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跟着凯米尔转过一片小树林,果然看到湖边的林地边上孤零零地悚立着一座石砌的塔楼,旁边还有一座破败的小木屋,湖边还真有一个小小的渡口,但用木板搭建的船坞旁边却是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
“嗯?船呢?”叶琳达看着四周问道。
“哦,是我忘了说了,”白茹连忙说道,“先知还说过,如果船不在的话,就把塔楼顶上的灯火点燃,摆渡人看到就会过来的。”
大伙将信将疑地进了塔楼来到顶上,果然看到楼顶上还有一个巨大的火盆,上边还堆着木柴,火盆的底座上还放着一桶火油。
凯米尔想了想,便提着那桶油跳到火盆上,把油洒到柴堆上。等他下来,叶琳达便施展出火焰术,只见一串长长的火舌直扑柴堆,眨眼间便见熊熊烈火冲天而起。
大伙下了塔楼来到湖边,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又等了一阵,果见薄雾中冒出了一只渡船,只是船尾上坐着划船的却是一只干瘪瘪的干尸,仿佛像是幽域摆渡人,真令人怀疑这渡船到底是要把人渡到哪儿去了。
大伙都看得头皮直发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都扭头看着凯米尔,凯米尔虽然算得上是见多识广,见这情形一时间竟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大伙正踌躇间,行囊里又传来了白茹的声音,“我想起来了,先知还曾经说过,这个摆渡人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所以变成这样了还一直守在这里,算来至少已经守了好几百年了。”
“啊?”蜜雪儿睁大了眼睛,“怎么还有这种事?”
“这个我倒听哈文说到过,有些人生前的执念太深,死去时便卡在了生与死之间,落在了轮回之外,以各种形态徘徊在人世间。”凯米尔说,“因为他们往往还保留着生前的记忆,所以也还保留着生前的一些习性,不过亲眼看到就太令人震惊了。”
“它都变成干尸了还能摆渡?”
他们还在这边议论着,船已靠岸,那个干尸也站了起来,冲着他们张开了双手,嘴里还在叽哩咕噜地不知说些什么,听它的语调似乎还挺兴奋的。
大伙一下子懞了,“它这是要干吗?”
“它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人了,所以看到你们特别兴奋,”行囊里又传来了白茹的声音,“它说终于等到你们了!”
“你能听懂它的话?”
“它说的是我族古语,我也只是听得懂却不会说。”白茹幽幽地叹了口气,“它本来要等的应该是我们,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你们……”
“你们已经尽力了,有些事非人力所能为,”凯米尔安慰道,“它还说了些什么?”
“渡船费当然还是省不了的,他认为他还有妻儿要靠他来养活呢。”白茹说,“记得我们出征前,我族中大祭司给了我一个很特别的钱包,说是给渡口摆渡人的,这钱包就在背包里,你们把钱包给他应该就可以了。”
霍克连忙打开行囊,找出那个钱包递给凯米尔,凯米尔掂了掂便把钱包递了过去,不想那干尸接过钱包,还跟人一样放到耳边摇晃了几下听了听声音,又往上一抛伸手接住,咧嘴一笑便伸手示意他们上船,只是那笑的样子显得有些瘆人。琇書網
大家怀着几分惊奇几分忐忑上了船,那干尸便在船尾坐了下来,把钱包放在身边,随即摇着双桨,划着渡船往前驶去,还大声地唱起了一首歌,听那腔调竟然还是有板有眼的,带着几分粗犷几分柔美,只是他们一句也听不懂。
席琳忍不住问道,“它唱的是什么?”
“摆渡歌,我族摆渡人在渡船离开码头时都会唱的,”白茹说,“大意是‘荡起双桨啰,船儿起航;今天是个好日子啰,摆渡忙;鱼儿水里游,鸟儿枝头唱,祝愿旅人啰,旅途平安’。”
听了她的话,他们都沉默了。
荡起双桨,撑起抚养家人的责任;唱一曲摆渡歌,祝福旅人一路平安,这就是一个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摆渡人千年相守的执念。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铮铮誓言,也许,在许多人眼里,这份执念是那么的渺小,甚至是可笑,根本不值一提,然而此时此刻在凯米尔他们眼中,它却胜过了千言万语。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摆渡人为了一份执念,纵然化作了干尸却依然坚守了数百年,这无疑是在告诉他们,水滴石穿、绳锯木断,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它用它那无言的行动,无形之中为他们增添了一份咬紧牙关坚持到底的信心和勇气!
等到船靠岸,大家下了船,驻足回首看去,却见那干尸还站在船尾向他们挥手告别,倏忽之间,就见它化作了一阵青烟渐渐消散,只剩下了一团油质残骸,而那只渡船也随之化作了一堆灰烬。
凯米尔和霍克愕然相视,稍稍一愣便转身面向残骸右手抚胸默默地低下了头,大家便也跟着抚胸低头,向这位最后的摆渡人致以最高的敬意!
纵然化作干尸,依然初心不改,千年执守,只为这最后一渡。在他们的心目中,它已不再是一只干瘪的干尸,而是一个默默无名的英雄,一个值得他们为之献上最高敬意的摆渡人。
重新踏上那古老的山道,大家心里都是五味杂陈,有感动有沉重也有一种以身赴义、向死而生的悲壮……
他们就这样默默地走了一程登上一道山梁,果然就看到了山谷里的那片古城废墟,驻足看去,一种挥之不去的苍凉感便油然而生。
遥望遗迹中残存的几座大型拱门和巨大的石柱,依稀可见这座城市曾经的繁华,然而岁月的沧桑却犹如一柄锐利的刮刀,无情地湮灭了它曾经有过的辉煌和喧嚣,只剩下了些许的断壁残垣孤零零地耸立在蓑草枯杨和残砖碎瓦之中,仿佛犹在凭吊那早已一去不复返的盛世繁华。
白茹的幽影也从行囊中飘了出来,看着那片废墟语气里充满了无尽的伤感,“那应该就是我族先祖建造的北图城了……”
“看这废墟规模不小,为什么会被埋在地底下?”霍克满心疑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也很想知道,可惜我族的历史都被埋在了一片片的废墟之下……”白茹摇了摇头,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们也只知道我族乃火之子,也许是命运使然,也许是神灵的指引,先祖历尽艰辛才从红杉大陆逃难到此,发现了这座神殿,便在神殿旁建起了这座城市,却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竟使我族在几千年间连遭天谴,最终只剩下了我们这一脉,谁知又遭遇了死火之咒……我,我都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能幸存下来,是不是还有人能记得我们……”
“他们总会有办法生存下来的,你也别太过忧伤……”凯米尔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劝慰了,好一会才说道,“你知道那神殿在哪儿吗?”
“记得族中的大祭司说过,神殿离城不远,神殿后面的露台上还有个独一无二的任意传送门,你只要知道地名或者某个人的名字,它就可以把你直接传送过去。如果神殿的圣火能够重燃,那传送门也会重新被激活,可以把你们传送到想去的地方。”
听她这么一说,大家突然意识到他们历经千难万险、寻求已久的终极决战已经近在眉梢,浑身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凯米尔却似乎松了一口气,“终于……一切都要结束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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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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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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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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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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