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旧不放心林菀颜。
但,林菀颜已经是成年人了,她有思想,有主见,她不可能主导她的人生,她还是决定先和顾明烟离开。
“酒酒,怎么了?”见林酒一直盯着她手机屏幕发呆,顾明烟忍不住问了句。
“没事。妈,颜颜过几天才会跟我回去,我们先回去吧。”
“你得先把湿衣服换了。”
顾明烟攥了下林酒的手,感觉到她手冰凉冰凉的,她心疼极了。
“我在这边有几件衣服,之前没穿过,我带你上去换衣服。”
林酒真的是一秒钟都不想在慕淮右这边多待,但她身上已经湿透,真的特别特别冷,她不想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还是跟着顾明烟去楼上换了衣服。
林菀颜被慕淮右抱进了房间里面,现在顾明烟肯定没法给她珠宝首饰。
她还是决定改天再过来给她。
哪怕她会跟慕淮右离婚,她该给她的东西,一分都不会少。
“妈,我们走吧。”
林酒换好衣服后,就拉着顾明烟的手往外走。
顾明烟却是制止了她。
“不行!你头发还湿着,不吹干出去肯定会感冒!”
说着,她不顾林酒的反对,就拿了吹风机过来给她吹头发。
林酒不太习惯被人这么照顾,她下意识就想接过吹风机自己吹。
顾明烟制止了她。
“妈妈都还没给你吹过头发,让妈妈给你吹。”
顾明烟都这么说了,林酒当然不好继续跟她争。
她头一回跟顾明烟离这么这么近,她心中别扭极了。
顾明烟也有一点点别扭,但她心中更多的,是愧疚,与遗憾。
她的女儿,已经二十四岁了,她才头一回给她吹头发。
她是个小娃娃的时候,她没有为她洗过一片尿布,她上学的时候,她没有给她开过一次家长会,甚至,她生孩子的时候,她都没有陪在她身边……
二十四年的错过,真的有太多太多遗憾了。
顾明烟的手特别软,穿梭在林酒的发间,让她的心脏止不住温软颤动。
她小时候,韩月梅也这般温柔地给她吹过头发。
她特别贪恋韩月梅给她吹头发的温暖时光。
其实她更喜欢的,不是暖风吹过,带来的暖意,而是妈妈对她毫无保留的爱。
韩月梅小心地用布子给她擦干头发,再用吹风机小心翼翼地给她吹头发的感觉,与顾明烟带给她的温暖重叠,林酒的眼眶止不住变得很湿很湿。
她又变成有妈妈的孩子了。
可是她的妈妈,生了特别严重的病,她可能陪不了她多久了。
她一定得更努力,让妈妈活许多许多年,让妈妈能看着小城,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长大。
“酒酒的头发长得真好。”
顾明烟亦是眼眶湿润。
她不想煽情,努力扯一些话题转移两人的注意力。
“是啊,我生小城的时候,产后脱发,发量依旧比好多人要多很多。”
林酒低眉浅笑,“应该是遗传好,妈你的头发就特别多。”
两人说的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家常话,但两人的心中,都特别的温软甜蜜。琇書蛧
因为她们能感觉出,彼此的心又靠近了许多。
顾明烟给林酒吹好头发后,又帮她把头发梳好,还给她编了两条漂亮的小辫子。
看着镜子里的林酒,顾明烟的唇角也止不住上扬。
她手特别巧,慕卿卿小时候,她每天换着花样给她编辫子。二十四年了啊,她却现在才给她的亲生女儿,第一次编辫子。
“我女儿真好看。”
看着镜子里的林酒,顾明烟由衷感叹。
她怕再想下去,会忍不住在林酒面前掉眼泪,她又连忙说道,“走吧,等明天小期和小月订婚宴结束了,我再来教训慕淮右这个小混蛋!”
林酒想多陪陪顾明烟。
但到客厅后,看到薄妄自然地抓住了顾明烟的手,她又觉得她真像一个加大加亮的电灯泡。
想到陆今朝刚才给她发信息说他这就过来接她,她没上薄妄的车继续当电灯泡发光发热。
薄妄和顾明烟站在一起真的特别登对。
像极了霸道总裁和他的小娇妻。
看着他俩和谐、养眼的背影,林酒忍不住托着腮傻笑。
真希望他俩能长长久久……
慕淮右还是把林菀颜扔进了他卧室的浴缸里面。
说是扔,其实他动作看上去很凶,他把她放进去的时候,是带着小心的。
林菀颜却是狠狠地呛了一大口水。
她抓着浴缸边缘,痛苦地咳嗽着。
原本她小脸惨白,接连咳嗽了好几声后,她小脸通红通红的,如同盛放在荷塘中的娇红莲花。
看到她这副痛苦的模样,慕淮右心脏又不争气揪痛。
疼过之后,则是失控的疯狂跳动。
他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他强迫自己冷下脸看着她,“赶快把自己洗干净!脏死了!”
林菀颜身上其实一点儿都不脏。
她外套被他扯了下来,她身上只穿了一件纯白色的雪纺连衣裙。
此时她裙子被水浸透,紧紧地贴在身上,雪纺的质地微微有些透,他能够隐约看到雪纺连衣裙下面的风景。
这么若隐若现,比不穿更勾人。
慕淮右觉得自己的唇忽而特别难受。
他那里发疯一般想要触碰什么东西。
他正忍不住想俯下脸贴上去,就听到了她那明明绵软,却带着倔强的声音。
“慕三少,麻烦你拉我一把,我要回我房间!”
是他说的,不许她上二楼,只配住在佣人间,她并不想和他呼吸同一个房间的空气。
慕淮右微微俯下的脸瞬间僵住,他觉得他把她带到这里,是瞧得起她,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不识抬举!
好似他愿意看到她一般!
慕淮右眸中戾气汹涌,他心中也越发烦躁,他直接冷冰冰开口,“滚!”
他这意思,显然不愿意好心地扶她一把了。
林菀颜也没再指望他,她深吸了一口气,就用力扶着浴缸边缘起身。
好冷啊!
刚才被温水包裹,身上升起了一点点热意,但现在,林菀颜又止不住打起了哆嗦,她脸上的红润也快速褪去,只剩下了病态、惨淡的白。
特别刺眼。
刺得慕淮右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他强压下想要将她死死地箍在怀中、将她腰掐断的冲动,他快步走到浴室门口,就拉开了大门,又下了一遍逐客令,“滚!”
林菀颜没说话,她站立便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她纵然心里有一万句脏话想骂他,她也只是抱紧了自己,哆嗦着身体往外面走去。
看着她消瘦的背影,慕淮右薄唇止不住抿进。
冷成这样,逞什么强?怕冷,她就不会钻到他怀里?
蠢女人,简直无药可救!
慕淮右越想越是暴躁,他冲了小半个小时的冷水澡,依旧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情。
躺在床上,他更是毫无睡意。
中了蛊一般,他脑子里满满的都是她抱着身体瑟瑟发抖的小可怜模样。
他蓦地从床上坐起来。
看在他今天毕竟冤枉了她的份上,他就大发慈悲,去抱抱她,让她别那么冷!
“三哥……”
慕淮右正忍不住想去楼下佣人间找她,他的房间大门忽然被人推开。
竟是慕卿卿走了进来。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纯白色的真丝睡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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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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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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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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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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