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陈七爷佩服死了。
纳兰果然能抓住重点,一跟岩龙这种二十郎当岁的小伙子讲“义气”两个字,立马就直击灵魂。
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你骂他什么都无所谓,唯独不能骂他不讲义气。
这玩意在他们看来,已经涉及到人品的根本。
果然做思想工作神马的,还是要直击人性。七爷这些年可能过于迷信武力和金钱,已经逐渐丢弃了思想工作这个法宝,看来真是一大失误啊。
好不容易,纳兰娇止住了满腔怒火,这才换上笑脸,客客气气跟麻小琴说话。
“阿姨,您请坐!”
“对不起阿姨,我刚才话说得重了点,可都是为了他好。只要他好好跟着我朋友做生意,以后全是好日子,你也能安心养老,等着抱孙子。”
说到这里,纳兰娇嘴角浮起一丝温馨。
果然麻小琴就十分欢喜,拉着她的手,连声称谢,原本有几分忐忑不安的心情,缓解许多。
只要儿子真能有出息,比什么都强。
她自己再受多大委屈也值得。
“岩龙你过来!”
纳兰娇按着麻小琴在沙发里坐下,亲手给她泡了一杯热茶,才沉声对岩龙喝道。
岩龙急忙走近几步,低眉垂目的叫了声“大姐”。
“你听好了,给你一个任务。五年之内,你要赚到一千万!”
“啊?”
岩龙惊呆了,猛地抬起头,愕然地看着纳兰娇。
麻小琴也一脸震惊。
一千万,对于她来说,绝对是天文数字,以前连想都不敢想。
“啊什么啊?你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贩毒最赚钱?小家子气!”
“我告诉你,你陈哥,两年时间,白手起家,赚了十几个亿。他现在愿意带你,你努力点,五年赚一千万算什么?”
“这世界上,有本事的人多了去了,毒贩算什么?”
纳兰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说白了,岩龙就是见识不广,在边境地区长大,没见过什么真正厉害的生意人,在他身边,多数暴富的都是靠着贩毒走私这样的非法手段,以至于他也认定,想要发财,非得走邪路不可。
“你看看段定远,那么大的贩毒团伙,说完蛋就完蛋,被人一锅端掉。你走他那条路,就算跟他一样厉害,又有什么用?”
“老老实实跟着陈哥做生意,钱有你赚的。”
“哎,我知道了大姐……”
看得出来,岩龙这话是发自内心。
要说他一点不佩服陈予权,那肯定是假的,只是以前脸皮薄,不肯承认罢了。现在被纳兰娇劈头盖脸臭骂一顿,心里那个结,反倒解开了。
“可是,大姐,我听说段定远没抓到……”
稍顷,岩龙又担心地说道。
“这个不用你操心,你陈哥会搞定的。段定远蹦跶不了多久。”
纳兰娇一挥手,断然说道,信心十足。
“他现在就是丧家之犬,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还能飞到天上去?”
“你安心做好自己的事,好好伺候阿姨,将来成家立业,比什么都强。”
“哎哎,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一顿臭骂,岩龙彻底老实下来。
纳兰娇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凑到麻小琴面前,压低声音说道:“阿姨,我舅舅已经来了,等下,你不要太激动。他还是很关心岩龙的,毕竟就这么一个儿子……”
李卫民结婚之后,只生了两个女儿,这个情况,麻小琴也是知道的。
她到底是乡下女人,传统思想很重。
岩龙作为李卫民唯一的儿子,就是她面对李卫民最大的底气。
当即点头。
纳兰娇觉得差不多了,又吩咐岩龙两句,然后退了出去。
陈予权便冲她竖起大拇指,一脸佩服的表情。
倒是李卫民还有点踌躇。
“舅舅!”
纳兰娇低声叫道。
“进去吧!”
“该面对的,总归要面对。”
陈予权差点没笑出声来。
纳兰教授许是教训人教训得顺口了,连亲舅舅也忍不住要教训一句……
还别说,李卫民此时就需要这么一句“教训”,在纳兰娇的催促之下,终于咳嗽一声,推门走了进去。
纳兰娇便冲陈予权抿嘴一笑,长长舒了口气。
陈予权偏偏作怪,一把将她搂了过来,俯身就是一吻,吓得纳兰娇浑身一激灵,手忙脚乱地往外推他。
这家伙,真的是,一点都不注意场合。
这要是被李卫民看见,还得了?
他们老李家最出色的女儿,堂堂音乐系副教授,焉能给人做“小三”!
这当儿,房里已经响起了麻小琴压抑的呜咽声。
陈予权便朝纳兰娇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拉着她柔软的小手,蹑手蹑脚地往走廊那边走。
人家一家三口团聚,互诉衷肠,他们再躲在外边偷听,就太不好意思了。
李卫民的面子,还是要照顾的。
“哎呀,这事总算是解决了……”
陈予权也是长舒一口气,笑着说道。
“还没呢,段定远不还在逃?”
纳兰娇可没他这么轻松,蹙眉说道。别看她刚才在岩龙面前,气壮如牛,事实上,段定远一天不找到,她就一天提心吊胆的。
那是真的亡命之徒。
以前有家有业有一个大社团,或许还有所顾忌。现在孤家寡人一个,不得将陈予权恨到了骨子里头?琇書蛧
眼下,段定远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陈予权自己或许不怕,可他有家有小,有老妈有老婆,马上又要有孩子,纳兰娇还真没法放下心来。
陈予权倒是很淡定,微笑说道:“没事,我等他自己冒出来。他在天南,待不住的。无论是谁,被悬赏五百万买人头,都待不住!”
“悬赏五百万买人头?啥意思?你干的?”
纳兰娇一愣,问道。
“那当然了,要不你以为呢?我就这么傻乎乎等他来杀我?肯定得给他找点活干!”
“真要是有人杀了他,你给钱?”
“给啊,为什么不给?”
“反正又不是我出面,有人代劳。”
纳兰娇想了想,轻轻点头。
她知道以陈予权行事的谨慎,这种事情肯定会安排得滴水不漏,绝对不会明面上牵扯到自己身上。
通远那地方那么乱,要找个“代言人”还真的不难。
两人在走廊尽头絮絮叨叨地说着悄悄话,很有耐心地等待着。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李卫民才一个人走了出来。
纳兰娇和陈予权急忙迎了上去。
得亏李卫民出门的时候,他俩保持着安全距离,要不非露馅不可。李卫民那样睿智的人,稍有一点不正常,就休想逃过他的眼神。
“舅舅……”
“娇娇啊,你安排个午饭,大家一起。我得好好感谢一下小七……”
李卫民很诚恳地说道,再次跟陈予权握手。
好吧,这次改口改得很顺畅。
这是在内心认可陈予权了。
七爷总算没白辛苦一场。
“舅舅,都是一家人,就不必这么客气了。”
陈予权急忙谦逊几句,改口同样改得顺畅无比,没一点别扭。
“要的要的,一家人归一家人,该感谢的还得感谢,要不我这心里是真的过意不去。为了孩子的事,让你费心了!”
别的人情,李卫民可以不在乎,欠了人情,找机会还回去就是了。
但这个人情实在太大,一时半会,真不好还。
好在陈予权也没指望他马上就还人群,原本就是做个长期投资。
撮合老李家和老陈家深度结盟,才是他的真实意图。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一步步挤压陆家的生存空间,最终彻底碾压,是战略目标,必须长期不懈地坚持。
“好的,舅舅,我马上安排。”
纳兰娇心情愉悦,一口答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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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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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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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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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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