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伟再次说:“杜爷爷,我错了。”
老杜不吝啬地说:“你这孩子能屈能伸,不错。”
万伟忍不住看看他朋友又看看杜春分,见俩人都憋着笑,“我怎么觉得您不是夸我是贬我呢?”
杜春分道:“老杜不爱搭理的人,不带睁眼看的。”
“那好吧。”万伟接受夸奖,“杜爷爷,可以说了吗?”
老杜:“先说说你们怎么跟校长说的。”
万伟的发小接道:“我们就说想吃小龙虾,麻辣红烧都行,那东西还便宜。问校长能不能做。”
老杜又想笑,果然还都是孩子。
万夫人无语:“有你们这么问的吗?”
万伟反问:“我们总不能问,杜师傅怎么不在?我们想吃她做的小龙虾吧。”
确实不能这样问。
万夫人没话了。
老杜道:“你们刚才说食堂有校长的亲戚?”
万伟等人齐点头。
老杜想一下小龙虾生前的样子,很脏很脏。死后颜色十分绚丽,给大龙虾一样。味道也不错。如果食堂会做,他亲戚不可能不告诉他。
“食堂会做的话,校长不会说他问问。”
万伟点头:“肯定直说。除了杜姨,我就没见过敢吃小龙虾的。”
杜春分忍不住笑了。
万伟很是郑重地说:“真的!”
老杜笑道:“我相信。你们还是学生就要用学生那套。去找局长就严重了。你爸不出面都不行。这就好比打架打不过,回去找家长一个道理。还说不是小孩子?”
万夫人看着儿子:“听见了没?动不动找局长,当你爸是天王老子?”
万伟早过了打不过找家长的年龄。听到这话倍感心虚和羞愧,弱弱地问:“那我总不能撒泼打滚吧?”
老杜道:“那你可真成了三岁小孩。”
六岁的小孩哈哈大笑:“万伟哥哥比我还小。”
万伟扬起巴掌作势要揍他。
老杜:“我有个一举两得的法子。你们今天在我家吃,你们家的龙虾就吃不着了。”见万伟疑惑不解,“你妈买了五斤。”
万伟惊得不敢信。紧接着想到昨晚的事——他从邵家回去就问他妈,是不是打算背着杜春分开小龙虾店。
万夫人气得要捶她,她想钱想疯了也不可能干这么没品的事。
万伟放心下来就问他妈打算什么时候看店面。他妈直说回头再说,先睡觉。万伟就以为她想等天暖和再行动。
万万没想到他妈妈的回头是指天亮。
万夫人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我不能买龙虾?”
万伟下意识摇头:“杜爷爷,您继续。”
老杜道:“你家那五斤做好放我家冰箱里,明天中午热一下给你送学校去。”
万伟大概明白了,但还不是很清楚。
老杜笑道:“有好吃的不应该跟同学分享?”
万伟眼中一亮:“对啊。这一计不成,回头杜姨想开店,也不愁没人买。”
开店这点老杜没想过,不由得看杜春分。
学生嫌食堂的饭菜不好吃,学校依然置之不理,然后让杜春分一直闲下去,她还真得另起炉灶。否则就得在家跟老杜大眼瞪小眼。
杜春分道:“这个主意确实不错。”看向她爹,我给你的灵感吧?
老杜又不会做生意,也没在食堂干过,能很快想到这点确实是因为小杜给孩子们做好吃的。但他是不会承认的,“是不是特佩服你爹我?”
杜春分瞥他一眼,让万伟去拿盘子。
万夫人道:“小杜,这小龙虾也不是什么稀罕物。要不我那五斤也端过来一块做了。给老万留一半,给邵政委留一半。我明天早上再去买?新鲜的还好吃。”
杜春分忍不住说:“那多麻烦。”
万夫人笑着摆摆手:“不麻烦。我这就去端。”
老杜忍不住打量她一番,她今儿怎么了?万伟十五六岁,少年意气重,帮杜春分出头他能理解。万夫人可不像这么热心肠的人。
他们家搬过来那天,她客气地来问一句要不要帮忙。小杜客气地回一句,不用了。她可是紧接着就说,不打扰你们了。
总不能因为小杜教她做小龙虾吧。
老杜想不通干脆不想了,凭邵耀宗跟万司令现在是搭档这点他夫人就不敢乱来。再说了,一个退休的妇道人家——老杜心中忽然一动,总觉得自己想到了。
“干嘛呢?”
老杜一个激灵,抬眼看去,面前多了一碟小龙虾,比昨儿多多了,“给,给我的?”
“你说呢?”杜春分反问。
老杜不禁问:“今儿太阳从哪边——”
“不吃拉倒。”
老杜连忙接过来,却还忍不住说,“昨儿让你给我盛多点,跟要你的命似的。今天突然这么好,我能不想问问吗?”m.χIùmЬ.CǒM
“知道自个多大了吗?”
