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声虽然不解,还是伸出手给她。
就见她从头上扯下自己的红色发带,绑在他的手腕上:“这是我的发带,以后要是有女人给你自荐枕席,你就举给她看,你就说你有主了!”
妄声唇边压着笑意,想到前一次她来找他时,刚好在宫殿门口相遇,一同进屋内,一进就看到一个妖娆的女人。
周兮兮气得不行,要不是妄声直接把人杀了,丢出去,她真的会因为吃醋酸死。
妄声看向手腕上绑紧的红绫,再次跟她解释:“上回我并不认识那人,我也同你一起回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所以是防着嘛!”她拍了下他的手,哼了声,就转身离开。
其实她有点心虚,这条红绫其实并不是发带,而是她偷偷练出来的姻缘线。
她还记得当初枚姨说妄声和她没有姻缘,这件事让她心里郁闷了许久。
之前找怎么解决三天诅咒的方法时,看到书上有写说以两人指尖血为引,练出姻缘线,只要绑好对方,就可以改姻缘。
上次她收集了两人的指尖血,炼了许久才炼出这根姻缘线,今天就是来给他的。
妄声见她走的匆忙,拿起桌上的珍珠,喊住她:“周兮兮。”
周兮兮以为他不要姻缘线,捂着耳朵,急忙说:“我要回去了,你好好收着,不许丢了!”
她说完就直接跑的没人。
妄声看着手腕上的红绫,伸手拨弄了下,眼中都是笑意,起身走到窗边,看到周兮兮的身影蹦蹦跳跳地消失在长廊深处,轻声说:“明天见。”
*
周兮兮回了清湾,就往自己的住处去,路过枚姨的院子,她看枚姨还没睡着,便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走到枚姨的房间前,看她还坐在靠窗边的书桌上写着什么。
就轻手轻脚地走到半开的窗户边,攀着窗沿,伸出一个脑袋:“枚姨!”
枚姨被吓了一跳,抬眼看她,笑着问道:“这么晚怎么在这里?”
“饿了啊,想吃你煮的面了。”周兮兮咧着嘴朝她笑。
枚姨知道她这么晚肯定是出去找妄声了,但是她也没说什么。
周兮兮从上次被罚后,现在做事情稳重很多,也没出错。
其实她只希望周兮兮能当好族长,不影响清湾,出去找妄声,还是跟妄声发生些什么,她都不会很介意。
枚姨起身朝她说:“那你等着,枚姨给你做去。”
周兮兮也跟上去,看她做,自己坐在小凳子上,想着今天把那根姻缘线给了妄声,唇角是收不住的笑意,划拉着自己的掌心。
枚姨看到她满脸笑意,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愉悦,揉面的动作顿了顿,试探地问了:“兮兮,你真的很喜欢妄声吗?”
“啊?”周兮兮没想到她会问这么问题,抓了抓后脑勺,小心翼翼地回复着,“枚姨你放心,我不会再让自己受罚了。”
她怕自己说喜欢妄声,枚姨又去伤害他。
枚姨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笑着说:“兮兮,我是不是没跟你讲过你娘和你爹的事啊?”
“没有。”周兮兮很好奇,她对自己亲生母亲周潇的了解,仅限于在族长谱上看到的一些记录。
枚姨停下揉面的手,缓缓道:“其实你爹跟妄声一样,也是修仙者,但是你爹是正门人士,温润如玉,谦谦君子。”
“妄声也不坏,如果你觉得他坏,也是因为你自己对他不好了。”周兮兮撅着唇,不想她说妄声不好。
枚姨被她的护短,逗笑了:“你的性子和你娘很相似,她也很离经叛道,总是做一些让人担心的事,但是你的祖母很疼她,所以她没吃苦。她也是偷偷出清湾,因缘际会遇到了你的父亲,他们两一见钟情,相伴走过很多地方,情愫渐深。
后来你祖母发现了她跟外界的男人有瓜葛,生气地要她放弃。你娘跟你一样倔,被罚被打,都不放弃,坚持嫁给你爹,你祖母拗不过她,让她在族长的位置和逐出清湾里选。
你娘选了你爹,连夜传信要你爹来清湾接她,你爹真的来了,连夜将她带离了清湾。”
周兮兮好奇地问:“后面呢?她离开了,怎么又回来了?”
