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晗茫茫看着他,眼前的人脸色沉如冰,她心一抖,随后人被他接过,打横抱起来。
回到车上,她一身酒气地埋入他胸膛里。
男人吩咐去郊区,司机迅速地就出了车库。
车内随即陷入寂静,某个男人一言不发,萧运看着,也不敢把查到的事说了。
焉晗在席权胸膛艰难地动了动,但是要说话却好像全身都没力气,就一直只动着,一句话也说不出。
中间他还按住她,低斥,“别动,待着。”
她心里一阵难受,想要咬他,哭泣。
直到出了市区,她才艰难地低呼一句,“唔,好难受。”
席权垂眸。
焉晗撑了一下准备看他,但是中途放弃了又趴下去:“呜我可能喝了假酒了。”
席权:“……”
焉晗:“不是,假酒应该不会醉,酒里有药。”说着她就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了。
席权敛敛眉,随即让司机快点,然后又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家庭医生。
司机听到说酒里有药,也是踩足了油门飞快去往郊区房子,已经过了一半路程,后面就快了。
到那边半山的房子,车子刹停在别墅门口。
雪一直没停,入夜半山的风也是不小,稀疏地一阵吹过,冷到人发抖。
萧运下车撑伞,席权在车里拿了条毯子盖在焉晗身上,把抱人出来。
进屋时吩咐了萧运一句,让他去把那间会所的监控拿来。
萧运应了,火速离开。
这边刚到没多久,医生就也来了。
来的是席氏医院的医生,也是老宅的家庭医生,人平时和席权联系最多的,是他定期打来问席家几位长辈的身体状况,他自己私下是从来没联系过的,唯一生的一次病,是直接在席氏医院里被下了病危通知书那次,那会儿也用不到他。
所以今儿是医生第一次来这间婚房,但说实话在席家老宅服务那么多年,他都觉得比今晚来这一趟轻松。m.χIùmЬ.CǒM
在查看怎么回事的时候,这个几乎他看着成熟起来的男人就站在边上气场如冰地看着他,搞得他压力很大,就怕给他夫人查出什么病来。
好在,情况也不算严重,其实也没病。
医生抬眸,“喝酒了,还有……”
男人问,“酒里有东西是不是?”
医生颔首,“嗯,夫人是自己去酒吧玩了?”
席权冷冷看他,瞬间周边冷气萦绕,恍若下一瞬就要结冰。
医生也没再多问,起身说他回头开药让人送来,就回去了。
席权坐下,给床上的人解开大衣,她无知无觉,整个人软绵无力的,好像水要化开一样,完全任人摆弄。
脱完了他再去热了杯牛奶来喂她,她也一动不动的,完全不知道要喝,半天才喂了小半杯。
完了萧运发来一条信息,说的号码的事。
席权点进,看着那个不算陌生的名字,昨天才从她语音里听过。
回过神,他进入那条含着图片的信息,把号码拉入黑名单里。
不多时,手机又响起萧运的电话。
不止监控拿到,所有事情萧运也在前后查清楚了。
电话里道:【酒确实有问题,但不是给夫人喝的,她是误喝,应该是要给她同行的周小姐的,夫人整晚一直喝啤酒,就最后喝了一杯白的,是周小姐给她的。据说这位周小姐最近和您大舅子走得近,而且她为人比较高调,所以应该是因此得罪了焉总那群粉红知己了吧。】
席权敛着眉听完,定定看着床上的人。
电话里,萧运又看了另一段监控,说:【还有另外一段监控……席总?】
席权眉眼微动,【方涵笙的?】
【对。】萧运轻咳,【首先是夫人路过方涵笙那个位置,看到他,就点头打了招呼,方涵笙也微笑点头。然后夫人就拿着手机离开了,已经问了您家里老宅的司机,说夫人打电话喊去接她了,然后夫人打完电话要去电梯,但是当时好像很晕,站不稳,就又拿出手机打了电话,然后不到一分钟,方总就出现了。】
席权顿了下,然后看向身侧的人。
萧运:【方总到了,就忙去扶她了,不过电梯里,夫人一直自己靠着墙,没有和方涵笙有接触。到了地下车库,方涵笙再次虚扶一下她出来,接着走了两步夫人又晕了下,方涵笙伸手接她,她就落入……然后您就出现了。】
席权沉默一分钟没有说话,脑海里反复放映过在车库的画面,最后才沉沉拿下手机挂断。
窗外入了夜吹起风声,透过落地窗,满天白色从夜空洒下,雪似乎更大了。
席权看了床上一会儿,拿来遥控调高了温度。
昏睡的人大概是舒服了,就那么躺着,掩盖在四处角都掖好的被子中,侧着脸呼吸均匀,小脸的颜色在雪夜时间流逝中,一分分好转起来。
到天明时分,几乎已经恢复正常。
人是在八点多的时候醒的。
看到床边的人一身西装的模样,焉晗还有点恍惚,“你要去上班吗?”
