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厅侧房里,妮珂正坐在床沿默默地替霍克缝制着一件换洗衣服。
“你……你非得要去吗?”她放下衣服抬起头看着霍克。
“这些天,冥冥之中总有一个声音对我说着众神之子和不死之王,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感觉我的身世和那个不死之王有密切的关系,要想弄清我是谁、为什么会在那个神殿里就得去找他。
“如果我真的是那个女人说的什么众神之子,和他之间有什么恩怨情仇,那么这就是我的宿命吧,躲是躲不过去的,迟早都得面对。”
妮珂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可是,听说那个不死之王非常厉害……”
“大概命运早已注定我和他会有这么一场对决,躲是躲不过去的,与其等他打上门来,还不如我先找上门去!”霍克也看着她说,“姐,你也别太担心,人总有一死,与其当个缩头乌龟窝窝囊囊地活一辈子,还不如痛痛快快地放手搏上一场死得其所,更何况现在我们就是想当缩头乌龟都当不成了!”
“可是……他手下有那么多人,你却是单枪匹马的……”
“我不会单枪匹马的,”霍克摇了摇头,“那个凯米尔肯定会和我一起去。”
妮珂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我第一眼看到他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我的命运已经和他紧紧地绑在了一起,而且这些天里,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不知道,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吧。”霍克若有所思地说,“姐,其实那会儿当我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也有那种感觉,觉得你就那么熟悉,那么亲近……也许,命运早就注定了我和月河有着不解之缘,你们就是我的亲人,这里就是我的归宿我的家了……”
“好奇怪……”妮珂看着他呢喃地说,“我在客栈里看到你的时候,也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好像你就是我的弟弟,可是我没有弟弟呀……”
“现在你有弟弟了,”霍克看着她动情地说,“姐,今生今世,纵然天涯海角,无论贫穷富贵,我永远都是你的弟弟,你想不要都不成了!”
妮珂站了起来,手中的衣服掉到了地上,“弟弟……”
“哟嚯,有姐姐真好,这么快就有人给你缝新衣服了!”
他们俩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说话,房间里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都听得见,门口却突然传过来了一个声音,把他们俩都吓了一跳,急忙回头一看,却是凯米尔靠在门框上,双手搭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凯米尔,你别老是这么神出鬼没地吓唬人好不好,会吓出人命的。”
凯米尔还是一副嘻皮笑脸的模样,“哟,还真没看出你的胆子这么小啊,要不要我剪个衣角给你泡茶压压惊?”
妮珂忍不住抿嘴一笑,“大人,你就别逗他了……”
“哎,妮珂,别再张口闭口大人大人的,”凯米尔忽地板起脸打断了她的话,“改天你发达了,兄弟我还得求你罩着点呢!”
“好了,别闹了,”霍克看了看凯米尔,“听说你找到了我的一些装备?”
“呶,都在那搁着呢。”凯米尔朝墙边的一个箱子努了努嘴,“让我说吧,就你那些东西,平时摆摆排场也就罢了,真要上了战场就是一堆破铜烂铁。”
霍克自嘲地,“破铜烂铁就破铜烂铁吧,总比赤手空拳要强。”
“你啊,真就是个不会开窍的榆木脑袋。”凯米尔朝门外歪了歪脑袋,“跟我走吧!”
“去哪儿?”
“到了月河城,还真能让你赤手空拳去打架不成?领主大人说了,你可以在他的私人军械库里随意挑选,只要你喜欢就好。”凯米尔自顾自往门外就走,“那可是他家好几代人才积攒下来的传家宝,里头有不少好东西,寻常时候我们想进去看看都不容易,这一回对你可是格外的青眼相加了!”
凯米尔带着霍克出了大厅往后边走去,经过锻造房的时候,忽地听到里边有磨刀的声音,便拐了进去一看,却是一个十四五岁虎头虎脑的半大孩子正在磨刀石上熟练地打磨着一把弯刀,旁边还有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在目不转睛地看着。
凯米尔诧异地,“洛浩雄,你磨刀干什么?”
那个小男孩抢着说,“哥哥说……”
洛浩雄急忙用手捂住了他的嘴,抬头看着凯米尔咧嘴一笑,“你不是说刀要经常磨吗,这刀很久没打磨,都快生锈了!”
“好小子!还不带着弟弟看你的书去,别尽想着舞刀弄棒的。”
“都旱成这样,老师早就跑掉了,还读个屁书!”
“灾难总会过去的,读书却不能拉下,懂吗?别把你弟弟也带野了。”
凯米尔在他头上拍了拍,便和霍克退了出来,霍克好奇地问道,“这俩孩子是谁?”
“那小的是领主大人的二公子洛俊雄,读书还不错,不过也有点野,磨刀的就是大公子洛浩雄,读书不咋的,舞刀弄棍的倒玩得不错,尤其是那一手弹弓,玩得那叫一个溜,说打你的左眼绝对不会打到右眼去。”
“是跟你学的吧?”
“这小子到处宣扬说我是他师傅,结果有一回跟人家的孩子打架,把人家揍得鼻青脸肿的满地爬,足足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凯米尔笑道,“那孩子的父母不敢找他爸,倒找上我了,害得我给人家又是赔礼又赔钱的。”
“恐怕还是你惯的吧?”
“哪里,我都让他别跟人家打架的。”凯米尔摇了摇头,“不过他揍的那个熊孩子,仗着父亲是城里有名的富商,从小就是横着走还嫌路太窄的主,嘴又臭得要命,满城的人见了没几个不头痛的,有时候疵皮得连我都想揍他一顿。浩雄会忍不住揍他,就是因为他欺负几个小女孩让他撞上了,挨了他一顿胖揍后,老实多了。”
“得了吧,”霍克看着他笑道,“我才不信你会就那么老老实实的赔礼赔钱。”wWW.ΧìǔΜЬ.CǒΜ
“该赔的还是得赔,要不然人家又该说我们仗势欺人了。”凯米尔忍不住也笑道,“当然,我也捎带着让那父母俩当众出了点丑,让他们知道要再这么惯下去,这孩子迟早得毀在他们手里。”
“我说嘛,你这张嘴岂肯轻易饶人的。”
“饶人吧也得看是对谁,对那些拿着你的饶人之处当软弱可欺的,还是少饶点也罢。”凯米尔耸了耸肩说,“这世上总有些轻骨头的人,你不给他一点教训,他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霍克忍不住问道,“那个熊孩子呢,现在怎么样了?”
“唉,别提了!”凯米尔微微摇了摇头,“旱灾刚开始严重起来那会儿,他父亲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两辆马车,一家人带着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跑路,谁知道半路撞上了一群逃难的灾民……等我们接到报告赶到那儿,那伙灾民早就散去了,他们一家人没一个能活下来的……”
“这可真是恶有恶报。”
“话也不能这么说,虽然他们平时的很多作为确实很过分,但也算不上是什么罪大恶极,也不该就那么横尸荒野的,毕竟那是好几条人命……”凯米尔叹了口气说,“要是他们不跑的话,大概也不至于会落到灭门的地步了。”
“想不到你的心肠还是挺软的。”
“这不是心肠软不软的问题,在不可抗拒的灾难面前,最不值钱的是人命,最值钱的也是人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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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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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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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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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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