“离开清湾后你娘爹就成婚了,来年就怀了你。你一出生,你的祖母就找了你的母亲,说你是清湾下一任继承人,不可以流落在外。所幸,你生来就没有灵脉,你的母亲借由说你没有资格当族长继承人,推了又推。其实你娘也不想你当清湾的族长,她说她只希望你跟普通的孩子一样,快乐的长大。”
周兮兮听到这里不免地叹了口气:“可是事与愿违。”
“是啊,事与愿违。这样幸福快乐的日子没过多久,你母亲是白耳龙的身份还是被人发现了,你父亲和祖母为了保护你们母女死了。你娘不得不担起清湾的责任,可是心里忧虑过重,你两岁不到,你娘就撑不下去了,将通仙石给了你。并且托付我,要我照顾好你。”枚姨想到那些过往的事,不免摇头笑起来,“你娘死前还说,她这一生足够了。”
周兮兮一时间不明白,她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便问道:“枚姨你想跟我说什么?”
枚姨语重心长地说:“这世间容不下我们白耳龙一脉,你父母均是天子骄子,也遭遇不测,若是你和妄声以后也可能会重蹈覆辙,你还会想离开清湾吗?”
周兮兮沉默了好一会,才点头:“自己走,才有自己的路。”
她说完见枚姨迟迟未说话,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说:“枚姨,你别担心,在把清湾托付给别人之前,我都会安分守己的。”
枚姨不解地问道:“我有时候也想,你为什么这么不喜欢清湾?这里明明就是你长大的地方?”
“因为清湾的平静和安详,是一代代族长的生命和未来换来的,它就像一个囚笼……”她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了,“算了,不说了,每个人想法不一样的,这面你也别麻烦了,早点休息。”
她说完就朝枚姨挥了挥手,想回自己住处。
枚姨又叫住她,周兮兮转身就见她走到自己面前。
她掏出一个东西放到周兮兮手里:“这是一个仿造通仙石的普通灵石,你若是真想离开清湾,你就将这个假的交给周然,她会放你走的。千万不可以交出真的通仙石,周然母女野心昭昭,没留底线就是自断活路。”
“枚姨,你干嘛啊?”周兮兮对她的转变,觉得很诧异,“怎么突然让我走?”
“我其实一直在想,怎么做才能不辜负你母亲的嘱托,之前我以为让你做族长,才是好的。但是刚才和你说到她的时候,记起她只是希望你简单快乐,做一个普通人。”枚姨叹了口气,“但是就算你离开,清湾终究也是你的责任,若是清湾出事,你还是要回来的。”
“谢谢你。”她抱了抱枚姨,“不过放心啦,我暂时不会走的,就算真的要走,我也会等到清湾被周然照顾好才走。”
枚姨欣慰不已:“小族长现在真的长大了。”
“那当然,好了好了,我要回去睡觉了,好困啊。”她放开枚姨,朝她挥了挥手就离开。
回到自己房间,周兮兮独自一人坐在书桌前,她看着空白的纸,心里思绪万千。
“离开。”她靠在椅背上,看着屋顶,之前一直想着走,现在可以走了,她心里还有些不安。
什么时候离开呢?
她撑着脑袋,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什么,只能等明天问问妄声。
他那个人心里一肚子坏水,肯定知道怎么走,什么时候离开最好。
这个问题想到解决方法,周兮兮就去洗澡,匆忙洗了个澡,她又坐到书桌前,拿起笔。
她也要给妄声写信,让他亲自来清湾接自己。
要不然到时候她眼巴巴地捡着包袱去找他,太没面子。
拿笔沾了些墨,周兮兮捏着笔,还有点无从下手,琢磨了好一会才写下:
妄声,我同周然说了,我愿意将族长之位让出,不回清湾,换一段与你的情缘。若你愿意,收到信便来带我离开。不愿意,也要来带我离开。
她写完高兴地看了好几遍,才满意地压在桌上,想着还要改哪里,就听到敲门声还有周一喜急切的声音:“族长,快!有人又在袭击我们出清湾的出口!”
周兮兮一听披上衣服就跑出去,急忙飞上往清湾的出口去。
但是她还没到,就听到有什么破碎的声音。
周兮兮抬头看过去,就看到将清湾护着的结界彻底碎了,铺天盖地的火光从高空飞来,她瞳仁一缩。
手急忙在身前结了法印,强大的力量在高空形成屏障挡住那些飞落而下的火光,咬着牙朝周一喜说:“一喜,你快去找你娘,要她安排族人都往密道那边撤出清湾!”
“族长你呢?”周一喜担心地看着她。
“我没事,一切按照我说的做!”周兮兮努力地将那些火光都挡住,看周一喜还犹犹豫豫,吼了声,“快点去!”
