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六零再婚夫妻>第 61 章 婆媳大战
  邵耀宗很是诧异地看杜春分,瞎说什么呢。

  哪有娘不认识儿子的。

  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这几年几次三番给他爹娘写信发电报,同在滨海的张连芳能收到,他爹娘不可能没收到。一封没回,现在又装不认识,是不是说明他们也想跟他断绝关系?

  邵耀宗越想越有这种可能,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

  他对爹娘的心冷了,又怕他们连累几个闺女,不得不跟他们撇清关系。可他从没做过对不起爹娘的事。他们怎么好意思反过来怪他。

  然而这次邵耀宗误会了。

  四年前他和杜春分相亲那天穿着半新不旧的中山装,衣服虽好,可他太瘦,很不合身。加上他因为执行任务,晒的跟黑碳一样。乍一看跟难民似的。

  现在虽然称不上白,可捂了几个冬天,远远称不上黑。

  那时候邵耀宗吃部队食堂,每天就那几样菜不说,赶上天冷,等吃的时候饭菜都凉了。哪像现在得空就回家吃带着锅气的美味。

  邵耀宗脸上有肉,身体壮了,白衬衫撑得起来,黑裤子是新的,几乎看不到褶皱,跟省里下来的干部似的。说他跟以前判若两人也不夸张。

  何况他娘心中没他,从没好好看过他,也没想到他日子滋润,潜在意识里还是四年前的邵耀宗,更没想到他突然回来,能认出他才怪。

  邵耀宗很想掉头走人,可他一想此次回来的目的,喊道:“娘,是我。”

  秦氏耳中一震,仔细看去,“老大?”抬手指着邵耀宗,“你还敢回来!?”三步并作两步走,教训邵耀宗。

  邵耀宗愣住,纵然他有心理准备,也没想到他娘没容他进门就冲上来。

  杜春分慌忙拽过他,挡开挥过来的巴掌:“你干嘛?”

  “你是谁?”秦氏停下,瞪着眼睛打量杜春分。

  厨房和堂屋里走出来三个人。两男一女。女的二十出头。两个男人一个三十左右,一个五十多。

  杜春分不想也知道他们分别是邵耀宗的爹、弟弟和弟媳妇。

  那名年轻的女人问:“娘,咋了?”

  “大哥?”邵光宗走近几步,确定来人真是他亲哥,陡然变脸,“你还有脸回来?”

  邵耀宗被堵得说不出话,什么叫他还有脸回来?做错事的人又不是他。

  平平和安安吓得躲到杜春分/身后。

  甜儿和小美过去,拉住她们的小手,不怕!

  杜春分也没想到世上有这么不要脸的人,亏她还打算先礼后兵。

  “你这话说的怪有意思,这里是邵耀宗的家,他咋没脸回来?”

  邵光宗下意识问:“你谁?”

  杜春分:“你们没收到邵耀宗的信?”

  邵光宗恍然大悟:“你就是那个在学校食堂刷锅洗碗的女人?”

  甜儿不懂刷锅洗碗有啥问题,但听他的语气不是啥好话,忍不住大声说:“我娘才不刷锅洗碗!”

  邵光宗楞了一下:“你又是谁?”

  秦氏道:“忘了老大信上写的,这个女人带的拖油瓶。”

  “你才是拖油瓶。”

  爹娘...不在身边,甜儿都敢拔气门芯。有爹娘挡在身前,甜儿无所畏惧。

  秦氏恼怒,扬起巴掌就要扇甜儿。

  杜春分攥住她的胳膊使劲往后一推。

  她可是知道泼妇打架有多么不讲武德,逮住什么抓什么,一点不收力。被她碰到,能把她的辫子薅掉。

  秦氏见杜春分长得漂漂亮亮,不像干活的人,误以为她在食堂上班也是托了邵耀宗的关系,没啥大本事。所以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

  没有任何准备,秦氏被推的往后踉跄。

  邵耀宗的爹慌忙扶着妻子,“小心!”

  秦氏站稳,挥开他的手:“让开!我非得——”

  “停!”杜春分拔高声音。

  “出什么事了?”

