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楚城到江海,再从江海来到金城,跨越数百公里的距离,徐登峰离虞晚晚越来越近。
他朝着几分钟前从老婆婆那儿打听到的地址走去,所幸他认得路,没有打车,仅仅是徒步,大概用了15分钟。
这家医院非常大,单单是住院楼就有两栋。
徐登峰从医院的侧门进去,绕过前面的门诊部,他以前没来过这里,但是目标很明确,直指医院的住院楼。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徐登峰并不喜欢,因为他前世已经闻的够多了。
走进其中一栋楼,徐登峰上上下下走了一遍,没有看到虞晚晚。琇書網
这里的房间太多了,他没法一下子全部找遍,况且还不能走到病房里面去,只能透过门上的窗户往里面瞧上一眼。
这个时候临近中午,许多的病人家属会从病房里出来,拿着保温瓶去外面打饭或者重新换一瓶开水。
徐登峰等在一楼的水房处,渴求能够看到过来打水的虞晚晚母亲,也是上辈子那个差点成为他丈母娘的中年女人。
等到12点多了,他依旧没有看到期待中的人影。
“也许她们不在这幢楼吧......”
徐登峰这样告诉自己,马上走去隔壁住院楼。
他在心里默念,那个老人家千万不要因为年纪大,而记错了医院的名字呀。
住院楼内部到处都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以及憔悴的病人或是神情萎靡的家属。
游荡在医院里,徐登峰又想起了前世虞晚晚走的那个晚上,他独自行走在相同的地方,像一只失魂落魄的野鬼。
“究竟是什么病能够严重到住院啊?”
徐登峰心怀忐忑地想着,此情此景,仿佛又像是上辈子虞晚晚住院的那段时间,他一直陪在医院里。
来到另一栋住院楼,他忽然灵光一闪,暗道自己昏了头,赶忙跑到住院部的值班前台询问小护士。
他报了虞晚晚的名字,小护士查了查记录,给出的答案却是“这位病人已经出院了。”
“已经出院了......”
徐登峰口中默念,忽然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自己这是错过了吗?可是真的好想亲眼见到她。
走出住院部,徐登峰坐在门前台阶旁的石墩子上,失神地盯着水泥地面。
这个时间点,这里的人流量变得稀少,转角出现了两个女人挽着手走出来。
年长的约莫四十来岁的年纪,年少的看起来十八、九岁的样子。
“晚晚,你在这里等一下,妈去把回执单拿过来,咱们就可以出院了。”
徐登峰耳尖一动,几乎在瞬间抬头。
年长的女人转身进了住院楼,留下十八九岁的少女待在原地。
印象中的短发变为了直直的马尾,清瘦的脸颊,温和的眼眉,鼻子挺拔而秀气,唇瓣稍稍发白却精致丰润,这些都与记忆里那道略显成熟的身影紧紧贴合在一起。
徐登峰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感到眼眶温热,眼泪无意识地滑落下来。
“哈......”
他张了张嘴,强忍着没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徐登峰站直身体,却发现自己无法迈出步伐,哪怕抬起脚也很吃力。
要过去吗?
她都不认识我......这样过去又该说些什么呢?
徐登峰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之前他想过无数次两人见面时的情景,却唯独漏了见面时候该说些什么。
“你好,虞晚晚,我是你男朋友徐登峰!”
会被当成耍流氓的吧!毕竟一个不认识的人跑到你面前说这个,那肯定是流氓啊!
或者“美女你相信人有上辈子吗,实不相瞒,我与你上辈子是夫妻......”
她可能会觉得这是一个神经病,然后心生警惕站得远远的。
又或者,不过去也不说话,就站在原地看她一眼,等回了学校再制造重新认识的机会。
视线模糊,泪水又止不住地掉下来,徐登峰控制不住,一遍又一遍地朝脸上抹去。
对面的少女往住院楼内部探了探身子,似乎在观察刚才的中年女人回来没有,然后悄悄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奶糖,拆开包装纸送进嘴里。
“还是那么爱吃糖啊。”
徐登峰看到了,心想也不知道你生病了能不能吃......
“妈,怎么去了那么久呀?”
少女突然回首说话,是徐登峰熟悉的嗓音。
这时中年妇女的身影重新出现,她走到虞晚晚身边,看了眼女儿鼓囊囊的小嘴,皱皱眉:
“又吃糖,大夫叫你多喝水!”
“知道啦,又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发了几天高烧而已。”
虞晚晚亲昵地挽住中年女人的胳膊,转身朝徐登峰的方向走来。
“就会说知道......”
中年女人瞪了她一眼,埋怨道:“每次我一回头,又不当一回事了。”
“嘻嘻......”
明媚的笑容徐登峰只看了一眼,这时候两人距离他只有十步的距离,徐登峰赶紧侧过身去,耳边听着母女俩的对话。
“再在家里休息几天,到时候妈送你去学校。”
“我可以自己去的。”
“瞎说,坐车也要三个多小时呢,你身体又差,要是受不了颠簸怎么办......”
“那好吧。”
徐登峰拼命压制住想要转过身的念头,以至于两人从他背后经过时,少女无意中看了眼这个站在住院楼门口,身体在不时哆嗦的男生。
等到察觉她们已经走了过去,徐登峰立刻转回来,这时候只能看到少女的直马尾了。
“晚晚,你有哪里不舒服?”中年妇女搂着女儿,关切的问。
徐登峰看不见虞晚晚的脸,只能看到少女的肩膀好像在轻微地颤动,马尾辫左右轻晃。
他好想追上去抱住她,可是他不能。
“原来只是发烧么......”
徐登峰忽然松了一口气,想象中的事情到底还是没有发生。
这几天持续的心绪不宁,也在这一刻彻彻彻底底地消弭掉了。
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越是担心一件事,它就越不会发生。
等你放松警惕,觉得它不会发生时,却又给你来一记猛的。
世事无常,旦夕祸福往往只在一瞬间,徐登峰不愿坐以待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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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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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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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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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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