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裴砚承带着姚舒去医院,一系列检查下来,确诊怀孕六周。
这个孩子来得突然,看着b超报告单上的文字和图像,姚舒始终处于茫然的状态。
她伸出一个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小肚子,有些难以置信地问裴砚承:“里面真的有一个小宝宝了吗?”
“嗯。”裴砚承笑着握住她的手指,“是我们的宝宝。”
姚舒手掌抚上小腹,依旧平坦。
里面居然小无声息地有了一个小生命。
未来的日子里,这个小生命还会在她的肚子里慢慢长大。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是易孕体质,还是说裴砚承的小蝌蚪太过强大,没想到在法国那一次真就中奖了。
不过,姚舒更倾向于后者。
毕竟是意外怀孕,从法国回来后,她并没有太注意饮食和运动。周末和同事约火锅和冷饮,偶尔还和阮小妍去健身房锻炼身体。
尤其是最近裴砚承回国后,他们在云水公馆干柴烈火了整整三天。
在亲密之事上,裴砚承实在算不上什么温柔。
一想到那几晚的剧烈运动,姚舒难免后怕,拉着裴砚承的手,担心地问他宝宝会不会有事。
“别担心,检查报告说宝宝很健康。”裴砚承摸摸她的小肚子,笑着,“小家伙比你想象的要顽强。”
姚舒的心回落了些。
双手捧着纸杯小口小口喝热水。
十月份天气开始转凉,裴砚承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走到旁边给老宅打了个电话,告诉裴向华和陆清雯姚舒怀孕的事。
得知消息后老两口急忙赶到医院,裴向华心里乐开了花,脸上的笑容收不住:“真怀孕了?我的小孙子来了?”
裴砚承“嗯”了声,把b超单递给裴向华,“怀孕一个多月了。”
其实现在b超单上还看不出什么,只有一个黑漆漆的孕囊图像。
但裴向华和陆清雯凑在一起看得喜不自胜,甚至对着那个小黑点,开始讨论以后宝宝长大了会更像谁多一点。
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姚舒心里也不由泛起暖意。
对这个即将到来的孩子充满期待。
自从怀孕后,姚舒便成了团宠,前三个月是胎儿最不稳的时候,陆清雯怕有意外,提议让姚舒待在家里好好养胎,由专人照料她的饮食起居。
不过姚舒觉得,自己的身体远没有到需要寸步不离照顾的地步,于是婉拒了陆清雯的好意。
她并不想因为怀孕就放弃自己喜欢的工作。
高二年级组办公室的其他老师都很照顾她,学科主任也特意减少了她的工作量,只不过随着孩子的月份上去,姚舒的孕吐反应逐渐明显。
怀孕两个多月的时候是最严重的,有时候一整天都吃不下东西。
由于身体孕吐反应实在太强烈,姚舒不得已请了两天假在家休息。
温暖的卧室内,姚舒裹着被子躺在床上,眼睛失神地望着落地窗外亮起的一盏盏路灯。
身后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皮鞋踩在地毯上脚步声微乎其微,直到床沿微微下陷,姚舒才回过神来,转头看了眼。
她没什么力气,扯了扯唇露出笑容,声音有些虚弱。
“你回来啦……”
映入裴砚承眼帘的是一张没有血色的小脸。
她本来就瘦,在他身边养了几年,好不容易稍微长了点肉。结果一怀孕,顷刻间便又瘦了下去,脸上的婴儿肥没了,下巴愈发得尖。
裴砚承觉得心疼。
“今天又没吃东西?”他柔声问。
姚舒:“我没胃口。”
“不吃东西你的身体会吃不消。”裴砚承端起小碗,问她,“厨房煮了牛奶燕麦粥,闻着挺香的,尝尝?”
“我不要吃。”
“多少吃一点。”
“不要吃。”
“乖,就吃一口好不好。”
怀孕后姚舒的情绪波动一直很大,几句话重复下来,她皱了眉忍不住扬声道:“我说了,我真的吃不下!”
两人目光对视,裴砚承安静两秒,低声。
“你吼我。”
姚舒一怔:“???”
