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自由只觉得自己的手腕仿佛被卡进了虎钳里,无法再动弹丝毫。
“我说过吧,不喜欢听到拒绝。”两面宿傩掀起薄唇,笑不入眼,“既然该用的手不用,那还留着做什么。”
“大人!”里梅在一旁闻言,忍不住出了声,“不如交给属下来处理。”
“里梅,没有再一次。”两面宿傩撩起眼皮,随意睨了他一眼。
“…是,大人,属下越举了。”里梅顿了下,赶忙单膝跪地,掩住了眼中的担忧。
天上自由察觉到男人的意图,眼底闪过一丝恐惧,被抓住的指尖也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做吗?”
仿佛死刑前的最后审判般,男人再一次发问。
“不…做。”
天上自由紧抿了唇,颤抖着说出了自己依旧不变的答案。
“很好,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决心好了。”
两面宿傩说完,无形的咒刃贴着少女纤细白皙的手指,跃出血色之花。
天上自由原本红润的脸色,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刹那间变得苍白胜雪。
眼眶迅速蓄出生理性的泪水,沿着少女清丽的轮廓大颗大颗掉落在衣襟上,浸染出团团深色。
“做吗?”男人继续问道。
“不、做!”
天上自由抬起眼,眸中燃烧的火光让她看起来宛如浴火之中的不死鸟,璀璨耀眼。
“那就继续。”
两面宿傩的眸色彻底暗了下来。
...
天上自由眼神失焦地看着虚拟面板,额间松散的发丝早已被汗水浸湿,细细密密地紧贴在饱满的额侧,身上的单衣也不知被汗液湿濡了几层,整个人宛如被从水中刚刚捞起一般。
【咒力循环开启】
【咒力循环次数:1】
【咒力循环次数:2】
【咒力循环次数:3】
...
【负面峰值已刷新】
...
【咒力循环次数:10】
少女早以被超量的疼痛覆盖了所有的思想与情绪,仅仅维持着一丝残存的清明,死命地盯着虚拟面板上不停刷新翻倍的咒力总量,拼命洗脑自己只是在刷数据而已。
她不疼的,一点也不疼,这只是一个游戏,两面宿傩只是个与她毫无关系的纸片人而已。
只要可以退出,这个世界于她而言就只是一场稍长的噩梦罢了。
她不会受到真正的伤害,因为这里不是属于她的真实。
又来了,这种眼神。
两面宿傩顿住了动作,改而掐上少女的下颌,将之强硬地抬起,以便完整地看清少女此刻的样子。
浅灰的猫眼中翻滚着无尽的痛楚,但也仅此而已。
自始至终,都没人能映入这双眼瞳。
“我是真实的。”两面宿傩盯着唇色苍白,已然失神的少女,突然说道,“可以伤害你,也可以与你产生关联。”
说着,男人原本握在少女手腕处的手掌缓缓上移,五指微张,以亲昵相扣的姿势包裹住了少女纤细微颤的手指。
男人掌心滚烫的温度在让天上自由从无尽的疼痛中抽离了一瞬,无神的双眸中浮现出一丝清醒的疑惑。
两面宿傩没再说话,手心滚烫的温度甚至比刚才的断指还要让她觉得危险恐惧。
天上自由凭借着逃离危机的本能下意识挣扎了起来,却被男人宽大的手掌握地更紧了。
随即,无形的咒刃从两人十指相扣的掌心中对穿而出,各自不同却又一样温热的血液在少女的闷哼声中交换纠缠,彼此相融。
血色沿着白皙的手腕救下,在少女侧腕处,印下一个纯黑的新月咒纹,与男人的如出一辙。
“无论你身在何处…”
两面宿傩低声笑了起来,眼中尽是愉悦,“无法逃离,这是对你的惩罚。”
于此同时,虚拟面板再一次刷新出任务进度信息。
【当前主线进度:50%】
而天上自由,在男人恶魔般的低语以及进度条提示信息的双重刺激下,终于不堪重负,成功昏厥了过去。
两面宿傩看着手上陷入昏迷的少女,被汗水湿濡的发贴在苍白的脸侧,衬得原本就只有巴掌大的小脸更加小巧,衣领处早已被泪水浸透了大半,单衣背后更是一片潮湿,看起来好不可怜。
还真是水做的一样。
男人将少女揽入怀中,猩红的眼漠然地扫过脚边名为“樱”的女子,嗤笑了一声,朝着里梅吩咐道:“丢出去。”
