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匀的呼吸,和紧闭的睫毛,又像是睡得不够舒坦,眉心始终紧紧的蹙着。
聂南深伸出的手在即将碰到女人脸颊的半空中忽然停住,像是想到了什么,半晌,还是忍住收了回去。
……
第二天一早言晏就接到了宋秘书的电话,说是有记者在她家门口蹲守了一夜,直到今早才离开。琇書網
“小姐,您看要不要暂时停掉工作,或者替您安排几个保镖?”
“不用。”
言晏看着工作室外昨天被聂南深派来的那几个保镖,随后就挂了电话。
孟曼这是摆明了要为难她,不过到底在聂家深居简出多年,又被聂家人护得太好,哪怕是为难人也只能用上这点手段。
一些记者一点丑闻而已,她既然走了这条路就没想过过程会有多好看。
这样的情况整整持续了一周,直到某天那些像门神般的保镖们被撤走,言晏就知道事情暂时平静了下来。
只是不知道在这中间聂南深到底做了什么能让孟曼暂时妥协。
晚上,言晏再次来到银南别墅。
其实在这一周的时间里她总共也只来过两次,一次是前天她在外面应酬喝多了,保镖打电话给聂南深,他把她接来了这里。
这是第二次,她来拿前天不小心落下的公司U盘。
次数多了,她渐渐好像也就麻木了。
至少当她看到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别墅时没有像最初那样抗拒。
言晏正打算按下门铃,却突然瞥见不远处车库里停着的银色保时捷,杏眸微眯,她抬头看向二楼的方向。
那里,书房的灯光正亮着。
“疼吗?”
沙发上,秦思砚拿过药箱从里面找出碘伏和一点皮外伤的药膏,当借着灯光看清男人左边脸颊上泛红的颜色和指甲擦伤的痕迹时还是忍不住问。
“我没事,”聂南深一把合上药箱起身,一边脱去身上的外套淡淡道,“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秦思砚拿着棉签的手僵在半空,半晌,她才重新将东西都放了回去,缓缓的讽刺道,“为了一个关言晏,你是不是不打算要这个家了?”
男人脸上分明的手掌印在橙黄的光线下尤其显眼。
聂南深眉眼未动,“不会。”
“那你今天怎么会和妈闹翻?”秦思砚一下站起来,冷冷的逼问,“你不仅给她砸了十个亿,还放纵她去黎星闹事给良黎难堪,你难道看不出来她回来重新接近你的是别有目的?她拿你当枪使你就这么甘为所用?”
聂南深蹙着眉,“这是我和她的事。”
“你和她的事?”秦思砚冷笑,“南深哥,四年前你也是这么说的,可最终被她拉下水的不止你一个!”
清冷的五官溢出某种不甘的恨意,仿佛光是提起这个名字都有种避之若浼的厌恶。
她就这么回来了,光明正大,堂而皇之。
如果不是当年关言晏已经……秦思砚忽然有种挫败感,她早该料到,是她回来了。
最开始秦思砚甚至有那么一丝的庆幸关言晏没有死,好似这样,她曾经所犯下的那些罪孽才能稍微减轻一点。
可是当她用这样的方式回到他们的面前,带着她昭然若揭的目的和野心,那种无力的心慌和茫然无措几乎要将她吞噬。
而最令她无法忍受的,是她这个差点将聂家害得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居然还敢恬不知耻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以聂南深女朋友的身份出现在聂老爷的寿宴。
明明是她害了所有人,却搞得好像全天下都欠了她,那么高傲傲慢,不屑一顾。
“怎么,”淡淡的轻笑声忽然在空气中响起,“秦小姐难道也被我迫害得惨不忍睹了吗?”
冷漠的讽刺,像是一把冰刃突然扎进了她的脚底。
秦思砚整个人瞬间僵住。
“你怎么来了?”
大概是女人始终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所以聂南深没有注意到她到底在门口站了多久,这会儿见到她抬脚就走了过去。
秦思砚僵硬的回过头,当再次见到女人那张红润娇嫩又美艳十足的脸时,一张脸顿时白了又白,像是没了血色。
“来拿前天落在你这里的东西啊。”只见言晏迈着闲适的脚步朝女人生硬的身影一步步走去,唇角着莫名的笑意,却又突然在聂南深走到她身前时突然停了下来,“看到灯亮着就直接进来了。”
在面对男人时说话的声音不觉带了点儿娇软的意味,她歪着脑袋,“打扰到你们了吗?”
聂南深看着她温软得没有半点不悦的脸,“没有。”
她勾了勾唇。
“可是秦小姐看上去,似乎很怕我,”扭头看向一旁正紧紧盯着她的女人,笑得眉目舒展,“脸色这么难看。”
岂止是难看,一贯清冷的五官像是没有温度,睫毛剧烈的颤抖着,仿佛连呼吸都停住了。
聂南深这才朝秦思砚看过去,后者已经用力的闭了闭眼,像是在极力的克制着什么,不过并不明显。
等她再次睁开双眼时,漂亮的眉宇间就只剩下了冷漠,“已经死了的人突然出现,任谁都会害怕。”
像是没想到秦思砚能这么淡定,言晏挑了下眉,笑得更愉悦了,“应该的。”
瞳孔狠狠一缩。
旁人大概看不出来,只有秦思砚自己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掌心已经渗出了细汗。
什么应该的?是指她今晚出现在这里,还是……
她下意识去看聂南深的脸色,却发现男人的注意力并未在她身上。
喉口干涩,艰难的吞咽了一下。
当她还想从女人脸上看出点什么,关言晏却像是已经完全忽略了她的存在,转身开始去找她说的掉在他这里的东西,自然得像个天真单纯的无知者。
“找什么?”
“U盘啊,”言晏在沙发附近随手翻了翻,“我记得那天好像是掉在这哪儿了,你有看到吗?”
聂南深看着女人干净温软的侧脸,“在卧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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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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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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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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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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