没有关严,门下有光亮溢出,画室里面有人。
小长生端着蛋糕大步朝画室走去。
“是决定要和哥哥说这件事吗?”林伊人跟在她身后,见此也放心了些。
长生现在毕竟年幼,单枪匹马怎么斗的过顾夫人。
毕竟小胳膊难拧大腿啊。
这件事,由哥哥出面解决,是最好也最妥当的,对长生的伤害也会降到最低。
画室门推开。
明亮的画室内,少年坐在地上正在画画,看到长生进来也不意外。
他笑着招手:“怎么,睡不着?”
小长生端着蛋糕走过去,随意坐到少年刚用衣服给她铺好的地上。
看到她手里的蛋糕,少年屈指敲了下她眉心:“这么晚了,还吃这东西,不怕长蛀牙啊。”
小长生将蛋糕放在身边也没动,也没回答少年的话。
少年一边画,一边自顾自的说道:“不过今天毕竟是个好日子,就纵你这一次了。”
小长生依旧不说话。
画室里只有画笔在画板上描画时发出的‘沙沙’笔触声。
少年也没问小长生这么晚不休息,突然来画室是有什么事,两人一个画一个看都很安静。
画上是一个穿着黑纱礼服裙的小女孩,女孩头上还卡着一个水晶骷髅发夹。
少年是在画生辰宴上的长生。
画已经快要完成。
小长生突然开口,打破了空气的安静。
她说:“哥哥,我难受。”
“怎么了?哪里难受?”少年放下画笔,就要拽着长生慌忙问她怎么回事。
小长生挡开少年的手,头低垂着不去看他。
她一只手抓在胸口的衣襟,紧紧攥着:“我不知道,我就是难受,我很难受。”
她手按在胸口心脏的位置,声音越来越沉。
“哥哥。”
“我一看到江月,我一看到她,我就难受,很难受,为什么她和我不一样?”
“我们哪里不一样呢?”
上着一样的学,相仿的年纪,都是女孩子,哪里不一样呢?
为什么她的妈妈和我的妈妈不一样?
小长生不懂,不明白,她心内被无端的愤怒纠缠,疯狂冲击在内心深处,疼痛自她心底发酵蔓延。
“就像我妈妈一样,都让我难受,很难受......”
她抓住少年的手,慢慢抬起头,苍白的脸色,双目睁得极大,明明是天真孩童的模样,这会看着却无端恐怖。
“我就想,是不是她消失了,我就不难受了?”
少年回握着女孩的手,紧紧握住,一言不发。
小长生的声音还在继续,身体在无意识的颤抖。
“可是我害怕。”
“我想让她消失,我又怕她消失,她一睡着我就怕,我就每天去听,去听......”
“然后有一天,她真的消失了,真的不在了。”
小长生说着,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眼睛瞪得极大,眼眶都是血丝。
“可哥哥啊......我更难过了......”
少年眼睛顿时红了,嘴唇轻微的颤抖。
小长生却在笑,她一边说一边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一直、一直都好难过,越来越难过......”
少年抓紧她的手,心里难受极了,喉咙哽咽着一句话都吐不出。
小长生挣开她的手,笑容难看的去拿地上的蛋糕,她轻轻挖起一勺奶油看向少年。
“我和哥哥也不一样。”
“长生......”少年红着双眼,嗓音嘶哑的开口。
小长生拿着挖好的奶油,苍白的脸上带着笑:“可是哥哥真的很喜欢我,喜欢到阿姨也喜欢我。”
她将装满奶油的勺子抬起:“你看,阿姨还送了我蛋糕。”
“哥哥,你告诉过长生的,喜欢的东西要和喜欢的人一起分享,就会更开心,大家都会开心。”
“我不想再难过了,我也想开心。”
她将挖满奶油的勺子举高,递到少年嘴边。
“哥哥,我们一起分享吧,我们一起开心,一起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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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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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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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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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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