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秦思砚冷冷的笑,眼神带出几分迷离,“你就不怕,有一天夏冉真的代替了你,到那个时候你又有什么资格来嘲笑我?”
关言晏如今仗着的,无非是聂南深还没有忘了她,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说要报复她和所有人,可是如果有一天她连这最基本的倚仗都没有了,她还能拿什么来伤害他们?
正好这时候酒保将调好的酒端了上来,言晏挑了下眉,像是对她的思维逻辑不敢苟同,漫不经心的笑,“一个男人而已,谁喜欢谁就拿走好了。”
近八公分高的古典杯,深褐色的液体被冰块和青柠檬挑出别样的光泽,“倒是你,秦思砚,”指尖轻轻的晃着酒杯,饶有兴致的睨着她,“你敢保证,当年在踩下油门的时候,心里想的,就只是那份文件吗?”
被舞台灯光扫过的脸,顷刻间被映得毫无血色。
她怎么会听不出来,关言晏是在提醒她,她手里握着的不止聂南深这一个筹码?
可是酒精在这时候已经麻痹了她的神经,意识恍惚间,秦思砚连自己都分不清楚,当年她到底只是害怕那些所谓的真相被公诸于世,还是……她那个时候其实压根就不希望她……活着?
绯唇死死的咬着,像是下一秒就会溢出血来。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够让她更加清醒一点。
“秦思砚,我给了你四年的时间,”言晏不知道她醉到了什么程度,淡淡的笑,“但凡你坦诚一点,不那么清高一点,聂南深不至于至今都不清楚你的心意,”徐徐平缓的语调噙着丝丝沁人心脾的讥冷,“孟曼也更不至于在痛恨我的同时,还当着你的面打算让一个外人走进聂家。”
她撩着唇,看着女人逐渐惨淡苍白下来的脸色,慢慢的喝着手里那杯Cubalibre,“就这样你还认为,这一切都是我导致的吗?”
就算那个人不是夏冉,也可能是别的女人,但凡秦思砚能垮出那一步,至少在孟曼那里,就不会再有夏冉的什么事。
秦思砚缓慢地吞咽着,凝视着女人精致带笑却有了重影的侧脸,“可你把自己摘出去了。”
指尖微微顿住,秦思砚看着她停在嘴边的杯子,和唇边缓缓淡下的弧度,笑得冷锐,“比起别的女人,你亲自上场,对我的打击难道不是会更大一点?”m.χIùmЬ.CǒM
可她偏偏,对夏冉的出现无动于衷,甚至宁可让另一个女人插足进来。
这种更像是,一种明哲保身的自救方式。
言晏垂下眸,清浅的笑,“那你大概是不知道,你们聂总实在是太烦人了。”那些映在她眼底的光仿佛都在此刻消寂了下去,冷静而清醒,“我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不爱的人,再搭进去自己的下半辈子。”
不爱的人……
那是不是意味着,要一个人和他不爱的人在一起,也算是一种折磨?
秦思砚像是突然明白过来了什么,原本浑浊的视线一点点变得清晰,睁大的瞳眸里映出女人布满嘲弄的眉眼,“你的目标从来不是我。”
那杯酒已经被喝了大半,“不,”言晏这才重新抬眸看向她,勾唇一字一句的道,“是你,也是他。”
最亲近的人,永远都是刺向彼此最好的利刃。
不论是亲情,还是爱情。
可是她的头太重了,秦思砚不得不用手支撑着,顺滑的长发便从她指尖垂下,死死的咬着唇,低冷的笑声像是从喉尖溢出,“南深哥如果知道,不会放过你的。”
泠泠嘲弄的笑,“他现在也没有放过我。”
“关言晏,你别太恶毒,”秦思砚偏了偏头,醉眼朦胧,整个脑袋的重量都压在了那只手腕上,泠泠的笑出了声,“扪心自问,聂家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就连四年前……”说到这里她顿了下,紧紧的闭上眼,旋即又睁开,看向女人的眼里就只剩了冰凉的冷意,“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有什么不满和抱怨不如统统冲我来……”
胸腔微微的起伏着,像是在极力的控制着某些愤怒和难过的情绪。
可是以她现在的状态,仿佛连生气都显得费力。
“好啊,”言晏也被她这幅义正言辞的模样笑到,挑起眉,“既然秦小姐心地这么善良,那我给你这个机会。”
手指把玩着古典杯,“你可以选择亲自告诉他们关于你父亲的真相,说不定还能博一波好感,让聂家知道你这个女儿没有白养,”盈盈笑意里尽是漫不经心,“毕竟在这件事情里面,你也算无辜。”
秦思砚一双眼蓦然睁大,水波潋滟的瞳眸里一片茫然。
“至于车祸……”言晏将杯子重新放回桌面,探出手去拿她的手机,然后翻出某个号码,一键拨了出去,脸上弧度渐浓,“反正我也是害了聂家的罪魁祸首,大概也不会有人因此责备你。”
手机被推回秦思砚面前。
外扩的音量,几道连音混在她清浅的声线中。
微微歪着的脑袋,令关言晏整个人在明暗不定的灯光下看上去慵淡而妩媚,肆意的冷艳。
机……会?
十秒,还是二十秒?
耳边那些嘈杂的声音仿佛都在此时被放缓了速度再听不见节奏,直到某个瞬间,连音戛然而止,男人低沉儒雅的声线不轻不重的自那边传来。
“思砚?”
秦思砚怔怔的看着屏幕上面不断亮着的几个字,思绪刹时间一片空白,下意识要回应什么,张了张嘴却发现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约莫过了两秒,见她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言晏才盯着她迷茫无措的脸悠悠开口,“你妹妹好像喝醉了,”单手支着下巴,眉目嫣然,“聂总要过来接吗?”
聂南深先是一愣,听出了她的声音,“言晏?”旋即声音像是沉了几分,很快道,“你在哪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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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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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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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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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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