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坐在床檐,低着头,心中忐忑不安,担心自己与人打架,被李羽赶回李家村。
坐了半晌,李羽却没怎么提方才之事,只与谢钟交谈着。
“小春和我一样,是农里出身,来这里没几天,很多事都不太懂。幸好有谢小哥这样的朋友帮他,我总算放心了。”
谢钟低着头,嗫嚅道:“您、您太客气了,李兄也帮了我很多忙,就像刚才……”
公孙兰奇怪道:“这里的外邦学子总喜欢欺负你们吗?”
谢钟忙道:“那倒不是,以前他们还算老实。自从康烈受冯博士关照后,就变得狂纵难制了,专门欺负我等庶生!”
李春见李羽没有责怪自己,便也加入了话题,道:“冯博士那么好的人,为何要关照康烈那种人呢?”
谢钟叹了口气:“谁知道呢。”
李羽忽然道:“你们四门学是不是有一位叫王何的博士?”
谢钟面色一白,支支吾吾道:“是、是的,以前是有一位。”
李羽一愣:“以前?那现在呢?”
谢钟犹豫了一会,小声道:“他因一年前犯了事,被关到大牢去了。”Χiυmъ.cοΜ
公孙兰柳眉微蹙。
她刚才向那名学子问时,对方明明说王博士回家了,怎么又变成关到大牢去了?
李羽和她一样疑惑,略一思忖,立即省悟,道:“你们四门学是不是还有一位王姓博士?”
谢钟点头道:“是的,还有一位王楷博士。”
李羽释了疑,神情凝重地问:“王何当年犯了何事,你还记得吗?”
谢钟吞吞吐吐了一阵,才小声道:“听说是因强逼一名学子与他行龙阳之事,把对方逼死了。”
李羽心中一瘆,暗暗琢磨:“莫非姚公子也是因与此人有染,才抑郁自尽?”
不对,此人既一年前被抓,姚公子不该现在自尽,中间定还有别的隐情,又问:“你认识姚兴吗?”
谢钟脸色又是一白,道:“认、认识……”顿了一下,低声道:“以前我们关系极好,后来他不怎么搭理人,才疏远了。”
“姚兴与王何关系如何?”
谢钟苦着小脸道:“应该不错吧,以前的事我记不大清楚了。”他突然发现自己像犯人一样被审问,心中十分不安。
李羽笑了笑,温言道:“你别怕,只是因为姚兴最近被杀了,我多问两句。”
谢钟点点头,道:“其实前一阵子,我就注意到他有些不对劲了。”
李羽道:“他死之前,与谁走的比较近,你还记得吗?”
谢钟想了想,道:“应该是冯博士吧,他那个样子谁见了都担心,冯博士又最是关心我们,所以很关照他。”
“除了冯博士外呢?”
谢钟摇头道:“那就不知道了,他性子变化很大,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和旁人来往的少了。”
李羽眸光一闪,道:“他的变化是不是从一年前、王何被抓之后开始?”
谢钟怔了一会,连点脑袋:“听您这样一说,好像还真是。”
李羽深吸一口气,心中大概有了谱,站起身,道:“多谢你了,以后小春就拜托你了。”
转头又拍了拍李春肩膀,道:“小春,刚才你为朋友打的那一拳,很不错,我走了。”
李春和谢钟忙跟着起身,将二人送到门外,还要再送,被李羽挡回去了,只嘱咐二人好好读书。
走在学道上,公孙兰双手背在身后,侧头道:“你刚才问了那么多问题,可有收获?”
李羽笑道:“目前可以肯定,姚兴之死一定与王何被抓有关,咱们去见一见王何,定能有收获。”
公孙兰露出喜色:“可以离开这里了吗?”
李羽奇怪道:“你似乎很不喜欢待在这里,有什么原因吗?”
公孙兰蹙着柳眉,左右扫了一眼,道:“我也不知道,总觉得周围这么多人,心中不大自在。”
李羽笑道:“可能是出宫少了,以后多出宫几趟,就慢慢习惯了。”
……
升平坊,坊西大街上,闹哄哄围满了一大群人。
人群都聚在姚府外。
小小一个姚府,此刻涌入了金吾卫右街衙门近半数差役。
百姓们都熟悉衙门办案规矩,有多大案,派多少人。
如今蜂拥而来这许多衙役,众人心中个个思量着,姚府只怕出了天大案子!
姚府内院,伍天明盘问了管家一阵,又找三名资历最老的仆人问询一番,便站在石阶上和许信商量着。
小尖忽然跑了过来,扯了扯他裤腿道:“伍叔,那个姓赖的人也在这里。”
伍天明一愣:“哪个姓赖的?”
小尖转过头,指着某个方向道:“就是那个人!”
只见花坛前,一名瘦瘦高高的中年金吾卫正在与另两名金吾卫打趣聊天。
那中年金吾卫三十多岁,面无白须,双眼懒懒散散,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正是万年县捕头赖小文。
伍天明眼角向上一挑,大步走了过去,冷冷道:“赖小文,你几时也加入金吾卫了?”
两名与赖小文聊天的金吾卫见状,立马躲开了。
赖小文拱手赔笑道:“伍队副有礼,在下和您一样,得罪了杨家人,只能卷铺盖离开万年县!还望伍兄看在同病相怜的份上,别为难小弟!”
伍天明冷着脸道:“好,我不为难你,立刻滚吧。只要你不在我眼前转悠,我可以当没看到你!”
赖小文面色一僵:“伍兄,谁没个落难的时候呢?何必做的这般绝?”
伍天明道:“我没立刻把你赶出金吾卫,已经是给你留路了,莫要不知好歹!”
“哼!伍天明,你不过刚刚升上队副,是不是太嚣张过头了!”
斜刺里忽然窜出一名男子,正是金吾卫队正鲁闵。
伍天明正眼也不看他,淡淡道:“李副街使将此案全权交我负责,鲁队正,你若是看我不顺眼,也可以走。”
鲁闵气的脸色发青,吼道:“老程,你过来瞧瞧,一个刚来衙门一个月不到的家伙,就这么对我们说话,你还能忍吗?”
正屋门口,程队正靠着廊柱站着,听了鲁闵的话,却没太大反应。
“他说的没错啊,这案子圣人交给李副街使办,李副街使又委托给伍队副,咱们自然要听他的!”
“你……”
许信哼了一声,道:“鲁闵,你这个队正怎么来的,大家谁不知道?不想办案子就滚蛋,少在我们面前现眼!”
他对鲁闵早有不满,以前官低职微,只能在心里憋着,如今升为队副,又有李羽撑腰,哪还和他客气!
鲁闵大怒:“许信,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这队正可是多年积功而来,大业坊失踪人口案、平康坊失火案,这些轰动全城的大案,可都是我破获的!”
许信不屑一顾道:“大业坊案子是程队正破的,你半点事没做,混了一半功劳。平康坊失火案更是宋玉连查三天三夜,才蹲到凶手,要不是曹副……”
“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打断了许信的话,众人转头一看,只见曹副街使负着双手走了过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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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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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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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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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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