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前两天,去完成功德堂派发下来的任务,所幸杂役们能接的任务虽然繁重,难度倒是不算太高,以时迟殇的实力,除了那些必须耗时间的看护任务,其他的基本上一两天就能解决。
其余时间,时迟殇则是安然待在居所内,默默操控命丹内的十余座道纹,不断地冲击、影响、淬炼着“唯一之道”。
在鬼界,五大流域对于年、月、日这类计时制度各有不同,其中源于人间界的圣唐皇朝,在这类计时方式上和人间界基本保持不变,一年十二个月,每年三百六十五到三百六十七天不等,唯一不同的是,一天的时长基本等于人间界的四天。
所以对时迟殇来说,这两个月还算是安稳,只不过凝聚唯一之道的效率始终提升不起来,哪怕十几座道纹齐齐催动,也没法很高效地形成淬炼效果。
而在这两个月里,时迟殇也陆陆续续认识了不少杂役。
大部分杂役,为了积攒功绩点去换取修炼室的使用时间,往往会减少购置净心丹的数量,时间久了,这些杂役要么性情逐渐扭曲,变得癫狂易怒,随便一个字,不经意一个眼神,就可能惹怒对方,引来毫无征兆的攻击。
这也让时迟殇醒悟到现代科技为什么在鬼界几乎绝迹的缘由。
在鬼界,几乎每时每秒都会有打斗发生,这里又没有压制阴物实力的天覆,一旦打起来动辄就是移山填海,再怎么坚固的现代科技也扛不住日复一日的轰击毁坏。
这也是鬼界为什么大部分地域,建筑风格都接近蛮荒部落的原因了,因为建筑经常会被毁坏,所以时间久了,大家都懒得在建筑上花费心思,建造起来的房屋也越发简陋。
也就是如阴阳宗、余杭郡这类有顶尖势力掌管的地域,大体都有大规模阵法笼罩,可以压制修炼者的破坏力,再加上禁绝随意动武的规章和强横的管理队伍,才总算显现出了几分文明的气象。
就好像阴阳宗,他们使用着手机这类科技物品,自然也需要信号塔,这些全部都建在内堂长老、高级执事们的洞府旁,有洞府阵法保护,才能够长久屹立,没有被太阴气或太阳气所侵蚀。
当然,这却是岔题了。
除了那些被阴气影响神智的门人,剩下那些杂役,或是的确有几分才能,靠着各种经营维持了修炼和净化戾念的平衡,或是几乎把积蓄都花费在了购置净化丹药上,修为几乎是靠着自己滴水成川般一点点往上修炼。
对于时迟殇这名少有的男性杂役,那些女弟子大多抱以好奇、小心的态度,谨慎地和他保持着距离,毕竟时迟殇选择集英堂的目的早已经传遍了阴阳宗,她们为免招惹到自家首座,自然不敢太过靠近。
这天,时迟殇去集英堂东部的云梦林砍伐完数棵冥刻古木,将木材整理好送往集英堂负责统筹物资的后勤部门后,沿着官道快步返回了镇子。
阴阳宗坐落在一座庞大的阴阳地脉上,太阴气和太阳气都是浓烈到足以伤及冥尊以下的修士,所以有人居住的地界都设有过滤阴气的阵法,其中也包含了连通了各地的官道。
透过官道旁的淡蓝色光幕,时迟殇清楚地看到那厚重的太阴气凝结为冰层一般,结结实实地挤压在光幕外,而每过一刻钟时间,这些光幕就会释放出柔和的力量,将这些霜层粉碎,重新分解为溢散的太阴气。
沿着官道疾步而行,时迟殇远远已经望见了镇子,忽地面色一寒,停下脚步,皱眉道:“你们想做什么?”
哗啦一声,前方原本空无一物的地面上陡然有光影扭曲,而后十余人从中走出,眼神或惊诧或玩味地看向他。
“居然能看破我的幻术,看来那些流言没说错,你这男人果然有点本事。”
十余人中,一名身材高挑,脸颊纤瘦宛似倒锥的女子咧咧嘴,貌似赞赏地笑声道,只是无论她如何努力做出微笑的表情,脸颊上的肌肉却是僵硬的好似一块冻猪肉,看得时迟殇眉毛一跳。
这十余人不全是女性,也有三名男性,只见他们个个面色冷漠,浑身没有半点生气,仿佛刚刚从棺材里面爬出来的僵尸一样。
盯着这群人,时迟殇神色未变,心里已经判断出,这些人基本上都已经被冥息侵蚀了神智,仅仅保留了微乎其微的些许念头,或许只要再被侵蚀数月,就会彻底沦为行尸走肉。
这群人里,刚刚那名说话的锥子脸女人似是保留意念最多的,语气也稍稍有几分生气。ωωω.χΙυΜЬ.Cǒm
见时迟殇没说话,那女人咧着嘴,神态僵硬却又阴沉地笑了两声:“我们观察你很久了,你一直都没有购买过净心丹,手头也攒了不少的功绩点吧!我们也不全要,给你留上三点,剩下的全部交出来!”
时迟殇似是想笑,又强行忍住:“你们既然听说过我的事迹,还敢来惹我?”
“是听说过,可那又如何?”三名男性中,一名身形瘦小,仿似幼童的男子神情迟缓地张嘴说道,“这儿可不是你们考核的地方,在这里你吸收不到半点太阳之气,本身实力就会打个对折。”
“在我阴阳宗,每年都有无数杂役凭空消失,”锥子脸女人眼中隐有癫狂浮现,“把功绩点交出来,不然你就死在这儿吧!”
摸了摸下巴,时迟殇看了眼这群人身后,心中若有所悟,脸上倒是不动声色:“合着你们就是欺负我在这儿没法发挥全力喽?”