周一喜慌乱地嗯了声,就狂奔去找自己的娘亲。
周兮兮看着那些火光,眉心紧锁,只见黑沉的高空逐渐显露出许多人来,她看着那些人的穿着,心里一震,这些人都是三大仙宗的人!
“周兮兮你以为一个人能敌他们几千人吗?”周邈邈幸灾乐祸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周兮兮不敢相信地看过去。ωωω.χΙυΜЬ.Cǒm
周邈邈和周然都被她关住了,她是怎么出来的?
周邈邈像是看出了她眼中的诧异,得意洋洋地说:“周兮兮别以为清湾都是向着你的人,向着我的人也有不少呢,出你设的结界还不是轻而易举的。”
“你一直在装昏迷不醒!”周兮兮彻底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周邈邈和三大仙宗的人里应外合。
周邈邈哼了声,飞到半空和周兮兮同一高度,仰着下巴看她:“周兮兮,你怎么会相信那些愚蠢族人的求情呢?他们只知道吸你的血,现在还要夺了你的命,哈哈哈哈。”
周兮兮其实早就想过清湾可能会有大劫,只是没想到,是这样来的。
她没时间和周邈邈打嘴仗,三大仙宗的力量她一个人根本就抗衡不了。
挡住火光的阵法摇摇欲坠,要抵挡不住了。
她死死地咬着唇,试图再运用通仙石的力量,但是周邈邈提剑便飞身而来,直刺她的心口。
周兮兮飞身闪开,这一分神,本来薄弱的阵法顿时碎了干净,火光像是夜空划过的流星,全部落入清湾。
瞬间滔天大火吞噬了整个清湾。
尖叫声、哭泣声、叫喊声、还有烈烈的风声交织在周兮兮的耳边。
她感觉天旋地转,火灼烧了她的神智,身体被什么冲击着,锥心刺骨的疼瞬间袭来。
周兮兮知道有族人受伤和死了,反噬到自己身上的疼痛。
她死死地咬着牙,额头都是冷汗。
“哈哈哈,周兮兮我等这一天等好久好久了!”周邈邈嚣张的声音尖锐无比,刺着耳膜。
周兮兮冷眼横过去,掏出了自己的长鞭,直接挥过去,一鞭子就打在她的脸上:“周邈邈,这里是清湾!你长大的地方,你不喜欢可以离开!为什么要伤害他们!”
“是他们先伤害我的!”周邈邈也气的脸色涨红,“凭什么,你一生下来就是族长!凭什么他们都夸你长得好看!今天我不仅要你族长的位置,我还要扒了你一身皮!”
周兮兮冷笑:“我会先扒了你!”
她手中的鞭子像是一条灵活的蛇,任凭周邈邈怎么躲,都被抽的鲜血淋漓。
周兮兮打算把这个恶毒的女人给抽死,就看到枚姨正护着很多族人往密道那边退,但是路却被三大仙宗的人给堵着。
她急忙飞身过去,一鞭子将他们那些人都抽开,杀出一条血路,朝身后的族人喊:“你们冲向那个密道出清湾,不要回头!”
大家一听都不管不顾地往前冲,周兮兮一人像是最强的防御,看到谁拦他们就杀上去。
被困住的族人看到周兮兮,齐齐往她这边跑来,跟在她身后的越来越多。
嘈杂的声音她已经听不见了,只是不停地挥动着手里的鞭子,整个人都麻木,一个不注意就被一道强大的力量,狠狠地打开。
她摔倒在地,吐出一口血,抬头看过去,就看到高流云搂着周邈邈慢悠悠地走过来:“各位还是别垂死挣扎了,我还能让你们留个全尸。”
周兮兮强撑着站起来,怒目而视:“周邈邈,你没有良心!”
身后的族人也谩骂不断。
周邈邈却丝毫不在意:“你们骂吧,谁骂我,我就把谁剁了喂狗吃。”
她话音一落,边沿的几个族人就被高流云的人给杀了,直接拖走。
周兮兮浑身都在发抖,握紧了手中的鞭子,狠狠地抽向周邈邈。
高流云的能力比周兮兮高,他伸手一把扯住她的鞭子,笑着走到她身边,用十分恶心的目光打量着她的脸,啧了声:“白耳龙族长,周兮兮。果真很美,从万目镜总是看到你的身影,就猜到你长得不俗,没想到居然如此绝色。”
他说完手就要摸上周兮兮的脸。
这时一把剑直接刺向高流云的手,高流云被迫放开周兮兮。
周兮兮看向明明带着族人从密道离开的枚姨,瞳仁一缩:“枚姨你回来干什么!”
