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砚看着女人脸上微微松动的痕迹,冷蔑自傲的态度越发肆意,“毕竟……当年所有的证据都已经石沉大海,而恶名昭彰有前车之鉴的你——原本就因为关珩的事一直对我怀恨在心。”
随着最后一个字节落下,如被墨打翻的空中乌云散去,光线柔和的月光再次洒下,将秦思砚那张姣好又毫无畏惧的脸蛋清晰无比的暴露在距离咫尺的眼前。
言晏落在身侧的手指缓缓收紧,她看着面前女人脸上理直气壮的咄咄逼人,原本冷然的五官忽然就笑了一下,“秦思砚。”
她觉得好笑,于是也就真的笑了出来,“在此之前,我还在想到底是什么理由能让你在这四年依旧过得这么理所当然颐指气扬,”唇畔微掀,幽冷的语调像极了今夜的寒风,“现在我明白了。”
如果说四年前的秦思砚还可以称得上无辜,那四年后,她就已经和这个词再没有半分关系。
她甚至从未意识到过自己的错误。
而这种种一切,不过是——有所倚仗罢了。
正如她所说,四年前关于车祸的所有疑点都被良黎为了保护樊榆而解决得干净,和秦茂有关的所有资料也随着江水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www.xiumb.com
更别说,如今自己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而她是风光正盛,人人艳羡的聂家之女兼才貌皆备的名画新秀。
没人会信一个有前科的人说的话。
“可是秦思砚,”言晏上前了两步,毫不避讳的对上女人清冷的眼眸,轻轻浅浅的笑,“有些事做起来,是不需要证据的。”
缓慢而绵长的笑意,半点没有威胁的意味却令人背脊无端生寒。
秦思砚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像是借此来避开女人身上那股不明显却实际存在的肃杀凛冽着森冷的气息。
“你看,只是今晚,你就因为聂南深已经乱了方寸,”垂眸扫了一眼女人摇摇欲坠的高跟鞋,“有些人拥有得越多,就越患得患失害怕失去,你说如果有一天你什么都没有了……”
掀眸深深的笑着,嘲弄遍布着她的每一处神情,“你还有什么资本在我面前叫嚣?”
夜色死寂得只有耳边女人清浅冷漠的声音,那甚至是势在必得的姿态。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再开车撞我一次,”言晏漫不经心的抬手捋了下被风吹乱的长发,被月光浸染的五官越发冷艳,“只不过这次,就不知道你还会不会有之前的好运,再有一个樊榆来替你顶罪?”
秦思砚面色已经僵硬得做不出多余的表情。
樊榆……
这大概是她这辈子,唯一深感愧疚的名字。
此时秦思砚才终于反应过来,她的那句没有必要是什么意思。
精神上的折磨,远比肉体外在的惩罚要来得更加残忍无情,毁人诛心。
……
聂南深到底不放心言晏一个人回去,换好衣服将车开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还站在雕花大门后的女人背影,而在她对面不远处,是前脚驱车离开的秦思砚。
眉心一点点拧起。
言晏听见后面关车门的声音,回头就看到男人已经下车朝她走来。
明亮的车灯大开有些晃眼,她抬手挡了一下,等放下来的时候聂南深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一双深浓的眉紧紧的蹙着,“聊什么了?”
他没有想到秦思砚还在。
“聊你啊,”女人展着笑颜,“我和秦思砚之间,难道除了你还能有别的话题吗?”
这句话让聂南深一下无法接上,但紧蹙的眉始终没有松开。
最终在看了她一会儿之后,还是道,“我送你回去。”
她今天是自己开车过来的,虽然没有叫宋秘书过来接她,但也完全可以自己回去。
言晏看了一眼他身后已经开出来了的车,最终还是没有拒绝。
车窗外迅速闪过街道旁灯红酒绿的风景,冰凉的风肆意的将长发吹到她的脸上。
车子已经开出了一段距离。
“我有时候会挺好奇,”言晏将车窗缓缓关上,风声和嘈杂声都被摒弃在外,“在这四年多的时间里,你们为什么没有走在一起。”
明明,四年前他才是那个爱而不得的人。
抬手捋了下被风吹乱的长发,她扭头看向身旁面容忽而紧绷专注开车的男人,淡淡的叙述,“秦思砚一直是孟姨心里完美的儿媳人选,并且我看她如今似乎也并不反对和你在一起,就连裴景旭……她最终也还是选择了你。”
如果说四年前的秦思砚是因为自尊放弃了他,那么在当秦思砚做出那一系列不可挽回的举动的时候,那些所谓的尊严应该就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她后来其实有打听过裴景旭和秦思砚分开的原因,那个时候聂家正处在危机时刻,暗中虽然有池骞没帮扶着但情况始终不太乐观,尤其是在面对上面查下来的时候,一度险些覆灭。
裴景旭担心秦思砚因此受到牵连已经替她办好了移民手续准备带她离开,就连聂老爷也让她出去避一下,但最后都被秦思砚坚定的拒绝了。
也是这一次,两人才彻底分手,至于更深一层的原因,大概也只有他们两个当事人清楚。
都说患难见真情,虽然这里面同样包含了秦思砚对聂家的感情,但聂南深,未必不是那个最大的理由。
甚至在后面很长一段时间,包括聂南深出狱后,江城媒体也一度传言这对青梅竹马是否会走在一起,以致于每次在面对记者采访或打听或八卦两人关系的时候,秦思砚也从来都只是含糊其辞,更不像以前总是拿出那句兄妹情的说辞来敷衍掩饰。
而最终那些所谓的含糊其辞落到了记者们的笔下,仿佛更像坐实了那层不一般的关系。
她也从不认为,聂南深在感情上是个一窍不通的一张白纸,他不会看不出来秦思砚的态度和心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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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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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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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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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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