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也被带上。
隔音很好所以听不见里面的动静,但看样子大概率是吐了。
聂南深迟疑了会儿,从林秘书手里拿过醒酒药,“你去下面等我。”
“好的。”
约莫十几分钟后,秦思砚才扶着脑袋从洗手间里出来,脸上还挂着清洗过的水珠,长发和领口的地方都湿了一截。
客厅的灯已经被打开,她一眼就看到了男人站在窗前的背影。
原本扶在墙上的另一只手缓缓攥紧,冷水带来的刺骨感也让她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
聂南深像是这才注意到她出来了,脸色没什么变化,然后抬脚朝饮水机走去,“去沙发里休息会儿。”
抿了抿干涩的唇,秦思砚还是扶着墙走了过去,刚坐进沙发里,面前就多了杯男人递来的杯子,“先喝点水。”
她接过来,却没有马上喝下,垂眸咬唇道,“对不起……”
“下次别再喝这么多了,”聂南深单手插袋的站在灯光下,嗓音温淡,“女孩子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那样的语气,比起关心,更像是来自一个兄长的劝诫。
只不过没有像他对安苏时那样的严厉和苛责。
秦思砚双手捧着水杯,上面传来的温度从掌心钻进肌肤,她忽然淡淡的开口,“南深哥,你其实是不是也在怨我?”
聂南深微微皱起了眉。
沙哑低嘲的声音,“那时候在关珩的案子里如果不是我突然出庭作证,你和关言晏之间最后的信任不会坍塌,”秦思砚盯着杯口冒出的热气,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杯壁,像是要将那些温度留在手中,“如果你最后不是为了救我,她或许就不会死在那场车祸里。”
她抬起头来,眼泪便这么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南深哥,你说实话,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怨我?”语气平静又带着丝丝无奈的自嘲和委屈,“所以这四年,你才一直和我保持着距离,甚至在……躲着我?”
湿润的长发贴在她的脸蛋,看上去狼狈又脆弱。
男人眸子暗了一度,“没有。”
“那你为什么……”
“只是觉得,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我们需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男人五官漠然而温淡,仿佛只是在冷静的陈述着事实。
关珩的事,从一开始就是他的错,他们之间的裂痕一旦出现,崩坏是迟早的事,而秦思砚的出庭也不过只是加剧了这个过程,就算没有她,言晏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原谅聂家把关珩推向死亡的事实。
至于在那场车祸里没能发现她在另一辆车里……那也完全是他自己的失误。
秦思砚像是对他这样的理由感到可笑,“怎么样,才算是不必要的误会?”
聂南深拧起眉,不认为她这个样子是清醒的,所以也没有解释的必要,“药给你放茶几上了,睡前记得吃。”
嘱咐完,转身就欲离开。
“你不肯接受夏冉,可是如果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人是我的话,”秦思砚低垂着眸,像是说出的每一个字都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你也不能接受吗?”
聂南深脚步忽然停下了。
他低头看过去,女人纤细的手指正拉着他衣摆的一角。
闻言脸色依旧没什么变化,薄唇微抿,“我们不可能。”
指尖缓缓收紧,低低漫出的嘲弄,“当年我也觉得你和关言晏不可能。”
是啊,当年的她又怎么会想到,这个一直守了她二十多年的男人,会突然转身毫无保留的去守护另外一个女人呢?
毕竟,真正的爱一个人,又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头也不回的去爱上另外一个?
“南深哥……”秦思砚掀起眸来,眉心微微拧着,笑得苦涩,“你是不是……心里早就没有我的位置了?”
晶莹的泪水顺着女人白净的脸颊落下,最后滴在她的手背上。
光是说出这一句话,秦思砚就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原来这件事光是想想,都能让她这么……难以接受。
“思砚,”聂南深垂眸看她,“你醉了。”
比起女人因情绪波动而逐渐显得崩溃的脸,男人则要显得冷静许多。
哪怕她已经吐了一次也洗过了脸,但此时不论是从她身上散出的酒气还是女人哭泣的面庞,都在表露出女人仍在醉酒状态。
“可人只有在醉的时候,才能坦诚面对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不是么?”美丽精致的脸蛋微微仰着,此时笑得却比哭还难过,“妈说我太好自尊,关言晏说我太清高……”手里的水杯像是下一秒就会被她捏碎,“是不是如果我能早一点承认对你的感情,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她能在关言晏出现之前……如果她能在他还没有爱上关言晏之前……如果可以……或许能在更早,更早之前……
“没有如果,”橙黄的灯光自男人头顶落下,“就算有,过程可能会不同,但最终的结果也是一样。”
“为什么?”女人脸上露出局促的不解,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如果我早一点承认,如果我不那么看重别人的眼光,或许我们现在已经在一起……”
“思砚。”
聂南深冷漠的打断她,俊美的脸庞浮现一抹温淡却又柔和笃定的情绪,“我爱的人是她。”ωωω.χΙυΜЬ.Cǒm
秦思砚一点点的睁大双眼,那只捏着他衣角的手像是突然间就失去了力气,最终慢慢落回身前。
他似乎,从不在任何人面前掩饰,他爱关言晏,包括她。
不,其实哪怕他不说,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他爱的人只有关言晏。
哪怕他分明亲口说过,他是恨她的。
当重新握上水杯时,掌心只传来一片冰凉,“那我呢?”睫毛微微的颤动着,她几乎快看不清男人此时的表情,“曾经你也说过……只要我答应,你就会娶我,”轻轻的笑出了声,“为什么再来一次,就不行了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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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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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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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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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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