枚姨把周兮兮护在身后,剑直指高流云,朝周兮兮说:“我怎么会丢下你走,你先带人离开!这里交给我!”
周兮兮知道高流云的段数,枚姨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伸手想把她拉回来,但是跟着枚姨一起回来的周一喜,一把扯住她的手就密道那边的冲。
“枚姨打不过他的!你放开我一喜!”周兮兮想挣开她的手,但是周一喜像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埋头往前冲。
下一刻只听得嘭的一声,一具血淋淋的身体掉在她的面前,周兮兮看到枚姨抽搐的身体,彻底崩溃:“枚姨!”
“快……走……”枚姨声音嘶哑地喊道,伸出手想推她,却失力地落在地上。
周兮兮来不及回头看枚姨一眼,被周一喜拽着往前,不断地往前,她眼前被泪水糊了一片。
枚姨死了,对她最好的人死了。
怎么会这样?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看着越来越近的密道口。
她将周一喜猛地推进去,用灵力其他族人全部推进密道口,死死地封住入口,朝周一喜喊道:“一喜你带他们离开!”
周一喜坐在地上看着她,哭着喊:“族长,你跟我们一起走!你跟我们一起啊!”
但是周兮兮已经转身离开了,她说过,清湾需要她的时候,她会把命给他们,而且还有族人被困在大火里,她怎么可以离开。
她跑回去,将枚姨尸体一把抱在怀里:“枚姨,我救你,我可以救你的。”
她想割破自己的姻缘脉将里面的通仙石拿出来,但是松手间,怀里的人却成了一堆粉齑。
周兮兮目光滞然地看着地面被风吹散的粉末,死死地握着拳头,猩红的血从指缝流下,愤怒已经让她丧失理智,身体像是有什么碎了,有股强大的力量侵占了她的身体。
“周兮兮交出通仙石,我还可能饶你一命。”周邈邈的轻蔑的话传来。
周兮兮抬起头,漆黑的眼中都是杀意,她握着手中的鞭子,站了起来,一步一步逼近:“周邈邈你该死。”
周邈邈看着她像是变了个人,吓的退了一步,但是周兮兮的鞭子直接缠上她的脖子,死死地绕着。
周邈邈的脸因为窒息铁青。
周兮兮拖着她到地上,像是拖着一条狗,猛拽起,丢向走来的高流云。
高流云本想躲过,但是周兮兮瞬间逼近,鞭子一甩将他狠抽在地。
他发现周兮兮变了,她身上的灵力似乎从一滴水变成了汪洋大海。
高流云的眼中发着绿光,他觉得这一定是通仙石的力量!
“给我抓住她!”高流云躲开周兮兮的鞭子,扯着已经昏迷的周邈邈到一旁的,朝自己的手下喊道。
周兮兮看向围过来的人,冷哼一声,身上强大的灵力将那些靠近的人压死一大半
她杀了一路,血落在眉眼,眼前都猩红一片。
她咬着牙心想,不能死,答应妄声明天去找他的。
手腕已经没有任何知觉,她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也不知道自己又带着多少族人从密道离开。
她彻底杀红了眼,身体满是伤痕,感觉只剩下痛和被火灼烧的感觉,眼睛扫向把自己围住的人,满是血污的脸上都没有任何神情。
理智已经被杀意和怒意吞噬。
“周兮兮,你别挣扎了,你一个人能杀不掉几千人的,但是你能坚持多久?还是乖乖地交出通仙石,我会善待你们所有人。”高流云捂着周兮兮抽伤的手臂,还试图诱骗。
周兮兮满脸恨意,手中的鞭子都滴着血,指向他:“今天我就算死!也会守住清湾!”
她咬着牙,神情阴鸷,手腕一用力,长鞭一扫,围着她的人被甩飞出去,她带着视死如归的心,逼杀进高流云。
高流云退了一步,要自己的手下困住周兮兮,可是周兮兮已经杀红了眼,来一个杀一个,带着给枚姨报仇的心,她一定要杀死高流云。
“周兮兮!你再动一下,我就杀了他们!”周邈邈的声音传来,还有求救的声音。
周兮兮偏头看过去,就看到许多族人被压跪在地上,带着渴望的目光看着她:“族长,救救我们!”
“族长,我们不想死啊!”
他们一声声的求救声,让周兮兮握着鞭子的手发抖,她觉得全身都气的发颤,朝周邈邈吼道:“周邈邈他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怎么可以用他们威胁我!”
但是周邈邈没有丝毫愧疚:“呵,周兮兮这一切都是你们逼的,把通仙石交出来,要不然我就把他们都杀了!”
