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慕淮右这双手特别好看。
冷白,修长,骨节分明,一看就是造物者的杰作。
此时,这双被造物者格外偏爱的手上,烫出了好多个泡,特别刺眼。
林菀颜心脏不受控制扯痛了下,但痛意特别轻,就像是被针快速扎了下,转瞬之间,她的心中就只剩下了冷漠与平静。
“慕三少,你没必要这样。”
林菀颜声音极淡,没有厌恶,更没有喜欢。
仿佛,她青春懵懂、少女怀春时,从来不曾恋慕过他。
“你没必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若你真闲得难受,我希望你能拿出些时间,跟我去民政局离婚。”
今天林菀颜去民政局了,只是她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他。
他这么一直拖着不离婚,她心里真的特别不舒服。
“我不离婚!”
慕淮右眼尾越来越红,他仿佛溺水的孩子,想要抓住唯一的浮木。
“林菀颜,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后悔了,悔不当初,我以后真的会对你好,对你特别特别好,算我求你,转身再看我一眼好不好?”
“不了。”
林菀颜长了一张一看就特别乖软的脸,此时乖软的小兔子身上却长满了刺,仿佛变成了一只小刺猬。
“我并不喜欢沉浸在过去,尤其是并不美好的过去。慕淮右,一遍遍催促你离婚,真的特别累心。”m.χIùmЬ.CǒM
“如果你非要拖着我……那我便等两年后直接去法院提起诉讼。按照华国法律,分居两年以上,可以直接诉讼离婚。”
“我总是要离婚的,我不可能被你拖一辈子。”
“我不离婚……”
慕淮右还在固执地重复着这句话,看着他这副招人嫌的模样,顾明烟却是忍不了了,她嫌弃地瞪了他一眼,“小淮,颜颜已经不喜欢你了,她对你彻底死心了,你这么拖着她,真的很没意思!”
“你也别在这里影响大家心情了!还有,以后你再送别人吃的,你自己先尝尝能不能下咽!”
说着,顾明烟将那桶鸡汤塞进他怀中,就将他赶了出去。
慕淮右依旧不想走。
但大家对他的嫌弃,真的是太明显了。
他也不想破坏了小城好好的生日,终究,他还是抱紧了那桶鸡汤落寞离开。
他刚走出公寓大门,慕老夫人直接重重地将大门摔死,此时的她,一点儿都不像曾经那位溺爱他的奶奶。
慕淮右心脏在滴血,想到顾明烟方才说的话,他忍不住又打开保温桶的盖子,珍而重之地喝了一口。
是了,之前慕淮右一直没尝这鸡汤的味道。
他花费了一下午的时间,浪费了好几只鸡,总算是炖出了这么一锅鸡汤,他真的舍不得喝。
难闻的味道在他口齿之间弥漫开来,他眉头痛苦地拧紧,他差点儿控制不住吐出来!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难喝的东西?
难怪方才他打开这桶鸡汤,大家看向他的眼神那么奇怪!
可二哥说,想要抓住一个女人的心,得先抓住她的胃。
二哥就是每天变着法子给萧冷月做好吃的,她现在都舍不得跟他分开。
他厨艺这么差,他怎么抓住林菀颜的胃?
慕淮右心情低落极了,但转瞬之间,他心中又升腾起无尽斗志。
大哥说,有志者事竟成。
只要他真心挽回,总有一天他能抓住林菀颜的胃!
慕擎御和慕淮右都离开后,公寓里面自然是一片其乐融融。
慕淮右去到楼下后,他没立马离开金海小区。
他抱着保温桶,在花坛旁思考接下来该做什么好吃的抓住林菀颜的胃。
他正想得入神,他的手机铃声就急促地响了起来。
他下意识觉得是林菀颜给他打电话了,他都没看来电显示就连忙接了起来。
令他失落的是,给他打电话的,不是林菀颜,而是慕卿卿。
医生说,慕卿卿的脸治不好了。
就算是整容,她的下巴和嘴,也无法恢复到本来模样。她受了那么重的疼,还要承受毁容的结局,她心里特别特别难受,她希望慕淮右能安慰安慰她。
“三哥,我好疼啊……”
慕卿卿的声音中带着委屈的哭腔,“赵沅她疯了,她往我脸上泼了硫酸,我可能……我可能会毁容……三哥,我真的好疼啊……疼死了……”
“疼死了?”
慕淮右的声音中没有半分慕卿卿期待的温柔怜惜,只有令人心寒的薄冷,“还能打电话装可怜,你这不是还没死?”
“我……”
慕卿卿本来只是伤口疼,听了慕淮右这话,她心脏也开始剧痛。
她还没有稍微缓和一下,她就又听到了慕淮右那毫无感情的声音,“慕卿卿……不对,是安卿卿。安卿卿,你怎么还不死!”
“赵沅还是对你手下留情了,若我是她,我会直接送你上路!安卿卿,祝你早死早投胎!”
“呜……”
慕卿卿捂着心口痛不欲生。
她怎么都不敢想,曾经最疼爱他的三哥,会祝她早死早投胎!
她以为她借着自己受伤,在三哥面前装一下可怜、撒一下娇,三哥会心软的。
她低估了三哥的残忍,他不会再对她心软了!
慕淮右早就已经厌恶地挂断了电话,慕卿卿心脏疼得越来越狠,她渐渐都有些难以呼吸,她也意识到,她对他,不只是占有欲,也不只是兄妹之情,她有些喜欢他。
不,不只是有些喜欢。
是很喜欢很喜欢。
和对陆今朝的喜欢,几乎一样重。
她并不觉得她有错,她不过是同时爱上了两个男人罢了。
男人可以左拥右抱,凭什么她慕卿卿,就不能同时拥有两个最优秀的男人!
林酒,林菀颜,她们挡了她慕卿卿的路,她一定要她们死得奇惨无比!
慕擎御被赶走后,他倒是没多在金海小区停留。
他去了监狱,欣赏安笙的惨状。
安笙坐牢后,许多人都交代过里面的人好好“照顾”她。
从她进去的第一天,大家都极尽所能地“照顾”她。
慕擎御已经想象过安笙的惨状,看到她此时的模样,他还是微微惊了下。
她脸上的痤疮更多了,还破了流出了脓水。
没有了粉底的遮盖,她那张脸凹凸不平,看上去格外的恶心。
她的头发,已经没剩下几根,她脸上布满了皱纹,七八十岁的老太太,都比她体面。
她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她疼得几乎动不了分毫,她半趴在墙角,因为都无法去洗手间解决个人问题,她身上的味道,臭不可闻。
慕擎御被她恶心得止不住后退了一步,看到他,安笙那双死寂的眸却是一下子又有了光。
她艰难地往前爬了一步,却是怎么都抓不住他的裤脚。
她破败的身体瑟瑟发抖,她流着泪,努力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却不知,她此时如此狼狈、恶心,她这么弱不禁风地装委屈,只会令人更反胃。
“擎御,我好难受……”
安笙知道他向来对她心软,她觉得她只要表现得足够委屈、可怜,他还会拉她一把。
若他半点儿都不在意她,他为什么要来这里看她?
这么想着,安笙越发自信,她的声音也越发沙哑可怜,“我真的没有害表姐,我是被人设计了。我那天说的都是气话,是假的。表姐处处逼迫我,我才会逞口舌之快!”
“好疼啊……擎御,求求你看在我毕竟多次救过你,并爱慕了你那么多年的份上,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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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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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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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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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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