老杜知道了。虽然说龙虾肉可以吃,可毕竟这大院里没人吃过。他上了年纪,消化以及各方面都不如年轻人。第一次吃那么多,极有可能要了他的老命。“还是小杜你考虑的周到。”
孩子们没听懂,忍不住看他。
杜春分瞪一眼她爹:“吃你的。”
老杜还没吃完,邵耀宗和万司令联袂而来。
万夫人买的那五斤刚刚出锅,还带着锅气呢。
杜春分不禁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一众满嘴满手油的孩子们连连点头,他们就是来太早了,得等了七八分钟。
时间虽然不长,可是在煮龙虾的锅旁边,满院飘香,险些流出哈喇子。
邵耀宗就当杜春分夸他,“那当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杜春分:“邵政委?”
“错!”邵耀宗摇头,“小杜师傅的爱人。”
大孩子小孩子的手抖,鸡皮疙瘩瞬间出来。
万伟受不了:“邵叔叔,您可真是……真让我刮目相看。”
邵耀宗:“这才哪跟哪啊。”
“吃你的吧。”杜春分给他一盆。
邵耀宗惊呼:“这么多?”
“头大身子小,没多少。”杜春分又给万司令一盆。
万司令略微不好意思,“昨天在你们这儿吃,今天又在。改天上我们家吃去。”
万伟忍不住拆台:“那还不得杜姨做啊。”
万司令下意识想训他。到嘴边想到杜春分的厨艺,笑道:“当我没说。”
杜春分不在意地笑笑,转向那些孩子们,“今儿还吃面吗?”
一回生二回熟。
小孩子们不客气地使劲点头。
那个最小的小不点更是忍不住说:“杜姨姨,您家有儿子吗?”
杜春分:“我有四个女儿。”
小不点其实知道,他听他爸妈说过,“那您可太惨了,都没有儿子。”
邵耀宗皱眉。
杜春分看看小孩的表情,总觉得他说到惨的时候,那同情的样子是装的,“是啊。可惨了。”
“杜姨姨,我有个办法。”小不点说着不忘往嘴里塞一块肉,吃下去就说,“我给你当儿子吧。”
“咳!”
万司令赶紧别过脸去,吐一地龙虾肉。
邵耀宗的眉头松开,无语又想笑。
杜春分就知道这孩子不可能无缘无故那么说。
现在的小孩啊,真比甜儿小时候胆子还大。
老杜问:“你妈知道吗?”
“我妈有两个儿子。”小孩伸出两根手指。
老杜乐了:“给小杜当儿子,以后可得住我们家。”
小孩又惊又喜:“这么好?”
老杜顿时无语了。
小孩转向杜春分,“杜姨姨——”
“不可以。我家那几个女儿小心眼。不过你想来玩儿随时可以过来。但有个前提,功课不能落下。”
小孩连连点头。
其他孩子忍不住说:“杜姨,我们等一下就回去写作业。”
杜春分笑着说:“那快吃,我煮面去。”
邵耀宗问:“要不要帮忙?”
“不用。我用暖瓶里的水煮,一会儿就好。”
杜春分把暖瓶里的水都倒锅里,就去拿面条,顺便把厨房的炉子拉开。吃好饭炉子上的水也该热了,用来洗碗刷锅。然后再烧几瓶水,煤球就差不多了,正好可以封炉子。
确实跟杜春分想的一样。炉火将将冒出头来,他们就吃好了。
昨儿几个小姑娘回去被父母教育了,今天吃饱了也没碗筷一放跑出去玩儿。帮万夫人把锅碗瓢盆刷干净,又把院里打扫干净才各回各家。
小孩子可爱,大孩子懂事,杜春分等外人都走了,关上堂屋门就忍不住说:“学校还把我当菩萨供着,我又不能出去开店,就在咱们家弄个小饭桌也挺好。”
翁婿二人都在看新闻,冷不丁听到这一句,一时没反应过来。
杜春分解释说:“这大院里有无业的军属,也有不少双职工家庭。孩子放学回来没饭吃,在我这里吃,他们就不用着急忙慌地往家赶了。”
邵耀宗忙说:“打住。偶尔一两次还行,天天这么闹腾我可受不了。”
“又不用你做。”
邵耀宗:“那也不行。我宁愿你在外面弄个店。但开店也不许卖这个小龙虾。一个个洗太麻烦。”
杜春分问:“你想我卖什么?”
邵耀宗:“明儿把那鹅炖了吧。今天早上参谋长碰到我问,我怎么在家弄个鹅。是不是这院里有什么脏东西。”杜春分不禁朝外看去:“脏东西?”
老杜道:“鬼怪,用鹅吓唬。”
杜春分张了张口,“他还是军人吗?”