男人侧眸看来。
外面满山的白色倒映进卧室,使得屋内一片亮澄明净。
焉晗从男人眉宇中看到了一丝丝疲惫,然后缓缓看他衬衣,他昨晚好像就穿的这一身,在车里趴他怀中的时候,她有注意到。
所以,他在这坐了一晚上?
焉晗想到昨晚初见时他冰凉深沉的眼神,张了张口,“席权……”
“好点没有?”他声音比平时低哑了一分,大概是一夜没睡所致。
焉晗侧躺在床上,看着他,“好、好点了,没事。”她嘟囔,“我那个,可能误喝了什么吧,不然我酒量没那么差呀。”在那种地方,她也绝对不会喝到烂醉。
席权点头,“嗯,误喝了,傻瓜。”
焉晗揉揉眉心,偷瞄他的眼神,这句话和以往一样宠宠溺溺的,那……
“你,一夜没睡吗?去洗漱睡觉吧,今儿周末,就不要上班了。”
“嗯。”
说着,但他也没动。
焉晗悄悄爬起来,但她身子还不是很有力气,一软,差点摔下,他伸手及时扶住,然后带着她进浴室,给她往浴缸里放水。
偌大的空间里淳淳流动着哗哗水声,焉晗在洗漱台前拿东西洗脸,昨晚没卸妆啊。
然后边洗着脸她边借着镜子看那边站在浴缸前的男人。
放完水,他就转身要出去了,到她身后的时候,瞥了她一眼,然后淡淡就出了浴室。
焉晗动作微动,“你不洗吗?”
“外面洗。”
“哦。”外面有浴室,焉晗就没多说什么,人慢悠悠低下头。
洗脸洗澡吹头发,再擦擦护肤品,焉晗再次精致优雅回来时,已经两个小时过去,然后楼下,已经煮好粥了,皮蛋瘦肉粥,很香。
客厅里的男人已经又换了身西装,一副要上班的模样。
焉晗赤脚踩着地毯走过去,“你还要去上班么?”
“嗯。”
又嗯,她默了默,看他脸色,“你,你怎么了?”见他穿着西装外套而已,可外面满天的雪啊,“我去给你拿件大衣吧,你等会儿哦。”
“不用了。”席权起身。
焉晗回头。
他扬扬下巴指着厨房,“早餐,冰箱没什么东西,我只给你煮了粥。我早上有会议,先走了。”
焉晗和他默默对视,半晌,他动了动身。
她上前去拦住,踮起脚尖去。
她没亲上去,但他也定定看着她,没有动作。
焉晗微楞,眼底闪过茫然,“你怎么了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呀?昨晚的事。”
席权没说话。
焉晗:“你干嘛对我这么冷淡啊?”她缓缓鼓起腮帮子。
然后,见他还平静着脸看着她,薄唇轻抿着,整个人好像外面冰雪一般无温度,她缓缓放下脚,站稳。
然后问:“你没有查清楚吗?我真的是喝了东西了呀,才会晕。”
“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他问。
“你不是在应酬么?”她不解。
“然后你就打了方涵笙的电话?”
焉晗定定看他,总算明白他一早上不对劲在哪里。
“你是,不相信我吗?”
席权偏开脸,转身要出去。
焉晗拉住他的袖子,“……我打给他,只是整个场子里,只有他是我认识的,安全的,我就随手打了。”她摇摇头,“不是因为我心里有在想着他什么,一点没有,我那之前还在卡座里见了他,我只是点个头打了个平常的招呼,你可以去调监控,后面只是我实在晕了,找不到电梯,我打电话让他带我一下,我真没有和他有一丝一毫的过分关系。”
话落,焉晗缓缓看他,松开手。
安静了两秒,她转身去了楼上。
席权原地站着没动,看着她背影徐徐走远,一会儿后又下来,已经换了身衣服,也没看他,直接就往门口走。
他敛眉,“你要去哪儿?”
