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桐哼了一声,并不吭声。
裴飞虎忽然道:“有一点我不明白,如果聂姑娘抛尸时没有被花匠看到,杨桐这番布置就没用了!他没有考虑到吗?”
“他自然不会忽略这一点!”李羽道:“王爷,您还记得杨桐在下棋时,多次离开吗?”
广平王回忆着道:“好像是看到他经常进出。”
“他就是为了密切观察聂姑娘抛尸的情况。当他发现聂姑娘快到湖边时,便故意制造动静,将花匠引了过去。”ωωω.χΙυΜЬ.Cǒm
裴飞虎点了点头。
广平王疑惑道:“李骑卫,此人为何要帮助荔非姑娘掩饰?荔非姑娘看起来似乎……似乎并不感激他!”
“因为他想借此事威胁荔非姑娘投靠吐蕃,荔非姑娘自然对他恨之入骨了!”
广平王吃惊道:“那他是……”
李羽点了点头,一字字道:“他是吐蕃细作!”
裴飞虎表情大变,一个箭步来到杨桐身边,蹲在他面前。
“难怪总觉得你有意躲着我目光,原来是吐蕃密使人!”
杨桐脸色阴沉道:“我不知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协助荔非枝掩盖真相,杀郭披的人是她!你们要处置给我,也必须把她一并处置了!”
裴飞虎冷笑道:“一个吐蕃奸细,有什么资格提要求?”
李羽朗声道:“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是你导致郭侍郎死亡,若非你突然出现,荔非姑娘一定会喊人救郭侍郎!”
说完朝荔非枝眨了眨眼。
荔非枝愣了愣,赶紧道:“嗯,我会救他的!”
广平王一拍桌案,欣然道:“很好,这案子终于水落石出了!张街使,你们金吾卫右街衙门,果然是卧虎藏龙!”
杨桐还要再说话,被裴飞虎一个掌击打昏过去。
张守年眉开眼笑道:“殿下过奖了,裴都尉其实表现也不错,发现了密库。”
宁国公主走到李羽面前,得意洋洋道:“你这次能够破案,多亏了本公主看到了这贼子抛尸,对不对?”
李羽微笑道:“殿下说的对极了,没有您的帮助,卑职还在晕头转向找凶手呢!”
宁国公主“噗嗤”一笑:“你这小骑卫很不错,也很机灵,本公主记住你啦!”
当天夜里,飞龙外司便来了人,将杨桐连夜带走了。
次日清晨,广平王和宁国公主的庞大车队向长安城返回,李羽跟随在车队中。
汇入官道后,荔非枝与众人告别,返回剑南道。
在官道附近一座长亭上,广平王亲自为她送行。
两人聊了一刻钟后,广平王回到车队,大队朝着长安城返回。
李羽骑马跟在最后,忽然隐隐有所感应,转头望去,发现荔非枝策马在路中间,正在向他招手。
李羽拍马赶了过去,微笑道:“少族长有话要对我说吗?”
荔非枝瞥了他的马一眼,皱眉道:“你是骑卫,为何骑这种劣马?”
李羽尴尬一笑,他这个骑卫俸响不过两缗钱,有马骑就不错了,哪买得起好马?
荔非枝轻轻道:“等我再来长安时,定给你带一匹我们羌族的上好白马!”
李羽道:“你还会来长安吗?”
荔非枝露出一丝神往之色,悠悠道:“我们那里长大的少男和少女,都对长安城充满了无限向往,以为这里是天下最繁华的地方!”
“来了之后,有点失望吧?”
荔非枝微微一笑,道:“一开始是有些失望,繁华确实是繁华,就是有点冷冰冰的。不过在清晖园的这几天,我的想法改变了。”
李羽笑了笑,道:“你现在见到的还只是长安城的冰山一角,等你下次过来,我亲自给你做向导!”
“一言为定!”
