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羽、伍天明和高华都躲在耳门看着。
第一名家丁说完后,发现手中的字并没有变,急忙朝大堂中的飞龙兵道:“官爷,小人冤枉啊!”
飞龙兵道:“从耳门出去,向我们上官解释!”
那家丁跌跌撞撞从耳门出来了,不住喊冤,伍天明装神弄鬼的闭着眼,手点额头,道:“嗯,刚才我又问过阎王爷了,你确实是冤枉的,在一旁等着吧。”
家丁这才如释重负。
第二人是名侍卫,老实交代了自己昨晚一直在东院附近值岗,伸手一看,发现手中字没有变,咬牙道:“官爷,某刚才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飞龙兵面无表情道:“去耳门向我们上官解释!”
那人从耳门出来喊冤,伍天明也还是像刚才那样,假装与阎王爷交流过,说他无罪。
高华皱眉道:“这样真的管用吗?”
伍天明微笑道:“这内贼应该是被贼人收买,绝非心智坚定之人。这样的人胆子都很小,搬出神明来对付他,最管用不过!”
“你怎知内鬼是被收买,而不是对方派细作潜入进来?”
伍天明道:“庄园并非王姑娘府邸,她这次过来也是即兴而为,对方不可能提前就派人潜伏在这里。”
高华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又过了许久,轮到一名高瘦家丁进来时,只见他一副惊惶的表情,头也不敢抬,说起昨日的事时,也是断断续续、支支吾吾。
伍天明眸光一亮,紧紧盯着他。
说完后,那家丁颤巍巍朝手心一看,浑身吓的一哆嗦,忙朝着阎王像磕头道:“阎王爷饶命!饶命!小人刚才撒谎了,求您不要让我下地狱!”
伍天明从耳门中冲了出来,大喝道:“阎王爷刚才和我说了,你就是那内贼!还不快从实招来,不然他就会立刻派黑白无常将你拘入地府,打入十八层地狱!”
高瘦家丁急切道:“我招,全招,是我把小姐行踪告诉他的!”
高华跟着冲出,厉声道:“他是谁?把你们家小姐绑到哪里去了?”
高瘦家丁忙不迭道:“我不知道啊,他前天晚上找上我,给了我块金饼,让我昨晚盯着小姐行踪……昨晚他进府后,用信号招我过去,我把小姐行踪告诉他了,他便把剩下一块金饼给我了!”
“甚么信号?”李羽问。
“鸟、鸟叫声……”
李羽怔了怔,响起自己过月亮门时,听到的那一阵古怪鸟叫声。
原来那声音就是贼人发出来的……
高华急道:“那人甚么模样?”
高瘦家丁哆哆嗦嗦道:“我、我没看清,他出现在我身后,不准我转头……”
伍天明淡淡道:“此人应该就知道这么多了,不然对方也不会留他活口!”
高华跺脚道:“他什么也不知道,那不是一点用都没有吗?”
李羽想了想,命人将魏战叫了进来。
魏战得知高瘦家丁是内鬼,怒不可遏道:“洪安,你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你娘早死,爹战死沙场,你忘了是谁把你接到这里、给你活计吗?”
洪安低头不语。
高华动容道:“魏管家,这里的家丁莫非都是河西军殁卒家属吗?”
魏战死死盯着洪安,咬牙道:“所有河西军殁卒的家属,王将军都会派人帮助他们,有志气的从文从武,好吃懒做的也会安排一个活计,这里的下人都是良籍,来去自由!”
洪安跪倒在地,泣声道:“我、我也是没办法,如果还不了钱,那些人就要打死我!”
魏战更怒,一把将洪安拎起,道:“你又在赌鸡?”
洪安将头偏向一边,颤声道:“我、我实在管不住手,总想着再去赌最后一次,输了钱后又想着回本,结果越输越多……”
魏战将他掷在地上,用手掩面道:“是我的错,早该看出你没救了,就不该将你留在府中,这才致大小姐被抓……”
高华见了,正要安慰两句,忽听李羽道:“洪安,那人找上你时,有没有提到你欠赌债的事?”
洪安愣了一下,点头道:“提过,他说我欠的赌债一辈子都还不清,他们绝不会放过我,若不还钱,还不如自杀死了痛快!我……我很害怕,就答应他了……”
魏战正要继续斥责,李羽伸手示意他别说话,朝洪安又问:“你最近是不是去过鸡楼?”
洪安忐忑道:“您问这个做甚么?”
魏战喝道:“老实回话!”
洪安急忙道:“去过,前天上午就去过一趟!”
李羽眼中闪着光道:“那天是不是有陌生人找过你?并且从你口中知道你欠了赌债?”
洪安呆了一下,随即惊呼道:“对,是有个不认识的家伙找上我,还问我是不是欠了钱。我一开始不肯说,他就说想和我一起赌,他出钱,赢了一人一半,输了算他的!”
高华忙问:“后来呢?”
洪安低声道:“他让我选鸡,我手气不好,都输了,他却没有怪我,还说要和我交个朋友。”
伍天明眯着眼道:“结果你就将欠债的事都告诉他了?”
洪安低着头道:“我看他这么仗义,就都说了。”
李羽道:“那人长甚么模样,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洪安想了一会,低声道:“他名字叫张述,模样挺吓人的,一张脸像僵尸一样,我开始还挺怕他……”
李羽深吸一口气,道:“那人应该和抓王姑娘的人是一伙的,他们定是一直盯着庄园,然后跟踪每个出庄的家丁,挑选合适的内鬼人选!”
高华欣喜道:“那人模样如此古怪,很容易查出来,咱们这就去鸡楼吧!”朝洪安问:“你在哪家鸡楼赌鸡?”
洪安道:“广陵鸡楼!”
……
严格来说,广陵鸡楼并非只有斗鸡,狮虎斗、蛇斗、狗斗、虫斗等应有尽有,可以称得上一个小型斗兽场。
不过狮虎斗比较少,其他野兽的搏斗都不如鸡斗那般血腥刺激,故而斗鸡成为最受欢迎的比赛。
鸡楼也利用斗鸡,广开赌局,当真是财源滚滚。
鸡楼主人叫马长风,靠黑道起家,在官府中又很有门路,经常出入上层阶级的宴会,整个安仁坊内,没人敢惹他。
平日,马长风最爱在鸡楼后院里放一张躺椅,躺椅旁边有一个小炉子,炉子上面煮着茶。
然后,他就一手拿着两个铁疙瘩在手中转着,一手拿着个扇子给自己扇风,间晌,倒杯茶喝着,一派悠哉自在。
今日也是个春暖花开的好日子,马长风躺的比平常更加懒散,连铁球也不转了,大上午就睡起了回笼觉。琇書網
睡得正香时,鸡楼大执事奔入后院时的脚步声吵醒了他。
他睁开双眼,坐起身,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出什么事了?”
大执事面色如土,道:“爷,洪安来了!”
马长风笑道:“是王府庄园的洪安吧,他来了就来了,你怎么这副表情?”表情忽地一沉,道:“他不会是想让我们减免他欠的债吧?”
大执事摇了摇头,嘴唇哆嗦道:“金吾卫李街使和他一起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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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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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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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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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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