邵耀宗:“我们反倒希望世上有鬼。”
老杜能理解女婿:“这样你们的战友也能投个好胎。”
邵耀宗点头。
杜春分:“当我没说。明天就把鹅宰了。不过你别想我卖鹅肉。除非卖鹅的帮我把鹅毛弄干净。”
老杜:“这种肯定也有。不然那些卤鹅店,光请脱鹅毛的就得请不少人。”
“那我也不做。鹅肉闻着香,吃起来远不如鸭肉。”杜春分想想,“真要做,我就做酸菜鱼。专门做酸菜鱼,一份一盆,多省事啊。”
邵耀宗服了她,“那你还不如开个蛋糕店。那东西贵,买的人少,每一样做几个就行了。”
“也可以。”
老杜看到新闻完了,把电视关上。
“不看《西游记》?”杜春分问。
老杜:“昨儿那是最后一集。回头打电话问问小美,剩下的什么时候能拍完。”
邵耀宗忍不住笑了:“她哪知道。她在剧院,人家这是电视台拍的,不是一家单位。”
老杜想想《西游记》这么受欢迎,要是真拍完了,不可能压着不放:“算了。小杜,我跟你说件事。”随即把万夫人的反常告诉她。
杜春分仔细想想这两天的情况,她确实有点格外热情,“先看看。她真有什么目的早晚得说。再说了,你整天在家,还怕她偷偷进来啊。”
老杜:“也对。那我睡了。”
“睡得着吗?”杜春分随口问。
老杜道:“睡不着我就看会儿书,写点东西。免得哪天真老年痴呆全忘了。”
杜春分啧一声:“就您这么多心眼,老年痴呆怪难。”
老杜吵不过,装没听见。
杜春分起身本想上去,看到对面的洗脚盆。顿时忍不住说:“这个老杜,又洗好不倒。”
“爹蹲下起来费劲。”邵耀宗说着把水倒了。
杜春分:“他说的?你别信。就他那个身体说不定比我们还能活。”
“小点声。”邵耀宗把灯拉灭,打开手电筒,“赶明儿在楼梯上弄个电灯。”
杜春分也有此意,只是她不会,邵耀宗没空:“等你哪天闲了再说。”
“首长,我会。”
邵耀宗吓了一跳,回头看去,楼梯口有个人,正是懒得看新闻,又嫌冷,早早跑上楼睡觉的警卫员,“睡你的觉去!”
警卫员吓得哆嗦一下,“我——我真会!”
老杜叹着气从卧室出来,“人家两口子聊天有你什么事?知道你为什么找不着对象吗?”
“跟我找对象有什么关系?”
老杜道:“你不丑也不矮,还是耀宗的警卫员,高中毕业,像你这条件,不说搁农村,在首都也好找对象。你二十五了还光杆司令一个,没想过为什么?”
“对啊。为什么?”
老杜瞪他一眼:“自己想去!”关门回屋睡觉。
警卫员张口结舌:“他他——首长,老爷子怎么这样啊。我这觉还怎么睡?”
邵耀宗头疼,“你睡不着,不会也让他睡不着?”
警卫员眼中一亮,去敲老杜的门。
杜春分的头也开始疼了,“你这样敲我们还怎么睡?”
警卫员停下来,想想确实不能敲:“那怎么办?”
杜春分:“自己想去!”把邵耀宗拉进卧室就关门。
警卫员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不禁嘀咕,真是亲父女,脾气都一样一样的。以为这样他就没办法?
到自己卧室里,翻出窗户,跳到隔壁阳台上,钻到老杜屋里。
老杜吓一跳,气得大骂。
杜春分忍不住说:“活该!”
“别让爹听见了。”邵耀宗关上窗户,又拉上窗帘,忽然想到他们家三间朝南的卧室全被他们占了,闺女回来只能住东边或西边,“趁着这几天闲,你去家具市场看看,给甜儿她们选两张床。”
杜春分:“现在就买?早几天小美打电话说她最近很忙,没空回来。甜儿、平平和安安过年都不一定有空。”
邵耀宗:“朝阳的卧室被咱们占了,回头回来发现卧室朝向不好,屋里还空荡荡的,心里得多难受。”
“她们一年回来一次,小郭天天跟着你,总不能让小郭住朝向不好的,朝南的房子空着吧。”
邵耀宗笑道:“我也知道。可毕竟这是她们的家。回到家多大都是孩子。”
“那回头挑最好的床。”
邵耀宗:“挑一张软的一张硬的。硬的给甜儿和安安,她俩整天坐着,睡硬板床舒服。小美和平平整天在外面,经常一站就是一天,应该更喜欢软的。”
杜春分不由得打量他。
邵耀宗被看得不明所以:“怎么了?”