  杜春分循声看去,院墙东边多出几个人头,正准备回答,身后有脚步声。回头看去,也进来几个人。一个比一个好奇,只有好奇,显然看热闹不嫌事大。

  对于这些人,杜春分懒得回答,转过身就发现西边墙头也趴着几个人。

  杜春分很无语,天天闹革命闹的那么热闹,还没看够吗。

  革命最初老弱妇孺都好奇。

  同样的戏码闹了四年,好奇心最重的那波人都懒得看了。

  婆媳大战可不多。杜春分面向秦氏:“我们不是来跟你打架的。自打前年就收不到你们的回信和电报,邵耀宗怕出事,部队可以请假,他就立马请假回来了。你们可倒好,不关心他咋四年没消息,还问他咋还有脸回来。”看向邵光宗,“你是邵耀宗的弟弟吧?这话你爹娘谁都可以说,就你没资格。”

  “这里是我家!”邵光宗说着话瞪大眼睛,食指指向地面。

  杜春分还想说什么。

  邵耀宗拉她一把,让她后面歇会儿,“是你家,但这处房子是我的工资盖的。”

  “你——”邵光宗张了张口,意识到是他的工资,“我们从没见过你的工资,你——”

  “哎,这不对吧。”

  东边的邻居忍不住:“光宗,你娘可是跟我们显摆过,你哥每月给她多少多少钱。后来结婚了,给冯秋菊一半,你娘还特不高兴。还跟我们说,每月给她五十,就给你们三十。”

  邵耀宗意外。

  杜春分能理解,这前后几排就数邵家的房子最好。

  羡慕嫉妒的很想□□也不能来邵家,因为邵家的钱是国家发的,来路特别正。

  别人或许怕邵光宗,一穷二白且占着理的邻居可不怕。

  听对方的意思,邵耀宗的娘以前没少显摆。估计前后左右邻居早受够了。只是碍于邵耀宗这个军官,不敢轻易得罪她。

  邵光宗急赤白脸:“我娘从没说过这话。”

  “那是我们聋了?你娘敢赌咒发誓吗?”

  秦氏不敢,“那是哪辈子的事了。邵耀宗自打上次回去,就再也没给我们寄过钱。我们现在吃的用的花的都是我们自己的。”

  “你放屁!”

  杜春分短短的三个字把秦氏吓一跳,也把邻居想说的话憋回去。

  秦氏的脸绿了,气得大吼:“我们家...的事,有你什么事?滚!”

  杜春分悠悠地说道:“滚也得容我们把这个房子扒了再滚!”

  “你敢!?”邵耀宗的爹抡起铁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似的挡在妻儿前面,“我看谁敢动我的房子!我跟他拼了!”

  杜春分往左后看一下,抄起大扫帚越过邵耀宗。

  邵老头顿时不敢往前半步。

  有四个孩子在,杜春分怕伤着孩子,没打算打架,所以继续说:“我们说了,今天来不是跟你们打架的。革命之初,邵耀宗不许你们掺和,你们反而骂他。听说你们这几年没少□□,该打的打,不该打的也打。该抢的枪——”

  “你给我闭嘴!”邵光宗大吼。

  杜春分:“行,这事不说。反正做多少恶,你们自己清楚。我只是想说,邵耀宗给你们的电报里说了,你们再乱来,他就不认你们这个爹娘兄弟。我们今天来,就是让你们写个断绝关系的保证书,省得以后连累我们。”

  邵老头的铁锨猛然放下,不敢相信,“老大,你要跟我们断绝关系?”

  “不是我,是你们要跟我断绝关系。”邵耀宗不怕家丑外扬。这种丢人的事,知道的人越多越好,“刚才质问我还有脸回来。你们就没想过我要是回不来呢?这几年滨海乱成什么样,你们比我清楚。滨海也有驻军,部队乱不乱,我不信你们不知道。你们有去过一封电报问我还活着吗?”

  邵光宗不禁说:“你不好好的?”

  杜春分反问:“你咋就知道他不是刚被放出来?”

  “我——”邵光宗想一下,“他都吃胖了,怎么可能刚被放出来。”

  杜春分想笑:“你哥也不是新兵蛋子。当了十多年军属,不知道军人越是在外执勤,站岗巡逻的时候越黑越瘦。越是没事可干的时候越胖越白?”