周兮兮咬着牙,咬破了唇里的软肉,血腥味冲击着感官,她知道自己不能妥协,要不然那些已经离开的族人都难逃一死。
她必须狠下心来,朝那些被困的族人说:“今日你们的死,清湾会记得,存活下来的族人会记得,我也会同你们一起共生死!”
她说完,带着必死的心再次冲向围过来的人,心中猛地刺过来一把剑。
周兮兮被刺的往前跌了几步,她回头看,看到周然那张冷然的脸。
眼中起初藏了几分错愕,唇边又扬起讽刺的笑,她真没想到周然会和周邈邈的密谋毁了清湾。
周兮兮深吸一口气,将心口的剑猛地打飞出去,压着喉头的血,鞭子继续挥动着打向周邈邈。
既然要死,就一起死。
她招招都是杀招,周邈邈被抽倒在地,脸上都是血。
围过来的人的剑全部刺进身体,周兮兮丧失了五感一般,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杀了周邈邈。
周邈邈被抽的嚎叫起来,周兮兮已经是强弩之末,高流云已经不想浪费时间了,手中的剑一挥,周兮兮被飞撞在地。
她再也撑不住,满是血的胸膛微弱地起伏着,手中的鞭子飞落入火海,视线中的烈烈大火愈发模糊。
周邈邈爬到她身边,伸手去搜她的身,却一无所获,怒声朝她喊:“通仙石呢?你把通仙石放哪里去了!”
周兮兮呵了声,脸上都是嘲弄:“只有族长有资格碰通仙石,你有什么资格,叛徒。”
周邈邈气的脸发黑。手狠狠地掐着周兮兮的脖子,恶狠狠地问:“你是不是把通仙石给谁了!”
周兮兮脸上没有痛苦也没有高兴,任由她掐着,平静的目光落在夜空,像是那晚和妄声一起在小溪旁,满是星辰。
只是星星愈发黯淡,最后成了漆黑一片。
周兮兮心口抽痛起来,温热的泪,从眼角落下,像是在替她无声地说,妄声对不起。
明天就不见你了。
*
妄声猛地从神府内出来,捂着突然抽痛的心口,披上衣服就往清湾去。
他感觉周兮兮出事。
天像是一夜之间变冷,下起了雪,妄声迎着风雪,到了清湾附近就看到冲天的火光,心里紧紧地揪着。
他一刻不停地飞向清湾,发现清湾的结界破了,本来如世外桃源的地方,现在陷入一片大火中。
他飞身下去,整个清湾满是尸体,有烧毁的人形,有龙形,却看不到任何人影。
漆黑的夜,被火烧的亮如白昼,空气似乎都被灼烧一般,恐惧和临近崩溃的情绪猛涌上心头,妄声不断地找着,喊着周兮兮的名字。
“周兮兮!”他踩过无数被烧毁的尸体,跑到她的住处,火已经烧了一大半,他将火熄灭,跑进去,却没有任何人影。
濒临崩溃的情绪让他再也冷静不下来,猛地转身,踩过落在地面被烧了一半的纸张,飞快地出去。
他要找到周兮兮。
他奋力在各处找着她的痕迹,但是到处都是血,他看着那些血,眼眶红的吓人。
妄声像是魔怔了,朝空无一人的废墟里喊:“周兮兮说好的,今天来看我,我把你喜欢的珍珠都攒起来,你再躲着我,我便全部丢了!”
“马上就天亮了,你若在不出来,我便抓你回云雾顶,把你关起来,只能跟我永远在一处!周兮兮你听到了吗?!你给我出来!”
但是任他如何威胁,如何说,都没有周兮兮的身影。
“周兮兮!”他撕心裂肺地喊着,但是回应他的只有火烧毁房屋的坍塌声。
他耗费了所有的力气,跌跌撞撞地往前,被一具尸体绊倒,摔倒在地,看到那具被烧的尸体,身上残留的衣服是玄灵仙宗的校服样式。
他猛地反应过来,拳头收紧重重捶地,高流云!
妄声急忙起身,他要去玄灵仙宗,杀了那些狗东西!