“难得啊。”
邵耀宗笑道:“你以后会发现我更难得。”
“那也是我眼光好。”邵耀宗点头,“对!”
“亏不亏心啊。”杜春分瞪他一眼,缩进被窝里。
邵耀宗心说,亏心啊。他以前什么德行又没忘,“当然不亏。”不待她开口,“不许再说,睡觉。”
杜春分朝他腰上拧一下。
邵耀宗抓住她的手,“当真不困?”
杜春分听出他言外之意,缩到被子里面。
邵耀宗无奈地摇摇头。
翌日睁开眼,床上就他一个,邵耀宗莫名心慌。随之听到杜春分的吼声,忍不住笑了。
拉开窗帘到阳台上,看到院里情景笑不出来,三个人呈三角形围着一只大鹅,可是不论谁动一下,那鹅都往上扑,“鹅怎么出来了?”
“你问老杜。”杜春分气得叉腰。
老杜很无辜:“这鹅窝在笼子里不出来,我以为饿没劲了,就把笼子朝下把它倒出来。谁能想到它逃出牢笼就跑。我看这鹅要成精,”
杜春分:“你还敢说?我怎么说的?抓出来!抓出来!你就当耳旁风。”
邵耀宗抬抬手:“你们别吵,我先去看看。”
杜春分忍不住说:“鹅可不知道你是政委。”
“杜姨姨,我帮你。”
杜春分下意识朝外看去,大门被推开,门外好多人,左邻右舍都来了,勾着脖子往里看。
万伟的妈因为怕鹅在最后面。最前面的是两个孩子,大的十三四岁,小的六岁,正是前天和昨天都来她家吃饭的小不点许林。
“你不能进。”杜春分赶紧拦住,“鹅张开嘴一口能把你的腿吞下去。这是……?”看到大孩子问。
小不点道:“我哥哥许洋洋。”
半大的少年忍不住说:“我叫许杨,不叫许洋洋!”
杜春分好奇地问:“这几天怎么没见你?”
少年瞥一眼弟弟:“我在家做饭。他倒好,厚脸皮,天天在你家吃。”
“我喜欢!”小不点理直气壮:“我今天还在杜姨姨家吃。你没得吃。”
邵耀宗过来:“春分,先把门关上。”
杜春分:“你们先出去,这鹅太厉害。”
许杨拉着弟弟后退。
邵耀宗:“我能打死它吗?”
许杨隔着们听到这句,又赶紧后退,恐怕鹅急了跳墙。
杜春分没懂。
邵耀宗抡起她搭简易灶台的砖头,朝大鹅扔去。
然而这鹅真成精了,瞬间躲开就朝邵耀宗扑来。
邵耀宗吓得连忙拿起两块砖头,一块砸到脑袋一块砸到鹅掌,大鹅扑通倒下。
杜春分松了一口气。
邵耀宗抓住她:“等会儿。”
“它还没死?”
邵耀宗:“卖鹅的人肯定没说实话。这么聪明的鹅至少三年,多则五六年。”
老杜忍不住说:“五六年的鹅,你奶奶好像说过,有灵性。”
警卫员吓得后退:“不不会吧?那还吃吗?”
老杜好笑:“猪也能听懂。你喊它,它也知道进猪圈。吃吗?”
警卫员松了口气,看鹅一直没动,过去拿过来,鹅的翅膀扑通一下。警卫员吓得松手。
外面的人就听到扑通一声。
许杨紧紧拉住弟弟的手:“还没死吗?”
左邻右舍忍不住趴在门上听。
邵耀宗过去,抓住鹅脖子就让杜春分拿刀。
警卫员把门打开。
大人小孩看到邵耀宗把鹅杀了,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不约而同地说:“这鹅真吓人。”
“这是邵耀宗邵政委家吗?”
满心满眼盯着鹅的众人又吓了一跳。
回头看去,是个很漂亮很时髦的姑娘,忍不住松了口气。
小不点许林道:“是的,是的。杜姨姨,有人找邵伯伯。”
“来了。”杜春分跑过来,看清来人,恨不得那鹅死而复生拧邵耀宗,什么破嘴啊。
“不认识啦?”
杜春分挤出一丝笑:“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最近都没空吗?”
“小杜,这姑娘是?”万夫人忍不住打量,眼睛大皮肤白,鹅蛋脸,一头乌黑的长发变编成辫子,却一点土。脚上踩着黑色小短靴,穿着黑色修身大衣,脖子上还围着一个丝巾,跟从国外留洋归来——留洋归来?
“小杜,这是你那留过洋的闺女吧?”
杜春分没跟她说过,但她家的情况万司令肯定知道:“不是。那是姐姐,这是妹妹。”
此言一出,众人都忍不住打量,妹妹这么时髦,那姐姐得多时髦啊。
万伟不禁说:“这个姐姐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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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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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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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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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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