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该坐在外面挺拔凛然的人,原本是他。
言晏缓了一口气,才抬脚走进去,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詹聿,到底是怎么回事?”
报道也好,照片也好,外面那些人说的她压根一个字也不信。
詹聿这才抬起头来,看到是她,眼里也没有多少意外,疲惫和倦意将他整个人都包裹着,好半天才哑着声音开口,“外面舆论怎么样了?”
言晏皱了皱眉,如实道,“不大好。”
几乎快翻天了,以他这样的身份曝出这样的丑闻,足以掀起骇浪。
“这样……”詹聿没有看她,仿佛每说一个字都让他用尽了力气,但他似乎并不想提昨晚发生的事,沉默了半晌,才再次犹豫的开口,“路潞呢?”xǐυmь.℃òm
俊朗的脸看上去没有半点精神,不知是太久没有说话还是怎么,他喉口有些干涩,“她……她怎么样了?”
言晏看他这幅模样,鼻尖忽然一酸,但还是道,“在另一间审讯室,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
媒体那边,势必会拿她做文章。
这一点詹聿自然也能想到,但她还是听到了男人仿佛松了一口气的声音,“那就好……”
“詹聿!”
“剩下的事我会委托律师处理,”詹聿很快打断她,抬手揉着眉心,“言晏,我的事你就别插手了。”
那疲倦的模样甚至可以用颓废来形容,“至于那芯片里后半段的内容……很抱歉,我现在这个样子,恐怕帮不了你了。”
言晏一下就来了火气,“你觉得我现在在乎的是这个?”
这都什么时候了?
几乎是她刚说完,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时间到了。”
桌后的男人已经闭上了眼,没有再开口的意思,言晏看了他一眼,直到有人再次催促,她最后只好起身离开。
刚带上门,叶警官就凑上前来着急的问,“怎么样?詹队说什么了没有?”
从警这么多年,叶琅算是被他一手带出来的,显然,从之前的问话里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言晏看了他一眼,缓缓的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詹聿在顾虑着什么,但他不是会意气用事的人,不说,总有他不说的道理。
聂南深还在外面等着,言晏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路潞呢?”
男人始终皱着眉,“刚被骞没的人带走了。”
路潞是受害人,简单的询问过后自然不用被拘留。
她想也没想的抬脚就往外去,手里拿出手机正要拨过去,聂南深一把就拉住了她,“这个时候,她恐怕没有心情见你。”
不说媒体那边,池骞没既然派来了人,恐怕路潞也不好应付过去。
言晏看着他,拿着手机的手垂落下去,“为什么会说詹聿是强、暴?”
仅凭现场的几张图片来看,根本得不出这个结论。
“媒体那边今早接到举报内容只是单纯的一夜、情,而路潞应该受到了惊吓在里面也只字未提,”他蹙眉的看着女人的脸,“是詹聿……自己承认了。”
从早上到现在的时间,足以让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
眼前忽然涌上一片黑暗,言晏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好在聂南深眼疾手快将她扶住,担忧的望着她苍白的脸。
“詹聿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她落在男人手臂上的指尖缓缓收紧,“路潞也不是这样的人……”
她闭上眼,极力的去回忆昨晚发生的种种,“他……他昨晚约的人分明是我。”
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最后他们两人会出现在酒店房间里,但言晏很快得出了结论,“他们是被人陷害的。”
路潞算是半个公众人物,詹聿这么说,甚至完全可以理解为是为了保护她。
聂南深看了她两秒,最后直接将女人打横抱起,大步朝外迈去,“陷不陷害不重要,”瞥了她一眼,然后目视前方,眉目深沉,薄唇微抿,说出的话也足够的冷漠和残酷,“重要的是,詹聿完了。”
简简单单四个字,直接给最后的结局下了定论。
动了池骞没的女人,詹聿这辈子算是栽了。
言晏在他怀里微微一颤,缓缓抬起头来,正好看到男人沉冷的侧脸,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哪怕最后查出真相还了詹聿清白,池骞没那边也未必会放过他。
言晏张了张嘴,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怔怔的看着他,“是不是哪怕打官司,也请不动梁元了?”
他们三个都是过命的兄弟,哪怕聂南深持中立态度,那两个人也还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更何况,聂南深也未必会帮她。
聂南深低头看她,虽然她没有明说,但还是轻易读懂了女人眼里的意思。
他抿了抿唇,最后还是道,“我会想办法。”
言晏睫毛颤了颤,她又怎么会不明白,他一旦出手,势必会影响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但她也是淡淡的垂下眼帘,没再开腔。
聂南深嘴角掀起一抹自嘲,这大概,是她最近和他说得最多的一次话了。
为了一个詹聿。
但很快,他眼里的神情便被凝重所取代,当然,在此之前,最重要的还是池骞没的态度。
权看……他对那个女人到底用心到了什么程度。
可是不出意外,当天下午池骞没就发出了起诉函到法院,直接控告詹聿强、暴事实。
速度快得令人瞠目结舌。
城南郊区别墅,男人姿态优雅的坐在卧室的沙发里,单手夹着半截燃过的香烟,冷峻的眉骨处处渗着戾气,使整个房间都透着森冷的温度。
路潞是被两个黑衣男人带回来的,此时身上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从头到脚都被重新打理过,除了脸上稍有的苍白,几乎看不出任何的狼狈和不安。
当然,那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他一挥手,路潞身后的两名保镖便退了下去。
分明前一秒那眼神还冷得令人如芒在背,他闲适的往后靠了靠,视线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嘴角却染出不显山不露水的弧度,“给我个解释,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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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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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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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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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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