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音落走过去挽住她的胳膊,朝着那些人瞪了一眼,“你们胡说什么呢,嘴巴能不能放干净点!林念好像和你们不熟吧?!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不熟悉?”白婧冷笑一声,“南向蕊我可熟的很,能和她混在一起的人,能有什么好东西?”
听到这句话,陈音落脾气一下就上来了,东西一摔就要往上冲,“你说谁不是好东西呢?!你爸妈有没有教过你尊重别人啊?!”
于是,刚到山上来的第一天,气氛就处于一个极为剑拔弩张的状态,双方谁也不让谁,白婧扔了手中的电子烟,身后的人已经撸起了袖子。
窗外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似乎这场战争成了这场枯燥闷热的旅程中唯一的乐趣。
“算了。”林念伸手拉住陈音落,淡声道,“嘴长在别人身上,怎么评价是他们自己的事,我们别管就是了。”
她敛回目光,平静的落到白婧身上,声音不大,语气平稳清淡,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
“我和南向蕊是朋友没错,我也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在人背后窃窃私语诋毁别人的事情我想南向蕊应该不会做。”
说着,她弯起唇笑了笑:“可能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也就到这了。”
空调扇叶开启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突然响起,林念没有明摆着说出来,其中的寓意却已经十分明显了。
四周没一个人说话,就连陈音落也有些怔怔的看着她,似乎完全没想到,平时看起来这么温柔沉默的姑娘,面对这么多人竟能如此淡定。
如果说一开始和这些人吵架是保护欲的话,她现在竟有一种钦佩的感觉油然而生。
“去接水吗?”林念顶着众人的视线,淡定的从背包里取出水杯对着林念晃了晃,“饮水机好像只有一楼才有。”
陈音落这才反应过来,得意的扫了几人一眼,挽住林念的胳膊朝着门外走。
“说得对,念念,这群人什么德行谁不清楚啊,我们不跟狗一般见识。”
直到她们的背影挤出看热闹的人群,白婧身旁的女生才后知后觉道,“她刚刚是不是说我们没素质呢?”
楼下饮水机旁的人摩肩接踵,林念和陈音落混在其中,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后者眉眼里的得意和笑意不加掩饰,前者嘴角也噙着浅浅的笑。
“她俩是不又嘲笑我们呢?!”
扎着丸子头的女生几乎气急败坏的看了白婧一眼,双手抱臂翻了个白眼,“真是够不要脸的,我今天早上还看见她和江屿站一块呢,是不是觉得江屿跟她说几句话,人家就拽开了?”
此言一闭,白婧阴冷的目光突然多了几分敏锐,冷声道,“她去找江屿说话了?”
“对啊,今天早上好多人看到了,婧婧,你别被林念这单纯的外表给骗了,我们好多人都看见了,她找江屿给她提书包呢,江屿不答应,她冲着他笑的那叫一个甜,就差当着老师面撒娇了。”
丸子头女生语气极为浮夸的添油加醋,身旁的几人也配合的点点头。
对于白婧这种正处叛逆期,把特立独行当酷,喜欢靠招人耳目来满足虚荣心的女生来说,江屿几乎是个很特别的存在。
他行事向来我行我素,不拘一格,同龄的学生大多听到他的名字都会下意识的避开,平时也很少来班里,更别说和谁搭话了。
唯一一次和白婧说话,还是她被狐朋狗友灌了酒,第一次去酒吧被男生调戏。
江屿当时正坐在烟雾缭绕的吧台前,指尖夹着根烟,那双漆黑的淡淡的扫了白婧一眼,声音平淡又低哑。
他问她:“一中的?”
白婧有些窘迫的推开男人的手,点点头。
身旁动手动脚的男人动作突然停了,或许是那天江屿心情不错,他斜睨了她一眼,意外的多说了一句,语气很淡。
“回去吧,以后别来了。”
那句话说完之后,那天晚上再也没人碰过她,白婧在酒吧里待到很晚很晚,一直目送着江屿推门出了酒吧,那抹修长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夜色里。
她才慌忙收拾东西回了家。
从那之后,白婧心里像是多了什么特别的东西,一想到就会面红耳赤心跳不停的那种。
她连着跟身边人炫耀了好几天,说江屿那天在酒吧维护她了,是和她关系好,所以才会主动搭话。
她身边的朋友大多没见过什么世面,都带着一种浮夸的星星眼看她,仿佛白婧真和江屿是无话不谈的蜜友,连带着好几天殷勤的给她捏肩倒水的。
目光里的阴冷逐渐浓郁,白婧捡起一旁的垃圾桶,面无表情的把垃圾全倒在林念刚铺好的床上。
那张收拾的干净整齐的小床上立马布满了污渍,飞虫密密麻麻的在洁白的床单上飞舞。
四周安静了好一会,丸子头女生带头鼓了个掌,“好!婧姐霸气!我早看林念这女的不顺眼了,不就学习好点吗,老师凭什么都偏向她,拽什么拽?”
一旁也有人配合道:“最主要是,这女的居然妄想和江屿有什么关系,真觉得自己漂亮点了不起了?看婧姐怎么实力碾压她!”