“你刚才吼我了。”
“我没有啊……”
“你有。”
“我哪有吼你呀……”
对上裴砚承平静的双眸,姚舒小声解释,“我就是、就是声音稍微大了那么一点点而已……不是吼你。”
裴砚承低头看她,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左胸口:“糯糯吼我,这里有点痛。”
“……”
“那你想怎么样嘛……”
裴砚承重新端起那碗牛奶燕麦粥,声音不急不缓落下来:“你吃一口粥,我就不痛了。”
姚舒:“……”
僵持了几秒,姚舒轻轻叹了口气,张开嘴,吃掉他递到嘴边的那口粥。
牛奶燕麦粥煮的很软,里面应该还加了红枣,有一股红枣的香味。吃起来清清甜甜,并不会觉得腻。
温热的粥下肚,姚舒意外的没有觉得反胃。
裴砚承温和笑:“再吃一口?”
姚舒点点头。
勺子递到嘴边,她听话张嘴吃掉。
“好乖。”
裴砚承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像是奖励她的乖巧听话。
三个月后,姚舒的孕吐反应逐渐消失,胃口开始变好,人也精神了不少。
周末,她约了阮小妍逛街。出门后,给裴砚承打了个电话,让他不要担心。
彼时,裴砚承正在参加一场重要应酬。
商业酒局上无非是些生意上的你来我往,推杯换盏之间,有人注意到裴砚承今天滴酒未沾,整场下来都是以茶代酒。
那人喝了点酒,说话也没了太多讲究,笑着问道:“裴总怎么今天一杯酒都不喝啊?这可就没劲了啊。”
“我太太怀孕了,闻不惯我身上有酒味。”裴砚承微笑,端起茶杯颔首,“还望各位海涵。”
一句话说得恭谦。
场上其他人纷纷举杯应和:“哪里哪里,裴太太有身孕了那是喜事,提前恭喜裴总喜得贵子了。”
裴砚承没接话,脸上是恰如其分的笑意,低头轻抿了口茶。
酒局刚过三巡,陪同裴砚承出席应酬的周耀接完电话,从包厢外进来,附在他耳侧说了什么,只见裴砚承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
也顾不上场上还有许多生意合作伙伴,放下杯子直接问道:“那她现在人呢?”
周耀被他极冷的声音慑到,也不敢抬头看他,只是低头汇报道:“电话里说,太太正在医院。”
酒桌上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依稀只听到和裴太太有关。
裴总的这位太太一直被保护得很好,婚后关于这位裴太太的一张照片都没有流传出来。
只知道裴总十分疼爱他的这位小娇妻。
“抱歉。”裴砚承起身,“临时有事,失陪了。”
赶往医院的路上,裴砚承一直心神不宁,手机打开又关上,食指一直在膝盖轻敲。
司机看出他的焦急,也不由踩紧了油门,飞速直奔医院。
到达医院是在半小时后,比预计得要快。
医院的停车场入口正在排队,裴砚承心中焦急,干脆直接下车,徒步走了过去。
直到看到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的姚舒,他的一颗心总算落下一点,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姚舒微微惊讶:“你怎么来了?”
“受伤了为什么不跟我说。”
姚舒一时语塞,看向旁边的阮小妍。
阮小妍扯了扯唇,踌躇一秒开口:“呃,是我跟周助理说的,毕竟你现在怀着孕,我觉得还是跟你老公说一下比较好……”
裴砚承在她旁边坐下,皱了眉:“还想瞒着我?”
“不是想瞒着你。”姚舒低声解释,“你今天不是有应酬嘛,我不想因为这种小事打扰你工作。”
“小事?”裴砚承看一眼她缠着绷带的手臂,眉头皱得更紧了,“你觉得这是小事?”
