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兰道:“我还是不明白,五皇孙殿下绕这么一大圈,究竟是为了什么!”
伍天明猜测道:“也许是为了报复宗正寺卿。当初被派去城东驿赐死前太子的人,就是现任宗正寺卿李贞。”
李羽道:“五皇孙殿下故意编出一个黑衣人出来,确实有害宗正卿的意思,但我觉得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
公孙兰眨了眨眼:“什么目的?”
“他想把陈裳的案子闹大,就像现在的局势一样,圣人震怒,必定会命人将案子查的一清二楚!”
伍天明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杀害陈裳的人位高权重,五皇孙觉得凭借自己,无法将对方绳之以法。所以才以自己为饵,将事情挑大!”
李羽摇头道:“如果陈裳是突然死亡,五皇孙的计划不可能如此周密,更不可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公孙兰吃惊道:“难道陈裳之死,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李羽颔首道:“这样才能解释现在发生的一切。”
伍天明深吸一口气:“自杀!”
公孙兰秀眉紧蹙,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一个宁愿自杀,一个拿性命冒险,目的是什么?”
李羽悠悠道:“要调查陈裳之死,必定牵扯到姚家、姚公子之死。”
伍天明目光湛然道:“我办过一个案子,有个奴仆为了向主人报恩,不惜自杀!”
公孙兰怔了一会,道:“陈裳自杀,莫非也是为了姚公子?”
李羽道:“从现在的线索来看,这是最有可能的情况。根据街坊证词,姚公子待人谦和,必受下人爱戴。”
“他突然自杀,也许与甚么人有关系。陈裳知道那人身份,通过姐姐找上五皇孙求助。然而那人权势很大,五皇孙也无可奈何,于是两人合谋做下这样一个布置,将案子闹大!”
伍天明握紧拳头,道:“不管背后是什么人,如今案子落在我们手上,定要将他揪出来,绳之以法!”
李羽摸着下巴,道:“陈裳身上一定有线索,指向姚公子。明天一早,咱们就去大理寺,把陈裳尸体要过来!”
次日,天将明未明之时,李羽和公孙兰便早早用了膳,在右街衙门与伍天明汇合。
带上十几名骑卫,朝着大理寺去了。
大理寺不敢阻挠,乖乖将尸体和一干证物交了过来。
回到右街衙门,将尸体安置在一个单独的停尸房。
三人围着尸体观察了一会。
伍天明望着陈娇惨白的面容,皱眉道:“大理寺给的证据,并无指向姚公子。而且真有什么证据,他们也能够发现才是。”
李羽盯着陈裳尸体,道:“除非那证据藏在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Χiυmъ.cοΜ
伍天明上下打量了陈裳一会,失声道:“不会在肚子里吧?!”
李羽目光一亮:“很有可能!”
马仵作被喊了过来,老仵作用熟练的技巧给陈裳开膛破肚后,惊“咦”了一声,道:“肚子里真有东西!”
说着,取出一个包成一团、封蜡涂胶的牛皮纸团。
割开纸团,里面是个指甲长的细竹筒,筒盖也封了蜡。
用火烧开蜡,里面有张卷成一团的纸条,上面只有五个字:国子监,王何。
伍天明深吸一口气,道:“又被李兄猜中了,姚公子在国子监修学、最近又刚刚自杀,陈裳希望通过自己的死,让我们调查姚公子自杀的原因,而且一定与国子监有关!”
公孙兰疑惑道:“王何是谁?”
伍天明道:“定是国子监的人!”
李羽正要说话,一名衙役忽然过来,说张守年找他过去。
来到张守年的街使衙,这位胖街使正在煮茶,见李羽进来,笑着迎了过来。
“李老弟,快过来,这是我昨天刚从西市码头抢到的湖州紫笋茶,这可是第一批出来的春茶,有钱也买不到。”
李羽坐下品了一口,方才问张守年找自己所为何事。
张守年搓了搓手,苦恼道:“李老弟想必也知道,去年末,程长史被调到门下省去了。如今上面缺了个长史位子。”
李羽笑道:“张兄这几年坐镇右街衙门,万年县治安提高不少,相信朝廷都看在眼里。这长史之位,张兄可以争取一下。”
张守年叹了口气,道:
“只要能为百姓谋福祉,官位高低有什么重要?不过话又说回来,右街衙门有老弟这样的俊才,我是想着早点把街使之位让给老弟,也好给老弟留下施展的舞台!”
李羽开门见山道:“张兄可有需要小弟效力的地方?”
张守年又给李羽倒了杯茶,笑道:“李老弟上次不是帮过程长史一个忙吗?不知能否陪我去一趟程府?”
李羽皱眉思索了一会,道:“张兄不介意的话,能否听小弟一句掏心窝子的话?”
张守年忙道:“李老弟尽管说!”
李羽缓缓道:“我觉得吧,张兄身为街使,要想更进一步,还是应该想办法在位子上做出功绩。”
张守年愣了一下,语气隐隐有些不满,道:“就算我想做出功绩,也得要有机会才行吧?”
李羽知他指的是五皇孙的案子,笑道:“五皇孙之案,正需借用张兄之力!”
张守年眯着眼笑了笑,道:“那案子圣人指派给了老弟,我如何能插手?”
“张兄这话就见外了,只要张兄帮我做好后勤工作,到时案子破获、圣人垂询时,我定会在圣人面前提到张兄的功劳。”
张守年半是欣喜、半是惊疑:“李老弟真肯将功劳分给我?”
金吾卫长史是五品官,必须经过皇帝御批同意。
这时候在李隆基面前露脸,远比找程长史说话靠谱。
李羽正色道:“张兄对我有知遇之恩,李某也不愿将来害了张兄。此时能帮张兄一把,何乐而不为?”
张守年之所以如此焦急,就是因李羽越来越受皇帝恩宠。只怕不等他高升,就将他从街使位置挤下来。
到时张守年只能平调,多年在金吾卫攒下的功绩和人脉全都白费,又得重头奋斗。
张守年欣然道:“李老弟果然是重义之人,你我兄弟,客套话也不多说了。这次案子有什么苦差累活,尽管派给我!”
“张兄说笑了。”
离开街使衙后,宋玉来报,说五皇孙来访,正在副街使衙候着。
来至衙堂,只见李俅正在吃茶,陈娇站在他身后。
李羽上前见了礼,问起李俅来意,李俅叹了口气,道:“这案子毕竟与我有牵连,死的又是我婢女的妹子,我总是要过问的。”
李羽道:“殿下无需担心,案情只要稍有进展,在下定会派人向殿下汇报。”
李俅盯着李羽,道:“这么说,目前案情一点进展也没有吗?”
“下官昨日才接到旨意,准备今日开始调查。目下,打算从陈裳姑娘的本家——姚府开始调查。”
李俅瞥了李娇一眼,后者上前道:“李副街使,奴家这几日好好想了一下,忽然回想起妹妹被杀之前,有些古怪的症状。”
李羽动容道:“哦?不知有哪些古怪症状?”
李娇露出一副回忆的表情,道:“她死的那天晌午,就是我把她带到殿下小院,当时她总是摸肚子,似乎肚子不大舒服。”
李羽假意惊奇:“肚子?”
李娇连连点头,又接着道:“对了,她死的前几天,还总和我提到她们家姚公子,说她家公子自杀前,总提到一个名字!”
“什么名字?”
“王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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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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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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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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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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