四周的吹捧声接二连三的穿到白婧耳朵里,她微微扬了扬嘴角,看着自己的杰作,眼底满是得意。
当天下午,学校带队去山腰的寺庙上画速写写生,四周环境极为静谧优美,瀑布顺着山顶飞流而下,山林伴着清澈见底的小溪。
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鸟鸣与水击卵石的声音相互碰撞,满是大自然的特色。
“同学们,一会垃圾都要带走啊,进了寺庙不要大声喧嚣,山里有大型爬行动物,不许独自行动。”
散开之前,赵雯严肃的强调了几点,一向温和的她竟忍不住带了掩饰不住的怒意。
“还有一点,这些河流是要顺流到山底,村民经过过滤后作为食用水源,之前居然有学生在这里泡脚,你们十几年的义务教育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阳光强的刺眼,林念抱着速写本,朝着赵雯指的方向望去,小溪边立着不少大石头,已经被磨的有些平缓,寺庙里的僧人正冒着炎热弯腰捡着地上的垃圾。
回眸的一瞬间,她似乎看见江屿正在看她,等她目光落过去的那一刻,他双手插兜,又假装随意懒洋洋的移开了。
范围确定后,陈音落挽着林念都胳膊,两人坐到一个阴凉的亭子下,开始聚精会神的对着亭子写写画画。
除去小镇生活过的那几年,林念几乎是在大城市长大的,爬山也几乎都是旅游,很少真正意义的在山上呆过。
因为天气太过燥热,她今天专门挑了件单薄点的白裙。
刚靠近丛林的那一刻,手臂上双腿上就感觉到了明显的不适,直到坐下的时候,听见陈音落的惊叹声她的目光才朝着自己小腿上望去。
“天哪,念念,你腿上起了好多小红疹啊,胳膊上也是,你快看。”
掀开衣服,林念腿上胳膊上已经泛起了密密麻麻的一片红疹,又痒又疼,她皮肤嫩,轻轻一挠,附近一片就会生出好多红印子。
陈音落惊呼一声,起身就要走,“这怎么办?你不会过敏了吧?!我去告诉老师。”
“不用了。”
林念把裙子往下拉了拉,看着徐长凛和赵典正拿着两瓶水,说说笑笑的朝着这边走来,她轻笑了一下。
“这没什么的,回去就好了,而且赵典就要过来了,你真舍得走?”
陈音落面色有些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赵典一眼,“还是念念对我好,真懂我,不像该死的孙齐天,臭猴子,死猴子!”
远处被莫名提到的的孙齐天连连打了好几声喷嚏,“谁又偷偷在背后讲老子坏话,最近喷嚏打个没完了。”
身边一人笑了一声:“估计又是你哪个前女友,话说猴子,你得罪的人还少吗?要真有个机会收拾你,估计来的人早就成群结队了。”
孙齐天没否认,目光懒洋洋的落到江屿身上。
“屿哥,你说非得来爬这破山干嘛?累的要死不说,连信号也这么烂。”
太阳直勾勾的朝着这边射来,他被晒的头晕,烦躁的把手机扔在身边的草丛里,抢过身边人的防晒帽就望自己脑袋上卡。
“这什么破帽子,难看死了。”
江屿没理他,目光一直落到林念身上,一言不发的看着徐长凛抱着本子望她们坐的方向走去,顺势还递了两瓶水过去。
直到烟味一点一点的蔓延开来,江屿才蹙眉看向身边那人,冷声道,“烟熄了,你想把山烧了吗?”
“咱又没在山里,一两根烟不至于吧?”那人看了一眼自己刚点燃,嘴都没挨上的烟,有些犹豫。
“让你熄你就熄了,哪来这么多废话。”
孙齐天站起身一把夺过,走到河岸,两口抽完后熄灭了扔进垃圾桶,正准备回来的时候,恰好碰见了鬼鬼祟祟的白婧等人。
白婧这人他印象还挺深刻的,之前听人说过这女孩造谣她跟江屿谈恋爱的事,那段时间校内论坛,包括外校很多地方都传的轰轰烈烈的。
不少人都慕名而来,想看看江屿的女朋友到底是什么人间绝色,能让他出入这么多乌烟瘴气的风流场所而不沾染任何女色。
流言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孙齐天当时都快看不下去了,奈何江屿依旧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任凭流言四起,自己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孙齐天随意的朝着白婧手上瞄了一眼,发现她手上提着一个小包装袋,里面装了不少粉末状的小颗粒。
看到他的那一秒,白婧眼底止不住的慌乱,心虚的把包装袋塞到身后。
孙齐天莫名对她有些说不出反感,心想她应该又是针对上什么人做啥坏事呢,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就插着兜回去了。
阳光肆无忌惮的洒在江屿身上,他坐到石头上破天荒的拿起了速写板,夹在□□正在画画。
时不时抬起头朝着林念的方向望去,笔尖快速在纸上摩擦,他的嘴角扬起一丝浅淡的弧度。m.χIùmЬ.CǒM
女孩在画山,江屿在画她。
孙齐天突然觉得,莫名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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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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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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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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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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