“就是一点点烫伤,很快就好了。”姚舒说,“宝宝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我担心的是你。”
姚舒微怔。
凝视着他的眼睛,沉默下来。
裴砚承把她搂进怀里,手掌盖在她的后脑勺,哑声说:“糯糯,你要明白,在我心里你永远是第一位的。我首先是因为爱你,所以才会爱你肚子里的宝宝。”
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说话时能感受到细微的震颤,姚舒莫名觉得很安心。
她吸了吸鼻子,轻轻点了点头。
阮小妍看着夫妻二人如胶似漆依偎在一起的恩爱模样,瞬间觉得自己犹如两万瓦的电灯泡,在一旁闪闪发光。
她放轻动作走出去,替他们轻轻关上门,留给两人单独相处的空间。
静静抱了姚舒一会儿,裴砚承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开开心心出门逛街,怎么带了一身伤回来。”
姚舒把今天在火锅店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遍。
逛完街她和阮小妍去打卡新开的火锅店,吃到一半隔壁两桌突然因为琐事争吵起来。几个男人年轻气盛,吵着吵着就要动手。
阮小妍见势不妙,拉着她准备离开。
谁知下一秒一小碗滚烫的蔬菜汤就泼了过来,姚舒下意识护住肚子,那碗汤不偏不倚全洒在她的左手小臂上。
热水渗入薄毛衣,皮肤瞬间就被烫伤了。
“对不起啊。”姚舒闷闷说,“让你担心了。”
“是我没有照顾好你。”裴砚承吻了下她的发顶,“接下来几个月我会减少工作,尽量多陪在你身边。”
回到云水公馆,裴砚承扶着她上了楼,姚舒觉得自己就像是古装剧里的老佛爷,忍不住想笑。
“笑什么?”裴砚承问,“手臂还疼不疼。”
她乖乖回答,“一点点疼,好多了。”
裴砚承一边嘱咐她手受伤后要注意的事项,一边打开卧室的房门。
刚走进去,脚步忽然停顿住,眉骨跳了下。
原本床上的深灰色四件套被换成了一套粉色的,上面还印着许许多多的鸭子。
姚舒看到他脸色凝滞,钻进他怀里,仰着脸,小心翼翼问他。
“今天我去逛街买的新四件套,我特别喜欢,就让阿姨清洗后换上了。忘记提前跟你说了,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整个房间是简约的灰白黑设计,那套粉色的四件套格外突兀。
裴砚承盯着床单上的白鸭子,太阳穴几隐隐抽痛了下。
姚舒问:“你是不是不喜欢粉色?”
“没有。”他闭了闭眼,不动声色抱着她在床边坐下,“只是,为什么床单上要印这么多鸭子?”
“它才不是鸭子!”姚舒认认真真纠正他的措辞,“它叫伊丽莎白,是银魂里的人物,你不觉得它很可爱吗?”
裴砚承又垂眸看了一眼。
通体白色,扁扁的鸭嘴,脚蹼。
分明就是只鸭子。
他不知道自己的小妻子又看了什么漫画,只是顺着她的话说:“好,不是鸭子,是伊丽莎白,长得很可爱。”
姚舒终于满意地点点头。
“好了,我陪你去洗个澡,今天早点睡觉好不好?”
“嗯。”姚舒点头,抱着衣服走进浴室,却发现裴砚承还跟在她的身后。
“……你跟着我做什么?”她不解。
裴砚承面不改色开始解皮带。
“帮你洗澡。”
姚舒:“?”
皮带扣“咔哒”一声被解开了,姚舒脸颊通红,赶紧用衣服捂住眼睛,以免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你干什么呀!谁让你帮我洗澡了!”
“你的手不能碰水,你确定自己能单手洗澡?”
姚舒噎住。
捂着脸的衣服往下移了移,露出一双眼睛,偷偷看他。
裴砚承已经解开皮带扣,手指握住皮带一端轻轻一扯,从劲瘦的腰际抽出。
动作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欲色。
接着,他开始慢条斯理地解衬衫纽扣。
从脖颈最顶端开始,一颗一颗往下。
十分养眼。
姚舒情不自禁看呆了。
如果现在眼前有一面镜子,她一定会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完全就是个见色起意的痴汉。
血液直冲脑门,她憋红了脸,一把将手里的衣服扔在了他脸上。
“帮我洗澡,你也不用脱光光吧??!”
裴砚承把盖在脸上的衣服拉下来,平静说:“衣服会湿。”
“湿了可以换啊。”
他笑了下:“既然糯糯害羞,那我不脱了。”
姚舒刚松一口气,裴砚承便走过来准备解开她的上衣扣子,动作熟门熟路,两三下就将她剥了个干净。m.χIùmЬ.CǒM
浴室灯光暖黄,少女的肌肤滑腻白腻,泛着诱人的粉色。
她明显看到裴砚承的眸色暗了暗。
姚舒十个脚趾头蜷缩在一起,脸色涨红,提醒道:“那个,孕早期不适宜同房的……”
“我知道。”
“只是洗澡,不做什么。”
裴砚承走近一步,按住她的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爱笑又污的女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君40瓶;苏好周扬24瓶;4599745615瓶;夏天的气泡水9瓶;妳.6瓶;rita、不哭的鱼2瓶;平凡的幸福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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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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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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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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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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