两人相视一笑,分马离去。
……
十二月初二,长安迎来第一场大雪。
狂风肃杀,乌云低垂。
鹅毛大的雪花在冷冽的寒风中呼啸,能将人的脸颊打出一道轻印!
申正,崇仁坊,金吾卫右街衙门。
一间单独的公房中,李羽双手枕在脑后,双腿搁在桌上,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金吾卫是分坊管理制,每三到四个金吾卫,负责一片坊区。
除非有特别重大的案件,才会由街使指派人手负责。
李羽这个月负责的是修政坊,案子少的可怜,人也就格外的清闲!
正当李羽酝酿下一个哈欠时,门外传来许信的声音。
“大胆哥,你在吗?”
“连续三天一个案子都没有,我还能去哪?!”李羽没好气道。
许信笑嘻嘻地走了进来,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羡慕道:“真好啊,能有一间独立的班房!升上队副就是好啊!”
凭借清晖园的案子,李羽名噪长安,被张守年升为了队副,不用和其他金吾卫挤在一间班房里。
“有什么事,说吧?”
“大胆哥,我都听说了,今夜寿宁伯要请聂都知在曲江池游船,聂都知派人给你送了帖子,邀你同去,是不是?”
李羽笑骂道:“你消息倒灵通!”
许信觍着脸道:“大胆哥,我活了二十多岁了,还没在曲江池游过船呢,你可得把我带上,让我涨涨见识!”
李羽踌躇道:“我还在想去不去呢,听说一游就是一晚上,第二天还怎么上衙?”
许信急不可耐道:“你在衙门里还不是打瞌睡?!别犹豫了,错过了这次,指不定将来还有没有机会呢!”
李羽想了想:“那好吧。”
许信当即和李羽约好碰面地点,欢天喜地的去了。
半个时辰后,下衙鼓声响起。
李羽戴上毡帽,披上厚厚的披风,将刀插在腰间,便要下班回家。
忽然,一名金吾卫敲门而入,说道:“李队副,张街使请您过去一趟。”
来到张守年的街使衙,只见张守年正站在门口,看来也准备回家了。
李羽上前道:“张街使,您找我?”
张守年挺着大肚子,和颜悦色地道:“小李啊,南坡村刚刚传来消息,村中接连死了两人。”
李羽精神一振:“是要让属下去调查吗?”
张守年笑道:“本来呢,这案子是鲁队正负责。不过本使得到消息,刑部派出巡捕伍天明,老鲁可不是人家对手!你过去把案子抢先破了吧!”
李羽拱手道:“属下领命!”
明德门是长安城南面第一大门,与朱雀门以朱雀街相连。
城门共有三个门洞,中间入城,左边出城,右边则是专属通道。
临近黄昏,大部分百姓都聚集在出城的门洞口,趁着排队的时间,相互间议论着城中最近发生的大事。
忽听马蹄声急响,一人从专属通道飞马而出,带着毡帽,披着披风,冒雪急行,正是李羽。
众百姓顿时议论纷纷。
“好像是金吾卫右街的人,没人命案他们一般不会出动,该不会又出大案了吧?”
“几天前,金吾卫右街衙门的一名骑卫破了清晖园的案子,受到广平王殿下的亲自嘉奖,你们听说没有?”
“怎么没听说,广平王殿下还赏赐给那位骑卫一匹波斯紫骏马呢,当时我堂弟就在附近,亲眼看到了!”
“咦?刚才那名金吾卫骑的好像就是紫毛马!”
这道声音刚落,马蹄声又响,专属通道中又飞出一骑,犹如离弦之箭,眨眼间便消失在茫茫雪地中。
“这又是谁?这么大的雪,还骑这么快?”
“蠢货!没看到他马前头坐着一名小女童吗?除了刑部第一名捕伍天明,还有谁会破案时带着名小童?!”
“唉!连刑部也出动了,看来真的又出大案子了!希望别是我们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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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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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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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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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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