焉晗没说话,径直出门走往车库。
席权挑眉,马上跟出去。
到时她已经解了一辆车的锁,开门进去。
“焉晗。”他喊,“下来。”
车里的人淡淡地扫他一眼,一个眼神擦过,她眼中有些受伤,然后就踩下油门车子利落启动穿过他身旁。
席权:“焉晗!”
车子上了地面,从车库闭路里可以看到,她沿着一条白色蜿蜒的长路,扬长而去。
席权深呼吸口气,揉了下一夜没睡后,此刻深深翻涌出酸涩的眉心。
他转身去屋里拿了张房卡,随后再到车库上了自己的车。
这边冬天每天早上都有人来扫雪与落叶,所以此刻虽然下了一天一夜的雪,整条路却没什么积雪,她开车也是快的,席权基本一路到市区都没看到她的身影。
他开到她自己的房子,刷卡进门,却一屋子安安静静,没来?
他不解,难不成还去公司了?
席权转瞬又下楼驱车去了Sixteen大楼。
一公司的人都看着这位曾经在晚会上见过一面,后来就消失得很彻底,一度都以为跟她们老板离婚了的席氏总裁。
一问,确实说是来找她们焉总的。
不过:“焉总今儿没来,她昨晚下班后就没来过了。”
席权眉头拧了起来,不解,那跑哪儿去了?
这时,手机响起焉昀鸣的电话,席权挑眉拿到耳边。
焉昀鸣:【席权?你今儿有空的话下班和焉晗去焉宅一趟,我爸身体不舒服,焉晗昨晚出去浪了吧,也不知道睡到几个点。】
席权挂了电话,驱车就直接去了城南焉宅。
市区过去比较快,半个钟而已,那会儿果然在焉家院子里看到了她刚刚开走的那辆车。
席权进屋,在从佣人的指引下,上了二楼的疗养室。
里面站了几个焉家的人,见到他了,笑笑说:“焉晗说你忙呢,在上班,怎么这会儿就来了?”
坐在床头的人闻言侧眸看了下,随即就低头继续喝咖啡。
焉广衡笑笑招呼席权。
他走到边上,坐在床尾,“您怎么样?”
“还行吧,就是天骤冷,有点扛不住,没事。”话落换了话题道,“也没吃早餐吧,去吃,吃完和焉晗回去了,两人还开两辆车来,占地吗。”
一屋子人笑了笑。
席权在笑声里看了眼床边椅子上的人,她垂眸喝着咖啡,没看他。
二婶婶跟她道:“晗晗别喝咖啡了,和席权到餐厅吃早餐去,吃完要来再来。一个人喝咖啡,两个人了还喝,那可太可怜了。”
大家又戏谑起来。
席权见她起身,就和焉广衡道,“爸,您先休息。”
焉广衡点头。
两人出了疗养室,到楼下餐厅坐下,焉家的早餐也刚好是皮蛋瘦肉粥,焉晗见了,定定看了几眼,就在对面男人的目光下,喝了起来。
喝粥很快,凉得温吞的粥,焉晗不到几分钟就喝了一小碗,然后就坐在对面看手机。
公司的人说早前她们姐夫去找她了。
她回复知道了,然后说今儿不去公司了。
回复完对面男人也吃好了,放下碗筷。
她起身回房。
席权自然而然跟着。
焉晗进去后利落打开电脑,上面显示着设计稿。
后面的人进去了,到了她身后,她也没反应。
席权安静看了三分钟,她愣是一动不动。
他轻叹,握住了她滑动鼠标的手。
焉晗抽出来手。
席权微愣,随即把她带起来。
焉晗转身要从他身前离开,席权抵进。
焉晗往后一倒,手撑在了桌上,然后再回头,眼前已经是西装衬衣,宽阔的胸膛。
男人垂眸,双手扶着她的肩,“焉晗。”
焉晗垂着眸看地上,她裙摆轻轻摇曳,一下下拂过他的西裤,但她自己本没有在动。
“你知道我看到那一幕的时候什么感觉吗?”他问。
焉晗眉眼微动。
男人附在他耳边,声色低哑:“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信我自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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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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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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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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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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