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双漆黑幽冷的眸也睁得很大很大。
他怎么都不敢想,他的亲生母亲、他从小最爱的妈妈,竟然得了不治之症!
之前顾明烟住院的时候,慕子期和慕衍都给他打过电话。
他们说,妈生病了,让他去医院一趟。
他没有过去。
因为那个时候,慕卿卿在他怀中哭,她苍白、脆弱、娇柔,仿佛他一离开,她就活不下去,他都没有去看他那在死亡线上挣扎的亲生母亲!
人在生病的时候会格外脆弱,那个时候,妈应该是想看到他在身边的吧?
为什么他会为了慕卿卿,都没有过去看她一眼!
慕淮右痛苦地抱住脑袋弯下腰,他在原地僵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慕擎御还生不如死地跌坐在地上。
“慕先生,你快起来!”
周围不少人都过来扶慕擎御。
慕淮右也上前,试图把他扶起来。
只是,想到顾明烟会得这病,与他脱不了干系,终究,他又僵硬地收回了手。
“安笙,你真不要脸!”
顾明烟恨得牙根打颤,“你作恶多端,你不会有好下场!”
安笙极其轻蔑地翻了个白眼。
“顾明烟,你该不会还愚蠢地相信什么人在做天在看,善恶终有报吧?蠢不蠢!是,我作恶多端,可我以后会好好地活着,不会有好下场的人是你!”
安笙说着,她的手中竟是出现了一把散发着寒芒的刀。
看到这把刀,慕擎御、慕淮右都慌了神。
宴会大厅中众人也止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安笙真的是在用她的恶毒,一遍遍刷新着众人的三观。
“烟烟!安笙,你别伤害烟烟!”
慕擎御看出,顾明烟和安笙,是在楼上休息间。
可楼上休息间众多,他不知道她们究竟在哪一处。
他一边往楼上冲,一边对着立在他身侧的慕淮右开口,“小淮,你快带人去找烟烟!我们不能让安笙伤害烟烟!我不能失去烟烟!”
慕淮右丝毫不敢耽搁,他连忙让保镖帮着去找顾明烟。
宴会大厅中的诸位宾客,也自发地上楼帮忙找人。
走廊尽头的那处休息室中,安笙悠然自得地吹了下锋利的刀锋。
“顾明烟,你说,我在你脸上划几刀好呢?”
说到兴奋处,安笙还快乐地吹了声口哨。
“其实我特别想在你脸上划个百八十刀,最好再将你千刀万剐,只是林酒快上来给我做替死鬼了,我没那么多时间了!”
“所以,你很幸运,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说着,安笙骤然用力,她手中的刀,就狠狠地往顾明烟脸上扎去!
休息间衣橱大门忽而打开,一块尖锐的石头径直飞到她手腕上,她疼得面容扭曲,她手中的刀子,更是不受控制地掉落在地上。
她真的是做梦都不敢想,薄妄,竟然从衣橱走了出来。
不仅是薄妄。
林酒、慕衍、慕子期、萧冷月、周锁歌等人,也快速从洗手间走了出来。m.χIùmЬ.CǒM
安笙依旧不敢相信此时的变故。
这一场栽赃,她设计得天衣无缝,怎么到最终,她却变成了被人戏弄的跳梁小丑?
“纯纯妈,很意外是不是?”
萧冷月率先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人生处处有意外,被我们反将一军,你不用太惊喜!”
“你……”
极度的震惊过后,安笙又气得面目狰狞。
萧冷月真是太气人了!
她这话,没带一个脏字,但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在侮辱她!
安笙还是无法接受现实,她是真的想不通,顾明烟他们,怎么好似提前知道了她的布局?
萧冷月笑得一脸的纯真无邪,“我?我怎么了?我帮我婆婆虐白莲花,不是天经地义?”
萧冷月又不是真傻,她当然能看出安笙的疑惑。
方才在那条长廊上,捂住她嘴的,是她的亲妈周锁歌。
周锁歌跟顾明烟关系特别好。
安笙回国后,整出了那么多的幺蛾子,她本来就气得要命,现在听到她还想害死顾明烟,她当然饶不了安笙!
但小不忍则乱大谋,周锁歌虽然脾气也蛮火爆的,但她毕竟比萧冷月多吃了二十来年的米,她还是决定暂时忍耐,让安笙母女先得意着,她反将她们一军!
她找到了顾明烟、林酒等人,把她的计划告诉了他们。
他们自然十分赞同她的想法。
只是,藏在衣柜中的人,身手得足够好。
慕子期和慕衍都愿意躲在衣柜里面,他俩的身手也都十分不错。
可薄妄还是不放心。
毕竟,他俩的身手再好,也及不上他。
最终还是他躲进了衣柜中。
萧冷月极其挑衅地对着安笙坏笑。
她知道,安笙肯定发疯一般想要知道她们怎么识破的她的计划,可她就是要让她抓心挠肺的难受,却不给她解惑。
“纯纯妈,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刚才威胁我妈时,你不是很得意?”
萧冷月坏心地推了安笙一把,“还是,你又在想什么坏点子?”
“烟烟!”
休息室大门猛地被推开,慕擎御双眸赤红、风尘仆仆地冲了进来。
他上前就想紧紧地将顾明烟箍在怀中,只是薄妄牵着顾明烟的手,他完全不给他靠近她的机会。
“擎御……”
顾明烟一眼都不想看慕擎御这个渣男,但安笙看到他,却仿佛看到了救星。
她可怜巴巴地对着他伸出手,“我好难受。我不知道我又做错了什么,表姐她忽然动手打我,她还污蔑我说我要害她!”
慕擎御真的太信任她、太纵容她了。
以前,不管她说什么,他都几乎对她深信不疑,还会对她生出愧疚与怜惜。
她以为这一次她先下手为强,哭得凄凄惨惨,还把自己说得这么可怜,他会帮她说话的,她怎么都不敢想,他竟是极度愤恨地盯着她。
他眸中血浪翻涌,如同血海地狱在他瞳孔中倾覆。
此时他看向她的模样,没有半分对救命恩人的愧疚与感激,只有不共戴天的仇!
安笙被他盯到心慌,她可怜巴巴地唤他的名字,“擎御,我好疼……疼……”
“咔!”
慕擎御依旧没心疼她。
不仅如此,他还上前一步,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安笙,你把我骗得好惨!”
安笙面上一片惊惶。
他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她做的那些事,他都知道了?
可这怎么可能!
她心慌得厉害,可强烈的想要扭转乾坤的渴望,还是让她习惯性地抽泣着。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擎御,你是被谁挑唆了么?我那么爱你,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残忍?”
“疼……啊,我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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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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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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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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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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