但起身的瞬间,脑袋一沉,似乎有什么力量在疯狂地吞噬他的意识,洗去他的记忆。
他咬着牙想抵抗,但是只换来头疼欲裂,捂着头,额头青筋爆出,冷汗大颗地流下。
“妄声,明天见。”他耳边突然响起这句话,最后却嗡的一声,什么都没了痕迹。
妄声直接昏过去,跌落在地,眼前是飞扬的雪,最后只剩下一片苍茫的白。
“周兮兮。”他无意识地念着,“周兮兮,周……”
后面两个字他却一点也记不起来,直至所有意识模糊。
他的记忆里,彻底没了这个名字。
雪下了半夜,火把整个清湾烧了面目全非,一场大火引来无数人的好奇。
本来从未有人踏足的地方,一清早就来了一波又一波的人。
妄声独自一人走在废墟里,听着路过的人问他的话:“诶,这位仙友,你是不是听别人说,三大仙宗把白耳龙的老巢烧了,才什么到里的,你什么时候来的,捡到了白耳龙吗?”
妄声形容有些狼狈,神情却冷然,他没应这人的话,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来的,醒来就在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
想着刚才那个人说的话,心想,可能是听了那些消息,想凑个热闹。
妄声不知道为什么,走到一间烧了一半的房间,走了进去,满是黑灰的房间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模样,他想离开,目光落在地上的一张纸上,弯腰捡起,就看到上面写着:
我愿意将族长之位让出,不回清湾,换一段与你的情缘。若你愿意,收到信便来带我离开。不愿意,也要来带我离开。
还有一截被烧了干净,也不知道写给谁的。
他将这张纸捏在手心,直接毁了干净,转身离开打算回云雾顶,走在路上踩过一处雪,抬脚就看到被踩碎的栗子糕,还染着血。
他望着那已经被踩扁的食物,怔了许久,感觉脸上滑下一滴温热,伸手摸了下,看到指腹上的湿润。
眼中都是不解,他站了许久才收回目光,飞身离开。
*
玄灵仙宗此时一片欢腾的气氛,从早已经热闹到晚上。
但关着白耳龙族长的地牢,像是铜墙铁壁,昏暗潮湿,寂静无声。
只有血滴答落在地面,发出微微的声响。
周兮兮睁开眼,眼中一片死寂,她看向自己藏着姻缘脉的手,微微发疼,她知道自己用了通仙石,却忘记了自己用它做了什么。
不过她也不太在意,忘记了也无所谓,毕竟她马上就要死了。
地牢的门被打开,周邈邈拿着匕首,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看着周兮兮被喂药后,显出来的半龙形。
走到她身边,匕首直接碰到她头上的犄角,得意地笑了声,手一用力割断了她头上的一只犄角,丢在地上狠狠地踩上去。
周兮兮疼的脸色煞白,死死地咬着唇,手紧握起,铁索发出碰撞的声音,但是她却没有吭一声。
周邈邈看她强忍的模样,手猛地掐着她的脖子,匕首抵在她的脸上,嘲讽道:“周兮兮,你是族长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被绑在这里任我欺辱。”
周兮兮已经说不出话了,闭上眼,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
“周兮兮,你有什么傲气的!你现在只剩下这一身漂亮的皮囊,马上也是我的了!哈哈哈哈。”周邈邈说完,就看到高流云走进来。
“宗主。”周邈邈小鸟依人地靠在高流云的身上。
高流云笑着揽着她,目光却黏在周兮兮的脸上。
“邈邈,你回你房间去,等我把她的皮拔下来就给你。”
“那你要把她全身的都扒了给我,你答应我的。”周邈邈撒娇地朝高流云说。
高流云忙不迭地点头:“好,快回去吧。”
周邈邈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其实她很想亲手把周兮兮这一身皮都扒了干净。
地牢内一时间只剩下高流云和周兮兮。
周兮兮看着高流云,漆黑的眼眸都是恨意。
“啧啧,小美人,看看你这小模样,真的惹人怜爱啊。”高流云伸手扣着她的下巴,拨开散在她脸上的头发,露出一张精致绝艳的脸,“你要是能跟随我,当我的女人,我现在就放了你,让周邈邈替你,好不好?”
“呸!”周兮兮啐了他一口,“滚!畜生!”
下一刻她就被他打的脸颊肿起。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高流云扼住她的下巴,“再给你一次机会,跟着我,我就让你继续当族长,不跟……”
他拿起放在一旁一排的匕首和刀,轻轻地割在她的的脖颈上:“我就把你这一身好皮囊都扒下来给周邈邈!”