  这话一出,左邻右舍忍不住打量邵耀宗。

  西边的邻居忍不住说:“这么一看还真是。耀宗比那次回来胖了还白了。我记得他娘说过,那次就是因为去执行什么任务,一走得有两年吧。”

  杜春分:“邵耀宗刚才说了,可以请假就来看你们。你们不但没问他咋回事,还骂他。这样的家人要了干嘛?邵耀宗钱多的没地儿花,还是嫌命长,不怕被你连累?”

  邵光宗意识到他说不过杜春分,“大哥,是你要跟我们断绝关系,还是这个女人跟我们断绝关系?”

  邵耀宗道:“她说的都是我想说的。”

  邵光宗噎了一下,没料到他向来实诚的大哥变得这么光棍。

  秦氏冷笑道:“想都别想!”

  杜春分点了点头:“我们也知道你们不可能这么痛快。其实我们早几天就到了,晚上住招待所,白天就到处打听,你们这些年干了多少缺德事。

  “今天不让我们满意,明天上午就把你们干的事送去市革委会。市里不管,我们后天就回宁阳,亲自送省里去。省里不管,我们就写成大字/报,贴遍宁阳和滨海大街小巷。反正学校放暑假,我有的是时间。”

  秦氏这几年跳的高,也是在这周围跳。

  听说去省里,秦氏的脸色变了,尽是担心害怕。

  左邻右舍一看这事要闹大,也不敢随意插嘴。

  邵光宗虚张声势:“你以为你谁呀?”

  ...“我不是谁,但市里和省里的领导都要脸,他们最不想看到事情闹大。”杜春分道。

  邵耀宗补充道:“挟私报复的不止你一个。我把你干的事公布出来,市民会不会怀疑别人也这么干?到时候他们都认为只要戴上红袖章就能想打谁,想砸谁咋谁,滨海和宁阳乱了套,你说上面人过来查谁?肯定不会查你,而是查省里和市里的主任。这么简单的道理,不需要我说他们也懂。他们比任何人都怕我们把冤假错案捅出来。”

  接下来的话不需要邵耀宗说,在革命委员会干了几年的邵光宗也懂。为了安抚邵耀宗一家,市里轻则让他滚蛋,重则把他关起来。

  邵光宗没干缺德事,俩人的这番话吓不住他。

  偏偏他干了不少,邵光宗的眼神飘忽不定,开始想办法。邵老头再次抡起铁锨:“让你告,我让你告,我先打死——”

  嘭地一声,邵老头一屁股摔倒在地。

  众人只顾看他耍横,压根没注意到他怎么摔倒的。

  杜春分用扫帚头把他推倒的。

  五十多岁的人,这一下摔不死他。

  邵老头确实没摔断骨头,但一切发生的太快——懵了。

  好一会儿,回过神就“哎呦”的叫唤。

  秦氏指着邵耀宗吼:“你爹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杜春分:“又不是他打的,你吼他干啥?冤有头债有主,你该没完的人是我。对了,忘了说,我没啥大本事,是因为爹娘死的早没人教。

  “我爹娘都是游击队的。我爷爷也杀过鬼子。我打小就帮我爷爷打扫战场,翻过鬼子的兜,扛过国军的枪。早几年我家还有几杆枪。我呢,那些年也不是白混的。拳脚功夫没法跟少林寺的和尚比,但一个打你们一家四口,应该没大问题。”

  一家四口齐齐变脸。

  左邻右舍不敢相信。

  有人就问邵耀宗:“你这个媳妇这么厉害?”

  邵耀宗笑道:“我若不是力气大,也不是她的对手。”

  众人肃然起敬。

  杜春分笑看着邵光宗:“我也不怕你报复。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小河村杜春分。现在西城区二把手是我前夫,看见我都绕道走。对了,跟我关系最好的是公安局的李庆德。你们应该知道。你说要是闹到公安局,他是帮你们还是帮我?要是闹到区里,我前夫是帮你们还是帮我?”

  邵光宗的嘴巴动了动,不敢回答。即便他很想说,她前夫一定帮他们。

  杜春分:“我前夫是我二婶,亲婶子的娘家侄子。我没爹没娘,是我二婶养大的。他跟我离婚,是为了娶一把手的闺女。他躲我,除了怕我,还觉得对不起我。”

  秦氏意识到打也打不过,闹也闹不过,往地上一坐,哭天抢地。

  杜春分想笑。

  邵耀宗头疼,多少年了,他娘怎么还只会这一招。

  杜春分:“别以为哭就不用写保证书。快点写,别等着我去找我前夫。”

  邵耀宗不禁看杜春分,见她脸上没有一丝慌乱,是真服了。围着灶台转几年,没把兵法忘得一干二净,反而愈发熟了。

  瞧瞧这借刀杀人,狐假虎威。

  她可真行。...

