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周寒梅轻轻点头,神情坚毅。
“我做事,喜欢有始有终,不喜欢半途而废。”
“行,那咱们抓紧休息一会,顺着铁路追下去吧。”
陈予权拍了拍手,说道。
“顺着铁路追?”
“对。从这里去国内,最好的办法就是顺着铁路走,这样起码不会迷路,运气好的话,也许还能遇到牧民,弄点吃的。”
六月份,正是草原牧草返青的季节,也许真有机会遇到野外放牧的牧民。
“他顺着公路走的话,不是更好?”
铁路总不如公路那么好走。
陈予权沉吟片刻,摇头说道:“我觉得他不会顺着公路走。第一,他不一定熟悉公路的走向,万一走岔了,就不知道绕哪去了。第二,他担心我们的人会顺着公路追下来。他现在就剩下一个人,这个险,他冒不起。”
“万一呢?”
周寒梅歪着脑袋想了一会,突然一笑,说道。
“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聪明,可以想得这么明白?”
陈予权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敲她一个暴栗。
让你皮!
手刚抬起就惊觉不对,急忙收了回来,自己尴尬地挠了下脑袋。
该死的直男!
潜意识里,把每个女人都当成不懂事的小女孩了。xiumb.com
周寒梅咯咯地笑出声来,难得看到这家伙尴尬啊……突然觉得心情大好,一晚未睡的疲惫,一扫而空,从石头上一跃而起,伸手一拍陈予权的肩膀。
“走!”
顺着铁路追,其实陈予权也是无奈。
半夜里殷老八一个人偷偷跑了,鬼知道他到底往哪跑的?
茫茫大草原上,想要精准查探他的逃跑方向,那是白日做梦。齐膝深的牧草,会掩盖几乎所有痕迹。
只能顺着铁路追下去了。
碰碰运气!
然而三个小时后,他俩就吃到苦头了。
太阳老毒!
就这么明晃晃地挂在天上,无遮无掩。
“我都快记不起来了,上一次吃这种苦头是什么时候……”
周寒梅早已经将防刺服脱下来,直接盖在头顶,依旧香汗满身,湿透了前胸后背。
陈予权笑道:“偶尔忆苦思甜一下,也挺不错的。”
“忆苦思甜?”
周寒梅忍不住噗嗤一笑。
“这话的年纪比你都大吧?我都多久没听过了,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年前……”
“姐姐,倚老卖老这种事,你就别做了,不适合你。”
“是吗?你觉得我还没老?”
“没老啊。谁说你老,我跟谁急!”
陈予权夸张地说道。
周寒梅不由一声叹息。
“你那么有钱,人又长得帅,嘴巴还甜,这可怎么得了?以后不知有多少女孩子会被你祸害了……”
陈予权笑道:“钱赚来就是花的嘛,不花在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身上,难道花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特么这话真有道理,我又没办法反驳了……”
周寒梅嬉笑着望向他。
“为什么你每次说出来的话,我都不好接?”
陈予权哈哈一笑,说道:“姐姐你让着我呢……快看,前边有个道班。”
周寒梅极目望去,远远的,果然看到了一座小小的房子。
这种建在铁道旁边的小房子,通常来说,只有班道员或者铁路养护职工才会入住。这样偏远的地方,隔着老远才会有一个养护工。
周寒梅顿时精神一振。
这道班房虽小,却意味着有饮用水和给养。
尽管是在草原国,但边境地区,国内货币其实也是通用的。草原国经济形势一团糟,国内货币在这里说不定还是硬通货,比他们本国货币还好使。
他们现在随身携带的给养,只剩下两块压缩饼干,唯一的一小瓶水,刚才两人已经分着喝了。
周寒梅已经在暗暗着急,再这样下去,马上就要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
两块饼干可不足以支持他俩走回国内。
同样的道理,如果他们顺着铁路走得太远,两块饼干也不足以支持他们掉头走回车站。
不过看陈予权云淡风轻的样子,周寒梅突然又不担心了。
这个家伙,就好像没啥事能难得住他。
或许他有办法?
好不容易走到道班,眼前的情景,却给他们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这个道班确实没有废弃,但扳道工却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就这么直挺挺地趴在屋子里,身下的鲜血已经半凝固成紫黑色,双眼大睁,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姐,你警戒!”
陈予权低喝一声,四下一扫,没有发现异常,这才在尸体旁边蹲下来。
“刀伤,一刀封喉!”
陈予权很快查明了扳道工的死因。
而周寒梅已经将这个小小的道班院子查看了一遍,沉声说道:“没有水,也没有食物,都被搜刮走了。”
陈予权点点头,说道:“看起来应该是殷老八干的。”
“肯定是他。”
周寒梅认可他的看法。
“别人也不可能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杀人抢劫,就为了一点水和食物。”
“不过,这证明你搞对了,殷老八确实想顺着铁道线回国。”
陈予权的眉头却皱了起来,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如果真是他干的,那我们很难追上他了!”
“什么意思?”
陈予权朝道班院子左厢的一个马厩呶了呶嘴,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里本来应该有一匹马的。”
周寒梅恍然大悟。
这里可是草原国,骑马代步太正常了,比国内骑自行车上下班还正常。
一个道班工人养护几十里地的铁路,没有一匹马代步,显然难以胜任。
而现在,那匹马不见了。
毫无疑问,殷老八洗劫了这个道班的一切。
包括那匹马。
“那现在怎么办?”
周寒梅突然很烦躁。
这些年来,她还没这么被动过。
居然被一个小小的劫匪搞得无法可施了?
“追下去!”
陈予权毫不犹豫地说道。
周寒梅就瞪大眼睛看着他。
刚才你还说追不上。
“我们现在回城,搞不好会被警方扣押起来,这个锅也许就扣在我们头上了。”
周寒梅一想,还真有这个可能。
就算草原国警方跟你讲道理,明察秋毫,这么一折腾,还不知道浪费多少时间呢。
“再说,道班几十里就有一个,我们赶到下一个道班,或许也能搞到一匹马!”
周寒梅顿时给他挑了个大拇指。
这脑袋瓜子咋长的,转那么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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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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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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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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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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