周兮兮身体直接前倾,想利用脖间的刀割破动脉,但是高流云已经看出了她的意图,将她狠狠地压在架子上,冷哼了一声:“看来你还是宁死不屈,行,那就别怪我不怜香惜玉。”
他拍了拍手,走进一个穿着一身白的妇人:“把她身上的皮,除了这张脸别动,其他的都给我扒下来。”
妇人颤颤巍巍地点头,便沉默地拿起匕首,靠近周兮兮。
周兮兮猛烈地挣扎起来,手脚都磨出了血,看着逼近的刀刃,所有的挣扎都归为平静,最后她闭着眼,靠在架子上,安然地接受一切。
刀刃碰到她的肌肤,血像是蜿蜒的河流从她身上留下,滴落到地。
剧烈的痛让她全身死死地绷着,手腕的腕骨似乎要绷断了一样,青筋和骨头全部凸出。
她眼前已经漆黑一片,身体被痛感全部侵蚀,汗和血混成一团,像是不断线的雨滴,滚落到没有皮的肉。
周兮兮死死地咬着牙,呜咽着痛苦和绝望。
一刀一刀的划下,痛像是永无止尽的黑暗,她再也忍不住,发出凄厉的叫声,刺破了所有的安静。
而云雾顶漆黑的宫殿内。
妄声双眸禁闭,脸彻底失了血色,像梦游一般坐在冰冷的地上。
手中的锋利的匕首,一刀一刀割着自己的手臂和身体,他似乎没有了任何感知。
划破身上每一处完好的肌肤。
眼泪从他脸上落下,和他身上的血落在地上,在地面蓄成一滩,冰冷的月光映衬地格外瘆人。
他的眼睛倏地睁开,望着前方,他莫名想到,在那堆废墟里看到的那张烧了一半的纸,还有那杯踩坏的栗子糕。
“周……”妄声气若游丝地喊出一个字,头就像是要炸开一样,眼前晃过许多模糊不真切的光。
他茫然地看着前方,伸手想抓住那些光,却扑倒在一片血泊中。
妄声颤着呼吸,伸手碰上自己的眼睛,但是下一刻,他手中猛地用力,强大的力量像是两根尖锐的长针,直刺入他的双眼。
他嘶哑地跪在叫了声,满是绝望和茫然。
瞬间,眼下便流出长长的血泪,从眼下一直滴到地面。
那些血和泪像是恶灵一样,全部化成黑气气,萦绕在他四周钻入他的心口。
而他整个人像被抽了精魂一般,无动于衷,鲜血从他衣摆滴落下来。
他只是死死地握着鲜血淋漓的手。
那手中似乎握什么,还滴着血,黑气更像是一个牢笼,将那个掌心紧紧地缠绕起来。
随即那些黑气猛地钻到掌心,片刻后,一把乌黑的剑便蹭的从他手中飞出,嗡的一声,带着十足的戾气。
而他再睁眼,一双漆黑的眼睛失了本来的模样,猩红一片,彻底失焦,眼前只余下一片黑暗。
他眼睛一闭彻底躺倒血泊中,掌心还紧紧地拽着手腕上那一根红绫。
*
四年后。
玄灵仙宗昏暗的地牢内,周兮兮被困在柱上,一身腐烂,只剩下一张血痕遍布的脸可以看出是个人,完全没了活气。
高流云站在她面前,冷声说:“周兮兮,你也被关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是不肯屈身于我?你若是愿意跟着我,我会把周邈邈那身属于你的东西,都还给你。”
她低着头,似乎没有听见任何话。
高流云习惯了,嗤了声,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周兮兮,当初周邈邈央求着我让我扒下你脸上的皮,我没舍得扒,用障眼法做了个皮给她。我还是喜欢你这张脸的屈服在我身下,不过你骨头太硬了。”
高流云真的从未见过这么硬骨头的人,关她这四年,为了让她交出通仙石,他每年都会折磨她一顿。
最开始划开她的心口找通仙石,却没找到,就扒了她的皮给周邈邈,后面又在她断了的犄角上弄上铁钉。
一年前,将她的牙全部拔除,还用了清郡的灵器封了她的舌根,让她成了哑巴。
今年把她尾巴都砍断了,她还是一个字都没说。
“行,你跟我耗了四年了,那我们继续耗着。对了今年你已经成年了,成年的白耳龙可是有发情期的,看来我又可以好好地折磨你,小族长。”高流云冷笑地拍了拍她的脸,便甩袖离开。
他一离开,绑在柱上的人,缓缓地抬起头,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看向暗处走出来的千傅文。
“啧,听了高兄的话,我发现周兮兮这个名字挺适合你的,可怜兮兮。”千傅文笑了笑,伸手将她散在身前的长发放到身后,看着她的脸,“长得当真是绝色佳人,难怪妄声会为了你爱因爱堕魔啊。”
周兮兮听到妄声这个名字很陌生,她眸光未动,望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果真不记得妄声了,看来你借用通仙石互感之力,消除了自己的记忆,然后妄声关于你的记忆也随之消失,难怪他也不记得你了。”他越发笑的深,似乎看透了一般。
这四年,他一直再等妄声来救她,但是等到闭关三年多的妄声出来,他也没来,就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周兮兮瞳仁呆滞地转了几圈,看向前方布满蜘蛛丝的缝隙,泄下的一点光。
她没有任何神情的脸上,多了些疑惑,眉心微蹙,心想,妄声是谁?
