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洋溢,这才是婚礼该有的样子。
不远处,女人站在露天礼桌旁,随手拿了一杯服务员端来的香槟,眸色清淡的望着那一片喧闹的人群。
摄影师连着拍了好几张,甚至不断的要求换着姿势,那气氛看上去其乐融融,与这边的冷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女人自嘲的笑了下,垂眸饮下手中的香槟,掩下眸底那抹复杂的神色。
“思砚。”
刚抿了一口,身后就传来女人的声音,秦思砚回过头,见到朝她走来的孟曼立马叫道,“妈。”
孟曼看了一眼不远处还在拍照的人群,笑道,“怎么不过去一起拍个照?”
她晃着手中的高脚杯,垂眸淡淡的笑,“一会儿都得拍的,我待会儿和你们一起就好了。”
那语气与平时没什么区别,但毕竟是养了她十几二十年的母亲,孟曼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女人的失落。
“你这孩子……”孟曼欲言又止,再次看了一眼那边欢快的氛围,事情到这一步,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今天毕竟是南深的婚礼,开心一点。”
秦思砚笑了笑,“嗯。”
孟曼看了她两秒,方道,“如今南深的事算是落定了,你和裴景旭……”顿了顿,关心道,“你如果真的喜欢他,回头我再劝劝你爷爷……”
“妈,”秦思砚皱了皱眉,心底一下有些烦躁,但还是轻声道,“我自己的事我有打算,今天是南深哥的婚礼,我不想聊这些。”
孟曼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解释道,“你知道就好,妈也是担心你。”
她淡淡道,“我知道。”
见她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孟曼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嘱咐了两句,便拿了杯香槟离开了。
人一走,这一处又安静了下来。
秦思砚看着孟曼端着酒杯朝拍照的那处去,那脸上都是掩不住的喜悦,应该是在向他们说一些祝福之类的场面话。
于是她的视线便在不经意间落到了那一身婚纱的女人身上。
或是有意或是无意,今天从一开始她便没往那两人身上看过,但此时兴许是那抹身影在人群中太过扎眼,导致她想刻意忽略都忽略不掉。
聂南深就在她身旁,一身手工定制的西装配上那笔挺欣长的身姿,英俊儒雅,还有那时不时落在女人身上的视线,将整个人周身清贵的气场都柔和了几分。
世人看来,郎才女貌,人间佳话,不过如此。
她忽然想起不知道在哪里曾看过这样一句话:
能被人祝福的婚姻不一定能美满,但不被人祝福的婚姻一定不会有个好结局。
心底不可自抑的漫过一层嘲弄,她似乎现在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哪怕关言晏已经不再提离婚,但聂南深也执意要举行这场可有可无的仪式了。
大概是那画面太过刺眼,秦思砚正欲收回视线,眼角却在无意间瞥到了角落里一抹熟悉的身影,刚碰到唇边的酒杯忽然顿住了。
见那人匆匆朝外赶去,秦思砚眉心一蹙,心底掠过一丝疑惑。
她怎么会在这里?
………………
与市区相距六十公里的郊区某栋大楼外,一辆的士停在楼下。
十一点半。
司机打完表看了眼时间,又扭头看了眼刚才下车往楼里去的乘客,带着几分好奇往外面看了一眼。
楼倒是高,外表装修得也不错,不过看上去像是没人用的废地。
司机摇着头不能理解刚才那乘客大中午的跑来这么个破地方做什么,顺手收起了被放在座位上的一沓现金,然后便驱车离开了。
楼里无人,里面的东西也几乎被搬空了,像是为下个月即将到来的爆破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没有断电,全透明式玻璃电梯直达顶楼大厅。
这栋不久前还被各大商人虎视眈眈,成为其眼中的香饽饽,如今却已成为了一栋被人弃之如履的废楼,说不讽刺也讽刺。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空荡的回音。
烈日高照,斑驳的光线从窗外射进来,室内温度却有种莫名的阴冷。
直到在某个距离时,那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不用再等了,”女人看着那站在落地窗前正背对着这边通话的身影,平淡的嗓音带着某种穿透力划过空气缓慢的响起,“你们的人不会带着你想要的东西来了。”
那听到声音的背影微微一僵。
空气有近十秒的安静。
随后男人面无表情的挂断电话,方缓缓转过身来。
有明亮的光线落在他五官深邃的脸上,待看清男人的长相后,关珩一双眼眸缓缓睁大了几分,“是你?”
身资健硕,模样俊朗硬挺,是足以让人记住的长相,关珩微眯起眸,嗓音平缓,“我见过你。”
男人笑了笑,见来人是她脸上也没有半分意外,将手机放回口袋,不疾不徐的道,“江城这么大,总归有见过面的地方。”
他瞥了眼女人身后,忍不住笑道,“不过关总倒是好胆量,”一双在阳光下碧蓝色的眸就这么盯着她,深处渗着冷意,“只身前来,就不怕我杀了你?”
关珩勾了勾唇,仿佛在说一件五官紧要的事,“末弩之矢,有何可惧。”
“不对吧,”男人单手插兜,挑眉看她,“据我所知,樊天逸可是愿意为了你而捐出一颗肾,”那态度倒是显得十分客气,但更像是在好心劝告,“您没必要把自己栽在这儿。”
两人所在的地方是大厅,空间宽敞没有任何阻挡物,但里面的设施早已搬空,除了两张像是提前准备好的椅子。
中间隔了近十米。
关珩垂眸淡淡笑了笑,“话不用说太满,”抬脚走到一张椅子前,然后坐下,掀眸看向对面的男人,“如今鹿死谁手,还很难说。”
四目相对,那是胜券在握的自信。
男人微微眯了下眸,看向女人的眼里有些戒备,“哟,这是有备而来了。”琇書蛧
“我知道你们是为了当年的事而来,”关珩一条腿搭在另一条上,手臂自然的落在上面,神情冷静而倨傲,“聂宅那边,你动不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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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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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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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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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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