  这一刻邵耀宗不禁庆幸站她对面的不是自己。

  否则凭她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话,能被她连忽悠带吓唬的不知道自己姓氏名谁。

  邵家没料到杜春分的身世这么复杂,更没料到邵耀宗斗起来,二婚妻子居然是西城区二把手的前妻。

  邵光宗还在工厂,他也不怕杜春分的前夫。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二把手就是他上司,邵光宗怕了。

  邵光宗看了看他爹娘,让他们拿主意。

  儿子从普通工人变成官,秦氏这几年得意的不行。

  只要一想到杜春分一句话就能把她儿子弄下去,秦氏就无法接受。

  邵耀宗这个不孝顺的,摊上杜春分这么厉害的媳妇,等她老的不能动了,也别想指望邵耀宗。邵耀宗又不往家寄钱,有这个儿子等于没有。

  写了断绝关系的保证书,就能保住小儿子。秦氏越想越合算,“写给他!”

  “写?”邵光宗不禁问。

  秦氏感到意外:“你不想写?”

  邵光宗以前只知道他哥工资高。在革命委员会待几年,知道有他哥这条线,往后不论送儿子参军,还是儿子考上学去部队当官,都比别人容易。

  有军属这层身份,只要他哥不犯事,同事就不敢轻易欺负他。

  邵光宗不想断。

  不想给家里钱,不给就不给呗。反正他和妻子都有工作,工资加一块没比邵耀宗低多少。

  “娘,这事——”

  屋里传出一声小孩的哭声。

  邵光宗眼中一亮,“娘,你先去屋看看小宝。”随即对他媳妇使眼色,你也去。

  两个女人离开,邵光宗让他爹后退,他往前一步,“大哥,你一个当兵的还怕那些人报复?你胆子没这么小吧?”打量邵耀宗,你当我三岁小孩啊。

  邵耀宗:“我和春分都不怕,但孩子怕。”

  “爹,我也不怕。”甜儿出来,“爹,他敢害我,我就打他的那个小宝宝。”

  邵光宗装出来的淡定瞬间消失,不禁问:“你又是谁?”

  甜儿大声说:“我叫邵甜儿。邵耀宗是我爹,杜春分是我娘。”邵光宗不禁看杜春分:“你的孩子?”

  “我俩呢。”

  话音落下,小美出来,跟甜儿一模一样。

  左邻右舍本以为是邵耀宗的俩孩子,所以不禁腹诽,孩子长大十八变,都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杜春分的话让左邻右舍忍不住打量杜春分/身后的俩孩子,“那是大妮和二妮?”

  邵耀宗:“她们叫平平和安安。”

  有邻居听说过这两个名字,见他面无表情,也不敢招惹他,顺着他的话说:“平平和安安长这么大了?”

  邵耀宗接道:“钱堆出来的。”潜在意思,还像以前工资给我爹娘,我们爷仨别想吃成现在这样。

  邻居笑笑权当没听见。

  秦氏自己说的事,她们可以说。邵家人没说过的,她们不能说。不然就是造谣。邵耀宗一走,邵光宗个瘪犊子肯定跟她们没完。

  她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可也不想三天两头跟他吵吵。

  邵耀宗看着他弟弟说:“写了保证书,以后井水不犯河水。...爹娘就你一个儿子,我以前住的那间房子给你儿子不正好吗?”

  “大哥,就因为爹娘后来没回你的电报和信,你就要跟我们断绝关系——”

  杜春分不能让他说下去:“不是因为电报和信,而是你们虐待平平和安安,写信骂邵耀宗。我们还得回去,没空给你扯这些。你不写,我回去就把你写信骂他的话跟你干的事一并送去市革命委员会。”Χiυmъ.cοΜ

  邻居不禁问:“你还写信骂你大哥?”

  杜春分:“污言秽语,不堪入耳。搞得好像邵耀宗欠他的。你这些年吃的用的穿的,包括你娶媳妇养孩子的钱都是邵耀宗出。你可倒好,邵耀宗只是跟你们说,跟我结婚后有四个孩子要养,没法再给你钱,你就恨不得骂死他。你真不是个东西!”