瞧见众人理所当然的模样,时迟殇轻叹一声,被冥息腐蚀性情的确悲惨,然而既然对方甘做他人刀枪来对付自己,那自己也没有那么圣母心。
锵地一声,时迟殇身前浮现出冥河剑的剑影,他也不啰嗦,一手握住剑柄,整个人已经迈步前冲。
“杀!”尖利而阴沉的声音宛如指甲划过玻璃,锥子脸女人双手展开,原本凝实的魂体骤然淡化,混同着茫茫太阴气化为一股风暴席卷而起。
其余十几人亦是齐齐出手,或是霜气刀剑,或是寒冰傀儡,或是一重重幻象交织重叠,铺天盖地般对准时迟殇轰去。
也亏得几人身处官道内,有阵法过滤阴气与压制阴能波动,否则换了外界,这群冥君的攻势已经足以瞬间摧毁数十里地了。
饶是有阵法压制,此刻十几人联手攻击的声势依旧惊人,冥威升腾而起,幽光闪耀天地,无穷幻象重叠后具象为海市蜃楼般的虚幻世界更是充斥着整条官道。
身处于这等狂轰滥炸之前,时迟殇修长身姿如似利剑般“钉”在原地,任由那威压与冥能肆意冲击,却尽数在他身前半尺处戛然而止,丝毫寸进不得。
电光火石间,时迟殇猛然欺身向前,一个跨步间,提剑将最先旋斩而来的两口圆刃凌空击碎,随即赤色剑光乍起,嘭地一声,将冲袭过来的数千冰刀全数崩碎,剑光余势不止,凌空摇摆宛如火龙突行,悍然斩在立在最前的一名女修身上。
轰地一声,那女修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直接整个人被赤焰吞噬,眨眼间已经化为灰烬飘散。
一剑斩杀一人,时迟殇又是一步跨出,同时提剑再斩,这次则是对准了缩在人群后头,先前说话的那名瘦小如幼童的男子。
赤焰冲荡,形如龙腾,时迟殇这一剑同样将众人攻势全数瓦解,而后剑光刷落,直接将那男子焚为灰烬。
两剑过后,时迟殇目视众人,口中似有一声轻哂,身躯表面于此刻骤然化为透明,只见得魂体内汹涌阳力如泛着赤芒的岩浆般涌动,他每一步迈出,都会有磅礴的“岩浆”涌入剑锋,化为赤芒斩杀一人。
一步斩一人,短短数个呼吸间,时迟殇连走十三步,亦是连斩了十三名修士。
瞧见他第十四步将要迈出,仅存的一男一女无不是面无颜色。
其中那女子正是那锥子脸女修,先前她连续幻化出数十道幻象,却无一能够动摇时迟殇的意念,反倒是那与剑道相合的魂识,将她外放出的冥念尽数粉碎,让她心神颤抖,一身冥力都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
剑鸣煌煌,赤芒般的剑光洞穿了数件冥器的防御,将那男性修士一剑诛灭,随即时迟殇目光锁定向那锥子脸女修,体内阳力愈加炙烈,剑道魂识亦是不停冲击着对方心神,将她残存的理智一点点撕碎。
“啊!”本就被冥息腐蚀了神智的锥子脸女修再难对抗那直指真灵的剑威,猛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不管不顾地扭头就往后方跑去,“大人,救我……”
“蠢货!”冷笑一声,时迟殇也不阻拦,任由这女人一路急逃,眼见着就要冲入远处一片林子内,忽地有一声冷哼传出,随即一道寒光从中甩出,赫然是一条萦绕有雪白荧光的藤鞭,狠狠抽在了那女修脑门上。
啪的一声,那锥子脸女修刚刚涌到喉头的哀嚎声戛然而止,整个人被那雪白藤鞭直接打烂了身体,魂光四溅之际,那雪白藤鞭卷起复而又是一击抽落,直接抽在了其残存的魂体上。
短短两个呼吸间,连续四十余鞭抽落,将那锥子脸女修真灵生生抽得粉碎。
目视这人杀人灭口,时迟殇一动没动,直至那出手之人的气息似是要远离了,他才皱眉道:“我看着你杀人灭口,难不成你以为就能这么走了?”
那正在远离的气息陡然停滞,而后仿似被激怒般,一股狂暴的冥皇级威压轰然升腾而起,隐隐间似是有一尊皇座从林中浮起,一道清冷而满含杀机的女声缓缓响起:“你可能是想岔了,我杀她,只是因为她做事没能做好,呵,杀人灭口?你这雄犬还不够资格。”
时迟殇闻言气急反笑,魂识往那林中一扫,已然洞悉到对方模样,赫然是一名手执雪白藤鞭,脸宽如盘,身形略微臃肿的中年女人。
那女人满身煞气,神情阴鹫,似乎是感应到了魂识扫过,眉宇间气息愈加冷峻:“怎么,你还敢用冥念扫我?”
被她那理直气壮的语调弄得一愣,时迟殇嗤笑道:“区区半步冥皇,我还扫你不得了?”
“放肆!”嘭地一声,数棵古木嗡然炸碎,那女子拖着藤鞭大步走出,眼中含煞地盯向他,“你怎么胆敢这样跟我说话?!”
瞧见对方居然直接折回来,时迟殇也是一怔,看见对方脸上完全是发自内心的气愤,他心头愈加不解,失笑道:“你派人来杀我,居然还这么生气?”
“我杀你一个杂役又何妨?”女子眼中隐有寒霜凝结,冷然道,“若不是近来手头缺钱,我又怎么会来山脚这种肮脏的地方,你不把功绩点奉上已经犯下大错,还敢言辞挑衅,简直是不知死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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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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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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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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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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