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娇轻声说道。
巴图嘿嘿一笑,说道:“教授,我觉得吧,这位何三爷可能有些话没跟你说……据我们所知,何三爷除了开钱庄,也开场子,他那些个场子,玩得都不小。张柏弘有一次,在他的场子里就输了三四万!”
所谓开场子,当然是指地下棋牌室了。
何顺之在西城确实有这个“业务”,貌似这还是他以前钱庄规模小的时候玩的花招,放高利贷的人,一般都兼营“棋牌业务”。
赌徒输红了眼,大多都是不计后果的,多高的高利贷都敢要。
何顺之自从地下钱庄越做越大之后,棋牌业务就开始压缩了,怕影响到“主营业务”。毕竟钱庄的很多“股东”,可是做正经生意的,对开地下棋牌室不怎么信得过。
现在的何三爷,也只隔三差五的开一场,来玩的也都是大老板,那些杂鱼虾米,已经上不得何三爷的台面。
纳兰娇顿时双眉一蹙,望向何顺之的眼神瞬间变得锋锐如刀。
纳兰娇可以容忍手下人的失误,但绝不能容忍欺骗和背叛。
何顺之吓得浑身一抖,急急忙忙解释说道:“兰总,这真是个误会,那一次场子不是我开的,是,是光瘪开的,我当时不知道……后来我还骂了他一顿。”
“我可以发誓!”
“张柏弘张总我没动过他!”
“绝没有!”
纳兰娇轻轻吁了口气,转向一剪梅,说道:“寒梅,要不这个事情你看,是不是先把股份给王二爷还回去,人嘛,慢慢再找。”
“不瞒你说,赵延年那个人,你也是知道的,要从他手里把股份赎回来,最少也得是两倍以上的价钱。两倍价钱都还不一定能拿到手……何三这些年,积攒的这点家当,大半都要折里边了。”
要不是看在你俩的面子上,这种亏本生意,谁能做?
你们又没有证据,证明张柏弘失踪真跟何三有关。至于说到天宏矿业的股份,那可是张柏弘亲手抵押的,押的是死当,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何顺之并没有坑他。
天宏矿业三成股份,四百万当然是贱卖了,但那也是张柏弘自己愿意的,谁叫他急着用钱呢?
一剪梅沉吟起来,稍顷,抬起头说道:“既然纳兰你都这么说了,我这边也只能让一步。不过人暂时找不到的话,何三爷,这赎金我可也不好跟王二爷开口啊……”
这话一说,顿时人人脸色微变。
何顺之更是脸色苍白如纸。
这意思就是说,天宏矿业的股份,他必须得无偿还给老王家,连当初借给张柏弘的四百万,也得他自己先垫着。
加上他必须要花上千万才有可能把股份再赎回来,等于说,这一千多万,都得他一个人来亏。
那真的扛不住。
可看一剪梅那笃定的样子,似乎也没觉得自己理亏。
张柏弘是把股份抵押给了你,他还在你场子里打过牌,输了好几万,谁能给你证明,这不是你做的局?
一剪梅不是警察,她不负责破案,也不需要证据确凿。
她只要合理怀疑就足够了。
你何顺之当然也可以不予理睬,只要接下来的一切后果,你能扛得住就行。
“寒梅,这么做有点不妥吧?”
纳兰娇蹙起了眉头。
“老何在这件事情上,确实做得有欠考虑,但这事也不能完全怪在他头上。股份既然是从他手里转让出去的,再赎回来,当然也是应该。不过这最初的费用,恐怕不能让他垫付。”
一剪梅英气勃勃的剑眉,也微微蹙了起来,显然也是十分为难。
她虽然是接受了王家的委托,但并不意味着她一定要跟纳兰娇撕破脸。
“哈哈,纳兰教授,我看这个事也不必争来争去的了,我老巴是个江湖人,这事,咱们还是照江湖规矩解决。”
那边厢,巴图早已经不耐烦了,猛地站起身来,仰天打了个哈哈,大声说道。
“我们岁寒社的规矩也很简单,哪位愿意上来赐教?”
“只要放倒了老巴,我们转身就走,再不啰嗦半句。”
说着,这巨汉就开始撅手指头,一阵爆豆般的闷响连绵不绝地响了起来,满脸横肉不住抖动,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灯笼般的双眼,在孟思雨和白舞阳脸上逡巡。
估摸着,纳兰社能够出马的,也就这两位了。
一剪梅身子微微往后一靠,脸上神色也舒展开来,显然已经默认了巴图的处置方式。
这原本也是江湖上解决争端的“标准流程”。
谁拳头大,谁说了算。
当然,眼下也有很多道上朋友不守这个规矩,毕竟已经是热武器时代,谁还跟你拼拳头啊?
不过,你要跟岁寒社玩别的,就确保一定能赢吗?
孟思雨毫不迟疑,从纳兰娇身后走了出来,和巴图遥遥相对,两眼锋锐如刀,脸色平静如水。
虽然纳兰娇还没有答应,是否接受这个处置方式,但孟思雨却必须先站出来。
纳兰社的脸面不能丢!
这里可不是京城,而是星州,是纳兰娇的地盘!
人家都已经打上门了,纳兰社怎能无人应战?
巴图再次打了个哈哈,闷雷也似喝道:“很好,早就听说纳兰教授身边有一个绝顶高手,是个姑娘家,一直都想找个机会请教一下。今天算是赶巧了!”
“我老巴是个大老爷们,也不能欺负你一个女孩子。这样,今儿个就是十招为限。十招之内,只要你还能站在这,就算是我老巴输了,我屁都不放一个,立马走人!”
“不必。”
孟思雨淡淡说道,点尘不惊。
何顺之额头上冷汗滚滚而下,看了看巨熊一般的巴图,再看了看身材娇小,不过一米六出头的孟思雨,脸色变幻之下,突然叫道:“巴图先生,就是刚才那句话,这笔钱,我何顺之先垫着,等找到了人再说!”
不管怎么样,这是他惹出来的事,没理由让孟思雨帮他去扛。
他虽然不懂武术,却也知道,所谓十招为限,其实根本就是个噱头,以双方的体量对比,真动起手来,孟思雨不可能和巴图打持久战。正常情况下,最多几招也就分出了胜负。xǐυmь.℃òm
巴图刚才那番话,不过是故作大度罢了。
真要是在这场“决斗”中伤到了孟思雨,他老何只有更麻烦。
谁不知道,孟思雨才是纳兰娇最信任,身边最不能缺少的人?
“是吗?很好!”
巴图朝何顺之挑起了胡萝卜般粗细的大拇指。
“何三爷,你是条好汉,只要这个事真和你没关系,我巴图交你这个朋友!”
说着,巨汉便一屁股坐了回去,抬手摸了摸自己铮亮的光头,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而纳兰娇的脸色,却变得很不好看。
不管怎么说,看上去是纳兰社这边先弱了气势,不敢和岁寒社的巴二爷过招。可当此之时,要她开口让孟思雨强行挑战巴图,也不现实。
昨天晚上,孟思雨明白跟她说过,和巴图决胜负的话,最多只有两成胜算。
为了何顺之的四百万,不值得让孟思雨冒这么大的风险。
连孟思雨的脸色都变得有几分阴沉。
“咳咳……”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声音很不合时宜地响起。
在大家愕然的眼神中,一直默不作声的陈予权陈七少慢慢站起身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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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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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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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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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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