  邵光宗这几年何曾被人这么骂过,从来都是他骂别人,气得抬手指着杜春分。

  村里人打架最擅长这招,先用语言吓唬,然后再用武力。

  杜春分原本以为邵家人二话不说,写了保证书就让他们滚蛋。没料到都撕破脸了,邵光宗还不想写。

  不管他打什么主意,杜春分都不想再忍,往前两步,不等他说出口,朝他心口就是一脚。

  邵光宗倒在地上,直翻白眼。

  杜春分的力气自己知道,踹不死人,估计一口气憋在胸口,一时出不来。

  邵老头不知道,捡起铁锨大吼一声:“我跟你拼了!”

  邵耀宗上去夺走他的铁锨。邵老头抬手就要给他一巴掌,杜春分攥住他的胳膊,往后一推,一脑袋摔在邵光宗大腿上。

  刚刚缓过气的邵光宗痛的闷哼一声。

  秦氏出来,看到爷俩倒一对,拿脑袋就朝邵耀宗身上撞:“你恨我不给你领孩子,还要你的钱是不是?你把我的命拿去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邵耀宗没见过这种阵仗,慌得手足无措,身体僵硬。

  杜春分揪住她的头发,“吓唬谁呢?就你这招,我们村的人都不稀罕用。我们要你一条贱命干啥?不能吃不能卖。真想还邵耀宗,就把他给你们的钱还我们。

  “一个月按五十算,一年算五百。从邵耀宗二十岁开始算,算你十年,给我们五千块,断绝关系的保证书不用你们写,你和这个老头子老了,我们还给你们养老。”

  秦氏不禁说:“谁稀罕你们养老?!”

  “不稀罕,还不给钱,那就赶紧写保证书。”杜春分笑道:“你不写,我逢人就说你家有五千块钱。”

  如果让外人知道她这么有钱,那从今往后晚上就甭想睡了。

  秦氏顿时无力撒泼:“你别胡说,我们家压根没这么多钱!”

  “对,钱都被你娶儿媳妇养孙子盖房子了。可这个房子也要不了那么多钱吧。一千块钱就够了吧?娶儿媳妇养孙子顶多一千。你儿子和儿媳妇还有工资。算上他们的你们家也得有四千——”

  秦氏慌忙打断她的话:“你家才有四千。”

  “我工资低,邵耀宗的工资虽然高,但部队吃根葱都得买,物价还比滨海高,存十年也存不了那么多钱。除非你给我三千五。”杜春分不待她开口,勉为其难地说:“那就三千五吧。”

  秦氏:“你给我松开!”

  杜春分怕她给她一巴掌,往后推一下才松开,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邵光宗,不再说话。

  ...

  邵光宗扶着他爹起来,道:“不就是保证书么?我写!”掉头往屋里去。

  “还以为你希望我把你们家的那点事全抖出来,你再写呢。”杜春分跟进去,暗暗松了口气——他还不写,她可没招了。

  然而邵光宗不知道,他误以为杜春分和邵耀宗准备的很充分。

  邵光宗写好,杜春分变戏法一样从兜里拿出一盒印泥。邵光宗愣了片刻,不敢相信她连印泥都准备好了。

  杜春分道:“你爹娘和你媳妇,一家四口一个不准少。对了,邵耀宗,你妹呢?”

  邵耀宗让孩子在院里等着,以免再说岔了打起来碰到她们:“不用管她。”

  杜春分从没听他提过,他妹看似在这个家不受欢迎。但邵耀宗之前说了,两间偏房他和他妹各一间。

  按照时间推算,房子落成时他妹早嫁人了,用不着给她留房间,毕竟平平和安安没地方住。

  偏偏他爹娘留了,说明比邵耀宗受宠。

  结合邵耀宗的语气,杜春分怀疑那个小姑子跟秦氏一个德行,理直气壮地用邵耀宗的钱,看不起他,还不喜欢平平和安安。无关紧要的人,杜春分也懒得关心。再说了,整个邵家能让邵耀宗为难,能拿“孝”压他的人只有他爹娘。

  小姑子小叔子敢去部队,来一个杜春分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长嫂如母,她把小叔子和小姑子打坏了,兹公安局不抓她,郭师长和赵政委也不能说什么。

  杜春分:“写两份。”

  邵光宗不禁问:“一份还不够?”