“是,大人。”见天上自由没事,里梅放松了绷紧的身体,恭敬应道。
…
天上自由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虚拟面板确认自己挂没挂。
看到死亡回溯并没有新增的次数,她甚至有些惊讶。
她没死?这可真是奇怪,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
又顺手翻看了下主线进度,面板上明晃晃的50%简直快闪瞎了她的眼。
所以说,还真不是她疼出的幻觉,这坑爹的主线进度又自我攻略了。
“无法逃离…”
男人低沉的嗓音突然重新浮现在耳畔,天上自由怔了怔,随即抬起左手腕,微一翻转,果然在离掌间三分处,看到了一枚纯黑的新月咒纹,月钩如刃,印刻在白皙的手腕中央。
“……”
纯黑的噩梦。
天上自由瞬间生无可恋地一头栽倒进了被子,欲哭无泪。
不会吧,难道她以后退出游戏了,一个虚拟CG还能跑到三次元来追杀她不成,一定是两面四眼这狗男人的装逼语录罢了!
他在说气话,她不信。
试图扣了扣腕上的咒印,天上自由研究了半晌,也只是把自己的皮肤弄得一片绯红,而纯黑的新月根本没受半点影响,依旧凌厉似刃,仿佛是在嘲笑她的白费功夫。
……这东西真是怎么看怎么气人,和两面四眼一个狗样。
闭上眼,天上自由准备一睡解千愁,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睡不着。
“……”日了狗了。
就在她翻来覆去时,里梅送晚饭来了。
“放在门外就好。”少女听着门外的问话声,闷声说道。
里梅没有回答,反而表情平静地推开了障子门,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房内的木桌上,对着床上裹做一团的少女淡声问道:“为什么?”
明明不是没见过他们杀人,为什么昨日却要冒死和大人针锋相对?
天上自由捂在被子里,听着少年清淡的问话,低声回道:“这不一样。”
将人类看做食材的话,对待生命的态度将会被完全改变。
在厨房里,食物会受到料理者的尊敬,但却不会对其有敬畏之心。
料理者在某种意义上,是无比冷漠的。在处理食材时,不会去感受生命,只会冷酷地考虑如何下刀,如何更完美的处理手下的食材,让其变得更为美味。
这种时候,独属于人类的温情被剥离,厨刀上映照出的,永远只有料理者冰冷的双眼。
当习惯了同类被降格为物,适应了对生命的漠视后,她还能算作人类吗?
大概只能算是拥有人形的兽类吧。
这是不可踏足的禁忌之地,她无法对此做出妥协。
里梅看着似乎并不打算从被窝里出来的少女,没再过多停留,只嘱咐了一句“趁热吃”,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天上自由听着门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撩开了捂住自己的被褥。
扫过少年送来的清粥,她胡乱扒拉了几口,便不再动了。
静坐在床边,她只觉得心中闷着一股郁气,连带着待在房间里也觉得烦闷异常。
干脆地起身拉开障子,天上自由朝着另外一侧的小花庭而去。
两面宿傩晚上晒月亮只会在月色最浓盛的钓殿那边,不会涉足这种偏僻的地带,她不会和他撞上。
跃上花庭的矮檐,天上自由抱膝而坐。
夜风微凉,月色带寒,春末的夜依旧有些凉人,但还是熄不掉少女心中的烦闷。
她突然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她像是在神明脚下苦苦挣扎的蚂蚁,顺着一根空悬的蛛丝爬行,企图触及到神的境界。
却不知,神明只会高坐云端之上,随时斩断纤弱的蛛丝,戏弄蚂蚁的渺小愚蠢。
少女将头埋进膝间,有些无力地闭上了眼。
她好想学园里的大家,桃桃的玫瑰苹果挞她还没吃够,织田先生的辣咖喱存货,估计也要空了吧?