没有得到回复的高流云笑了笑:“他们那群蠢人,还以为通仙石都在你身上你,其实只有一半的通仙石在你身上,另一半在妄声身上,对不对?”
她沉默地看着他,像是没听明白。
高流云也静静地盯着她的眼睛,他想得到她身上隐藏的那半块通仙石。
只要得到她的,妄声那块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
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声一声地说,像是催眠:“周兮兮他们都背叛了你,伤害了你,你的族人还在清湾被烧,你要出去救出他们,只有通仙石能让你要杀了所有人,拿出通仙石来杀了他们吧。”
周兮兮神情木然,呆滞地望着他,高流云看她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的定魂术成功了,伸手解开困在周兮兮身上的铁索。
周兮兮赤着脚走下来,走到他面前,伸手猛地掐住他的脖子将他甩到墙上,径直走了出去。
她像是行尸走肉,脑袋只剩下一个问题,妄声是谁?
她杀了一路的人,鲜血溅在身上,围着她的人如退不了的潮水,鲜血便在脚下汇聚成河。
“周兮兮你疯了吗?”刺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只想着,妄声。
她想去见见他。
那个人说,杀了他们就能见他了。
周兮兮想着,手便在身前结出一个法印,顿时天地一震,半个玄灵都晃动起来。
天边顿时电闪雷鸣,狂风呼啸而过。
所有人都脸色一变,高流云看却在兴奋地喊着:“她身上一定有通仙石!困住她!”
而阵法中的周兮兮面无表情,将法印释放。
毁灭的杀意瞬间移平了半个玄灵。
等高流云从一堆尸体中爬出来,周兮兮已经没了人影。
她浑浑噩噩,全身都是伤,摇摇欲坠地从玄灵下来,捂着心口猛地吐出一口血,她手臂缠绕的姻缘脉正闪着白光。
一点点蔓延而上,覆在她全身,像是在治愈什么。
周兮兮一口气没缓过来,彻底支撑不住,直接倒入喘急的河流中,那点白光瞬间将她全部包裹。
本来血淋淋的人像是耗光了所有的灵力,变回了最初的龙形。
沉入水底,顺着水流飘往远方。
一直漂到元泽镇,周兮兮在一堆烂菜叶里醒来。
她睁眼的瞬间,脑海的一切像是被什么迅速擦除,强行回到了她记忆的最初。
周兮兮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眼中都是茫然,望着高空和飞掠过的鸟,刺眼的阳光。
她有种感觉,她好久没看过太阳。
周兮兮艰难地翻了个身,缩在菜叶上,在温暖的阳光下,继续闭上眼,陷入了好梦中。
*
云雾顶刚经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屠杀者妄声,对这样的情况眉心都没动一下,自从他闭关出来,时不时就会被三大仙宗的人追杀,他已经习惯了。
只是依旧不喜欢自己的地盘被那些狗东西给玷污了,蒙着红绫的眼睛,扫了眼街道上遍布的尸体。
如往常一样,吩咐人将这些尸体,全部丢到他经常丢尸体的深山去。
直接离开,往元泽镇去。
他知道,最近清郡仙宗欲将封印在元泽镇的灵兽恶餮给唤醒。
刚好,书上写那恶餮什么都能装,装装尸体应该可以。
他到达元泽镇,寻了个住处,便等着清郡仙宗的人来唤醒。
其实他的能力也可以唤醒,只是懒得费心思去叫醒一个‘饭桶’。
既然能不费力气,何不坐收渔翁之利。
妄声不喜欢干等,举着算命的牌子,坐在人来人往的街道,顺道听听各处的消息。
他刚坐下,就发现一道灼灼的目光。
他目光微移,看到趴在树上阴处的小东西,又收回目光,这样的小家伙没有任何威胁。
周兮兮刚在树上睡醒,睁开惺忪的眼,在一片朦胧中,看到一处屋檐泄下几分光,落在一个身穿白衣的男人身上,睡懵的脑袋,糊涂地想着:“他那里一定很温暖吧。”
她想完便爬过去,小心翼翼地趴在他肩膀上晒太阳,果真同她想的一样。
很温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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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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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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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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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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