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算是她竭力保持镇定,他依旧能够感觉出她身体的颤抖。
他知道,她现在心里不好受。
莫名的,他有些不想在这个时候要她。
他拉开她缠在他脖子上的手,冰着一张脸将她放在客厅的沙发上,“林酒,今晚我不会碰你。”
林酒小脸更白了一些。
她忍不住想起了方才陆洵说她有什么不干净的病。
她以为他不碰她,是因为这个,她下意识呢喃了句,“陆先生,你可以放心的,我没什么病。”xiumb.com
陆今朝没嫌她有病!
见她误会了,陆今朝心中堵得十分不舒服。
他又不习惯向人解释什么,他只能冷漠地坐在沙发上散发冷气。
林酒想早些还完他的人情,她觉得她都已经向他解释她没病了,她可以继续履行睡友的职责了,她侧了下身,就再一次搂住了他的脖子。
想了想,她又主动将唇送了过去。
四唇相碰,是让他入魔的甜香。
陆今朝喉结剧烈滚动了下,终究,他还是将脸侧到了一旁。
“我说了,我今晚不会碰你!”
他还是不相信她没病。
林酒是不喜欢欠别人东西,但他这么嫌弃她,她有她的骄傲,她也不可能继续缠着他不放。
她强压下心中的狼狈,带着空谷幽兰一般的清傲起身,“抱歉,我刚才让你恶心了。”
他什么时候嫌她恶心了?
这个女人脑子里究竟装的什么鬼东西?
见她的小脸比客厅里的墙都白了,她身体还颤得更厉害了一些,陆今朝不想让她继续胡思乱想,他长臂一伸,就一把将她箍进了怀中。
“陆先生,你……”
林酒想不通,明明他厌恶死了触碰她,为什么忽然又要抱她。
他也没给她问出她心中疑惑的机会,他猛地俯下脸,就强势又凶狠地封住了她的唇。
感受到他大手落到了她身上,林酒以为他会扯掉她身上的衣服。
谁知,他没继续下一步的动作。
他亲她的动作,也放柔了许多。
他们之间,明明只是不走心的睡友,可这一瞬,她却觉得,他的动作中,似乎带着怜惜。
那么那么温柔,如同一片碧翠的叶,落在她死寂的心湖上,激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林酒,十年前的事,不是你的错。”
他的唇,细致地描摹过她的眉眼,“是秦锋、宋富那两只畜生的错!”
“你不脏,你……很好。”
林酒低垂的双眸倏地睁大。
自从十年前她父母惨死后,她面对的,都是各种恶意诋毁。
甚至很多人说,她的亲生父母,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她遗传了他们的恶习,她打小就不要脸。
她从未想过,与她不过是露水姻缘的他,会说她不脏,他还说她很好。
习惯了穿着一身冰冷的铠甲迎接周围的恶意,她一时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受别人的善意。
她局促地抓着自己的衣角,许久,她才轻声开口,“陆先生,谢谢你。”
陆今朝不喜欢探究别人的隐秘。
但意识到她脸变得这么白、她身体颤得这么厉害,是从陆洵说了那两个名字开始,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句,“陆洵那蠢货说的赵沅、陈小雪怎么回事?她们是谁?她们欺负你了?”
听了陆今朝这话,林酒的身体又开始克制不住剧烈颤抖。
她是真的不愿意去想那段黑暗无望的过往,但不知道是因为今晚的夜色太过温柔,还是他的怀抱太暖,莫名的,她竟是任自己那颗用冰凌筑起层层围墙的心,敞开了一小扇窗。
“她们……”
林酒仿佛又变回了那个仓惶无助的小林酒。
她双眸空洞、无措地绞着自己的手指,“是……是我上学时的同学。”
“她们……她们……”
林酒话说得特别慢,她心中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拉锯。
一个,想要将她的心冰封,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软弱,一个,却想为她的心,寻到几分救赎,让她别再画地为牢。
感觉到有一只温热的大手,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后一个小人,在拉锯战中获胜。
她继续艰难地、慢吞吞开口,将自己努力掩盖的溃烂的伤口,展现在了他面前。
“她们把我困在杂物间里面,她们往我身上浇冷水,她们……她们撕烂了我的衣服,拍了我很难看的照片。”
“我……很害怕……”
陆今朝知道她一路跳级,她十四岁的时候,便参加了高考。
他一直以为,她是一路顺遂、众星捧月的天才少女,他怎么都不敢想,她竟然有过一段这般阴暗的时光!
而她愿意剥开自己的软弱,展示在他面前的,只是她遭遇的极小的一部分伤害。
十三四岁的小林酒,自己一个人经历的、她跌跌撞撞走过的人生,远比他能想到的更黑暗、更艰难。
“她们还对你做了什么?”
林酒没再回应他的话,她能说出这些话,仿佛便已经用尽了她毕生的力气。
她纤瘦的身体蜷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她无声地颤抖着,显然,她依旧沉浸在那段过往中,走不出来。
她很害怕。
陆今朝想知道更多她的事,但他心里也清楚,她这副模样,他若是继续追问下去,只怕她得崩溃。
他没再步步紧逼,而是将缩到了沙发一角的她再一次箍进怀中,一遍遍抚摸着她紧绷的背脊,“别怕,我在。”
林酒那如同蝶翼一般轻颤的睫毛,忽而凝固。
她忍不住又想起了她噩梦缠身的那个夜晚。
那晚,他也是紧紧地将她抱在怀中,说,别怕,我在。
那晚,他的声音,如同一束光,驱散了她梦中血色的阴霾。
而此时,他的声音,又如同启明星,让她,试图冲破她为自己画的那座牢,往前迈出一步。
很温暖。
林酒知道,走肾不走心的睡友关系,她不该沉溺。
可今晚心暖人暖风也暖,她想纵容自己一次。
她不再挣扎,她主动伸出手,就抱住了他精壮的腰,仿佛,坠海的人,抱住了深海中唯一的一根浮木……
这一晚上,两人头一回躺在床上什么都没做。
他就那么抱了她一晚上,两人相拥而眠。
林酒早晨醒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开。
看着空荡荡的床边,有那么一瞬,她觉得昨晚所有的温暖,都是她虚幻出来的一场美梦。
谁知,她一转脸,就看到了床头柜上的一张字条。
他留的字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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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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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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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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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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