不知道他对新口味的反馈怎么样,但她想大概率会是喜欢的。
暂时陷入快乐回忆的天上自由没发现,她身旁的月色早已被一抹高大的身影掩住,两面宿傩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少女身旁,猩红的眼俯视着她,眸色晦暗。
“消气了?”
?!
突然出现的低沉嗓音吓得天上自由条件反射地就想跑路,不过还没迈开腿,就被男人拎住了衣领。
“跑什么。”男人慵懒地说了一句,将她强硬地压在了身旁,相邻而坐。
天上自由露出了一副要死了的表情,但嘴上依旧不啃声。
两面宿傩轻“啧”一声,眸中烦躁渐起,“说话。”
天上自由敛眸不语。
男人眉心微拧,直接拎上少女胸前的衣襟,将她拉到了自己面前几公分的位置,狭眸道:“还想再继续?”
“……”
续你爹!
天上自由忍不住瞪大了猫眼,愤怒地看向了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见状,不怒反笑,收回手支着下颌慢悠悠道:“反转术式,我教你。”
打个巴掌给颗枣,你丫当是在训狗吗?!
这样想着,天上自由还是非常没有骨气的动摇了,但一时间又觉得有诈,只能惊疑不定地瞅着他,没有马上开口。
“机会只有一次,过期不候。”两面宿傩扫过少女左腕内侧的钩月咒纹,漫不经心道。
天上自由沉默数秒,随即迟疑地开口:“无偿?”
她不想再被这傻逼坑了。
男人挑眉,朝她微一颔首。
天上自由瞅着两面宿傩貌似妥协的状态,试探着开始打蛇上杆,“也不吃人了?”
这个问题她必须要想办法解决,不然今天的事依旧会再次出现,她不保证自己还能稳住心态。
两面宿傩闻言,不答。
见他没有反驳,感觉有戏的天上自由来了劲,继续说道:“难道您觉得我做的菜还不够好?”
“人肉说起来有种禁忌的刺激感,但实际上我看过相关研究,味道近似豚肉,却又带酸,从味道上来说,比之寻常家禽都是落了下风的。”
“而且,同类相食,大人您知道会有多高的风险吗?!朊病毒,库鲁病,这些能靠反转术式治好吗?”
“知道库鲁病会把人变成什么样吗?头大身小,智商骤降……”
两面宿傩听着少女的絮叨,不耐地皱起了眉,长臂一伸就捏上了少女的下颌,低声道:“别啰嗦。”
天上自由眨了眨猫眼,安静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当场表演了一个智商骤降的痴呆jpg,试图继续用无声表演的形式说服男人。
两面宿傩:“……”
蠢货。
作者有话要说:大爷这个操作,从他的角度出发,完全是非常正常,而且是手下留情的操作。如果换做其他人,就是砍头玩了,不是故意虐自由。
自由是拥有非常坚定人性的人,不圣母,但也绝对有自己的原则。人可以苟,但是绝对不能失去底线和原则。(惠的理想型?)。
关于眼神,这是他们的一个矛盾点,从大爷第一眼见到自由开始,就说过她的眼神问题,脑花也提过,里梅也发现了,因为她一直都是抱着上帝视角来观察这个世界的,所以即使经历再多,她都告诉自己是虚假的,只要出去就没关系,她不会和这个世界产生任何联系。
所以大爷才一直对她的眼睛不爽,大爷这种高高在上的极度自我人士,怎么可能会喜欢有人用上帝视角来看他,所以他没对自由下死手,这是真爱(bushi)ωωω.χΙυΜЬ.Cǒm
现在,大爷打破了她的平衡,也打破了自己的平衡。他给自由打上印记,反过来说,也同时给自己加上了束缚。
众所周知,大爷最讨厌被束缚,但这一次自己给自己加上可还行?
从现在起,自由就正式加入平安京恶人集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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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掉了昨天的一个小剧场:
关于恋爱后,自由看到里梅:里梅,汪汪!(她说过,谁先脱单谁是狗)
里梅:......(老板娘,不敢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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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上夹子了,希望最近最近两天各位老板不要养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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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在2021-05-0720:49:13~2021-05-0814:47: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奎弦1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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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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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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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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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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