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埗镇泸溪村紧挨着电子重镇石碣镇区,望北两公里去可以赶石碣镇边区尾巴集,望南5公里多,可以赶高埗镇中心的集。
两个方向都有老乡在镇区内打工,在石碣电子厂和高埗镇毛织厂的姐妹,都有散落在各个地方,可惜都联系不到。
从低矮的饮料厂房出来后,一路上有不少的公司坐落在公路旁边,那厂房大都三四层左右,明显比自己厂房漂亮许多。有个大宝玩具厂离她们很近,里面进进去去的工人们都穿着厂服,脖子上挂着厂牌,怎么看都比饮料厂高级。
有个嫂子说:外面逛逛才知道,我们没有厂服,没有厂牌,没有名声,跟咱们做的饮料一样,都是三无产品。
大姐说:那些工厂不要年纪大的,我们都是阿姨式的人物,想的再多,也没有用。
嫂子们说,咱们点点倒是可以去啊,哪里还是比咱们高级,钱估计也拿得多。
大姐不好多说。去了其他工厂,点点就是断线的风筝,怎么能让人放心。饮料厂还是安全些,不要这山望着那山高。
大家拿着闲话当作料,加点油盐酱醋,说说笑笑的沿着大路走。
突然后面过来一个黑色的轿车,慢慢戳到她们前面十几步的距离靠边停了下来。有眼尖的嫂子们,说那好像是刚刚到我们工厂黑胖子的车。
去喊堂哥的何嫂子晓事许多,纠正她的无知,说。那是我们厂的老板,叫洗老板。
洗老板把车停好,下来笑眯眯的问一行人,可是去镇里。现在广普话好听懂了许多。
何嫂大着胆子的回答,老板比那个时候亲切了很多,应该知道了是自己的工人吧,态度和蔼。
累们给个,以噶可以坐埋我地切,我顺路带上你闷去曾上啊。(你们几个,现在可以坐我车,我顺利带你们去镇上啦)
大家对他的话还是一知半解,不过看他指着车的样子,总算是明白了。老板去高埗镇里面办事,顺风可以捎带她们几个去街上。
何嫂回头看看大家,征询了大家的意见,谁敢坐老板的车。大家摇着头,再说七八个人,那车也坐不下。
洗老板也没有打算带上全部,指着点点旁边几个人,泛泛的摇了摇手指,说:
冒关黑啦,累们给个,上我切啦。(没关系啦,你们几个,上我车啦)
那眼睛和嘴巴仿佛就是对点点说的,点点往大姐身后躲,老板太热情了。
大家都摇手,我们没事慢慢走,不麻烦您了。
洗总这才作罢,干脆指着点点说:
小妹妹啦,唔使更啦,你坐埋我切去拉,很快地啦。(小妹妹,不要怕啦,你坐我的车去啦,很快的啦)
自己身份卑微,穷人难上桌面吃席,怎敢借一分颜色去开染坊。大家谢谢老板的好意,齐声夸奖,公司是个好公司,老板也是个平易近人的好老板。
她们从厂了离开不久,洗总就到车间简单的转了一下,洗瓶池和调味转桶哪里气味最难闻,他心不在焉的,也没有转彻底,边走边问钟同。
总统啦,工人都海宾度人啊。(钟同,工人都是哪里人啦)
几个都是我老乡,她们做工很尽力的,老板您放心啊。
吼地啦,累个靓妹也害累得老乡啦。(好的啊,这个漂亮的女孩也是你的老乡吗)
是的,我村子堂妹来的,做事也不错啦。
洗总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做事吼,我德放心啦。那个女仔给多岁啦,不要海童工啊。(工作的好,我就放心了,那个女孩几多岁啊,不要是童工啊)
堂哥连忙说:不是童工啊,都18多啦,您放心啦,咱们公司也要找些年轻的来做吗。
洗总点点头,说:给好啦,年轻人要多地培养啦。(那就好,年轻人要多多培养)
堂哥如小鸡啄米,老板关心员工总是好的。
她们还宾都去啦。(她们到哪里去啦)
哦哦,去镇上去了。
洗总问清楚了去高埗镇,出来厂后,坐在车里吸了口烟,想了片刻,这才从后面跟上来,要载她们搭个顺风车去镇上。
他可不想带这些粗手粗脚的阿姨去,一眼就被点点给惊艳到了。没有想到年后,还有这么漂亮单纯的小姑娘,到自己这牛栏工厂上班。在一堆阿姨中间,太出众了。不由的心里喜欢,有了想法,可不会对其他人说。
换一句话说的冠冕堂皇,年轻人要多多培养,这个靓妹,着实让人稀罕的紧。遂拿定了主意,这个妹仔还得自己亲自来培养,才有接近和走捷径的机会。
哪知道这些人不懂风情,给脸不要,喜欢走路,就让她走。只是那个靓妹,好似胆子小的厉害,躲在大人身后,连眼睛彼此都不敢对视。看来是刚出社会的雏,不由得更要想方设法的列个名头,把这个女仔收在萝帐才好。
只好悻悻的离开,这些事不能用强,那些贫穷地方出来的打工妹,没有见识,不用担心,没有钱搞不定的。好事还得慢慢来,可不敢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把人给吓跑了。
高埗镇的中心就是镇百货公司,地下负一层是卖衣服的摊位,鳞次栉比排列有序。旁边是镇政府,对面是繁华热闹的菜市场。从菜市场出来拐个弯就是镇电影院,还有振华书店,录像厅,早茶店,药铺等等。大家不由的看花了眼睛,那路上来来往往的打工人,三五成群,勾肩搭背,煞是快活的很。琇書蛧
大家都恨眼睛不够用,何嫂指着一对人,打了个惊张倒不小。
看啊,哪个老头子搂了个小妹,怎么那么不要脸。
大家齐刷刷看过去,果然如此,那老板摸样的老头子有60多吧。裤腰里围着一个腰包的样子,那腰包鼓囊突起,里面应该装了半个银行当天的流水,头发稀疏的有限。女的看样子有20多岁,浓妆艳抹,嘴唇描的血红,似乎刚刚吃了生肉出来,就差没有淌着血。穿着露腿的短裙,高跟鞋跟有七八公分高,走起路来,一步三扭腰。手勾着老头子的手,挨着一起,光天化日之下,亲密非常。
大家啧啧咂舌,都替那女人累的慌,穿成那样,走路不慌吗。
点点多一眼都不屑去看,似乎多看一眼,就污了清纯的眼睛一分。外面的世界无奇不有,看来多多说的不错,这个世界乱的离谱。牛栏公司虽然地处偏远,但好过这些花花绿绿离奇古怪形形色色的怪现象,哪里就是一片净土。
到了邮局,点点给大姐说,给多多写封信,方便就地发出去。告诉她放心,目前我很好,这个厂天天也有肉吃,还有不限量的不要钱的饮料喝,你大可放心。
老板也很热情,我觉得这个厂很好,堂哥在这里都当上了总统。大姐买了一个煤油炉,没事的时候,我们自己买菜煮着吃,想吃啥就弄啥。
涉世未深,刚出家门的她,把牛栏公司描写的同天堂一样。一样信内容,改动了部分称呼,贴了1毛八的邮票。对爸爸妈妈的担忧和姐妹间的问候,在91年的三月十七的星期天,春分前三天,烦劳邮差送到遥远的家乡和深圳松岗。告诉他们,我和大姐嫂子们在一起,自由自在,我要在这里干很久很久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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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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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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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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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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