  杜春分笑道:“对别人来说够了,你这个小人,我得多留一份。”

  邵光宗仰头问邵耀宗:“你不管管?”

  “我说过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邵老头气得跺脚:“你也不怕遭天谴。”

  杜春分把邵耀宗拉过来,“老头,我劝你老实点。你是邵耀宗的爹,可不是我爹。打你不带商量的。再说了,他在朝鲜战场上不知杀了多少人,只有功没有过。天谴来了也是先劈你们这些小人。”

  邵老头气得浑身抖动。

  杜春分挡在邵耀宗身前。

  秦氏忍不住骂:“你可真不是个东西,由着这个女人欺负你爹。”

  杜春分晃悠一下手里的纸:“从今往后你不是他娘,这个老头也不是他爹。少他娘的以他爹娘自居。”

  邵光宗瞪眼:“你怎么还骂人?”

  “你娘先骂的邵耀宗。”杜春分把纸塞给邵耀宗,活动拳脚。

  邵光宗的妻子吓得把老两口往后拽。

  秦氏撒泼打滚那套不好使,杜春分根正苗红也不怕她扣帽子,还有个怕她的前夫撑腰,简直对她束手无策。

  老两口也不是什么骨气硬的人,于是顺着小儿媳妇的台阶退到邵光宗身后。

  杜春分示意四人按手印。

  邵光宗看着红彤彤的手印,忍不住叹气,“大哥——”

  “停。”杜春分好心提醒他:“他不是你大哥。再叫他大哥,我们立马登报声明。”

  登报声明这个邵光宗熟,这几年没少看到儿子跟老子,女儿跟妈断绝关系,再见如同陌路。以至于他不敢再叽歪——怕邵耀宗也这么冷酷。

  杜春分让邵耀宗先出去,她退着走。

  邵耀宗想笑:“没事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给我一板凳,你咋办?”

  邵耀宗不敢去想没有她的日子,“你先走。”

  “你们——”邵光宗不敢信,“你们把我们当什么人了?”

  杜春分:“心黑手毒的小人!”

  邵光宗气得说不出话。

  秦氏不甘心,指着邵耀宗:“出了这个门以后别想再回来!”

  “我也想回来,但不是我家。”跟父母断绝关系,从不是邵耀宗所愿,可是这样的家人,他真不想再打交道。

  邵老头道:“别管他。以后就知道有家人亲人的好处了。”

  杜春分想笑,这是硬的不行来软的啊。

  邵耀宗说:“我早就知道有家人亲人的好处。但不是你们。”

  “走了。”杜春分拉他一下,看到几个孩子蹲在院里,“甜儿,小美,平平,安安,回家。”说着往两边看去,墙头上没人。到门外,果然都在墙边站着。估计因为他们到堂屋,在墙上啥也看不见,所以都跑到外面等着。

  杜春分不想理这些人,一手拉着平平一手拉着安安直直地过去。

  邻居一看不打招呼,赶紧先开口:“耀宗,你爹娘写了没?”

  邵耀宗点一下头就去追杜春分。

  邻居大娘拉住他,“难得回来一趟,去家里喝杯茶再走也不迟。”

  邵耀宗跟她不熟:“不了,我们还有事。”

  “听说你不在原部队,现在在哪儿?”

  邵耀宗想笑,合着这才是重点。

  “宁阳!”杜春分先说,“部队要求保密,只能告诉你们他现在是宁阳某部队团长。”

  “团长?”

  邵家院里传来一声惊呼。

  众人回头看去,邵光宗推着车子出来:“你现在是团长?”

  杜春分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瘪犊子不会后悔了吧。

  “再过几年市里一把手见着他都得客客气气的。邵光宗,别怪我没提醒你,不想挨收拾,以后少作恶。否则有你受的!”

  邻居大娘不识字,不知道团长的厉害。

  邵光宗知道,尤其宁阳战区,极有可能还是王牌师的团长,“大——邵耀宗,你给我们的信上和电报上可没说。”

  杜春分挑眉:“你要告他故意隐瞒?不论去法院还是公安局,我们都行。你若嫌庙小,去市革命委员会也行。正好我昨天还跟那个陈主任和姓程的一起喝茶。他们应该还记得我,能为你主持公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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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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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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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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