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最了解女人,在她心目中,贺兰曌那个老虔婆再心狠不过,怎么可能对她开恩。
而如今被贺兰曌视作心头宝,能听得进话去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唐治。
韦氏心中暗自得意,唐治!
嘿嘿,我是你的“生母”,占了这层大义名份,我就算虐你千百遍,你也得对我恭恭敬敬以示孝道。
等老婆子一死,唐治上位,看来我还能更进一步,重获自由。那时……
这样一想,韦氏活着,更有了奔头。
侍候在她身边的,一个叫息小娘子,一个叫刘大娘子。
刘大娘子出身卑微,粗手大脚,做事倒还勤快,可就是到底出身小门小户的,很是惹韦氏嫌弃。
她倒茶都快把壶倾倒大半了,看见了也不知道加水,非得她出声,没个眼力见儿。
睡觉打呼噜放屁,出身大户人家,从少女时起就成为王妃的韦氏尤其忍无可忍,把她逐到了厢房里去,夜间不许她伺候。
洒扫院子、铲拔野草,干起活来固然利索,可那随口一口痰吐出去,便让韦氏难得的露出的一点欣赏僵在了脸上,再喝那茶都觉得恶心。
如此一来,做事细心、举止优雅、谈吐得体,说话办事都对她心思的息小娘子,就格外讨她欢心了。
这处偏殿再大,也就前后那几间空房子,韦氏闲极无聊,便也总喜欢找息小娘子聊天。
这一日在院中闲坐,眼见院角那棵桃树,落了桃花,结了青桃,眼看蝉声聒噪,进入盛夏,韦氏心中烦闷,便想让息小娘子陪她聊聊天。
她虽喜欢息小娘子,可也懂得“臣不密则失其身”的道理,所以平素的闲聊,从不涉及根本,但这也足以排遣寂寞,拉近关系了。
一见息小娘子不在身边,正想让刘大娘子去喊人。
刘大娘子站在那桃树下,擤了一把鼻涕,往树干上抹了几抹。
韦氏喉头一紧,几欲作呕,当下便起身,自己往后院儿寻去。
“息……”
忽然看见息小娘子身影,韦氏正要唤她,忽见息小娘子是跪在一棵大树下的,既不是合什祈祷,也不是在诉说什么,倒是低着头,似乎在鼓捣什么东西。
韦氏心中顿时起疑。
这两个宫奴是可以自由出入这座偏殿的,难不成是偷了这殿里的东西,拿出去变卖?
虽说这处偏殿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对一个宫奴来说,还会嫌少么?
韦氏便放轻了脚步走过去,突然笑道:“息氏,你在做什么?”
“啊!”息小娘子吓得娇躯一颤,手忙脚乱地便去掩土:“没什么没什么,一点腌攒东西,想着埋了干净,只怕污了娘娘的眼。”
这也是韦氏喜欢她的原因,依旧叫她娘娘,不像那刘大娘子,傻乎乎的,总是唤她韦庶人。
但此时光说好听的可不行了,韦氏脸色一厉,喝道:“拿出来,是什么东西?”
息小娘子花容失色,浑身发抖,韦氏一见,抢上前去,见浮土还没将那东西埋住,还露出一角,似乎是件衣服?
她弯腰一抓,从浮土下将东西抓了出来,却是一怔。
居然是一只用破布缝的小小木偶,上边在心口位置插了一根钢针。布偶身上有极娟秀的一行小字,那个名字跃入眼中,赫然竟是“唐治”二字。
息小娘子眼见事机败露,把牙一咬,猛地跳起身来,一猫腰,就要撞向壁角自尽。www.xiumb.com
韦氏一见,慌忙把布偶一扔,一把抱住了息小娘子:“蠢货!你不知道皇太孙生辰八字,光写一个名字,能有何用?”
“啊?”息小娘子似乎没有想到韦氏竟然说出这样一句话,不禁呆住。
“娘娘,你……你说什么……”
韦氏慢慢放开了息小娘子:“我观你谈吐,不似凡人。你究竟是什么出身,为何如此痛恨皇太孙,居然敢冒着生剥活剐之罪,诅咒于他?”
息小娘子似乎是豁出去了,便把她的身份,以及李家如今悲惨的遭遇说了一遍。
息小娘子惨然道:“如此血海深仇,息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只有出此下策了。”
韦氏听得心中惨然,忍不住道:“你李氏一族,从高高在上的人上人,变成了为人奴婢,惨么?怎比得我韦家,一个个被拉上十字街头,尸首都不得保全?”
息小娘子呆住了,期期地道:“娘……娘娘……”
韦氏道:“原来你是李森的二夫人,李森兄长,我幼时也曾见过的,极好的一个人,哎……”
韦氏长叹了一声,又看了息小娘子一眼,亲切了许多:“你不必怕,唐治虽是我儿,可我韦家落得如此下场,他难辞其咎。我这个作娘的,对他的恨,未见得就比你少。”
她冷冷看一眼地上的布偶,心中冷笑,若非我不晓得那小畜牲具体的生辰,算不出他的八字,这魇镇之术,还轮得到你做?
韦氏霁颜道:“不要再做这无用的举动了。你是李家的人,李家和我韦家,本是世交。你我更是同病相怜……”
息小娘子无措地道:“娘娘,你……你……”
韦氏换了一副笑模样,道:“当着刘大娘子,你便依旧唤我,私下里时,你我姐妹相称便是。”
她上前一步,把那布偶踢回土坑,胡乱用土埋了,又踩了几脚,然后拉起了息小娘子的手,柔声道:“你没本事报仇,我却不然,你就跟在我身边吧。我们,总会有机会的!”
……
三个蜀锦圆领窄袖短袍,腰系牛皮革带,足蹬鹿皮小靴,轻捷利落,英姿飒爽,兼且明眸皓齿、冰肌雪肤、眸彩艳艳的小美人儿出现在了洛邑东郊,典牧署所属的那座山上。
孟姜、梵音、如露。
孟姜发现,自己以前无所不能,终究是离不开继嗣堂大量的人手供她驱策。
有时候,她想做什么,只要一声吩咐,底下要动用多少人手,调查多少方面,那不是她要考虑的事,她只需要知道结果,再依据结果去决定、行事。
可是现在她才知道,哪怕她武功盖世,失去了这些看似在她眼中毫不起眼的小人物的辅助,做起事来也是事倍而功半。
她带着梵音和如露已经调查过一段时间了。
梵音和如露甚至发动了佛门力量帮忙,但迄今为止,还是没有搜集到多少有用的消息。
叶东来是自己亲自出手的,连一个手下都未动用,知道其事的人极少,其行踪也更难被发现,哪有那么多的线索无意中遗露下来。
无奈之下,孟姜又回到了事发地。
梵音道:“孟姐姐,此处早被当时施救的典牧署的人弄得乱七八糟了,如今又过了这么久,还能看出什么?”
孟姜道:“当今皇帝的儿子死在这里,这块凶地,必然招人忌惮。典牧署的人,应该不愿意再有人到这里来了。”
如露看向不远处已经空荡荡的牛棚,点头道:“孟姐姐说的不错,我看那边牛棚都荒废了,应该另建了地方。”
孟姜道:“我也是苦寻多日,不得线索,没奈何,才想到踏实下来,从不可能中努力找些可能出来。”
孟姜四下指点了几下,道:“昨夜,我潜入钦天监,翻看了他们的录事簿册,发现唐治代天子耕田次日,便有春雨连绵,一连数日,钦天监的人拍马屁,在上边还记了一笔,此皇太孙上感于天,天降甘霖。”
说到这里,孟姜轻笑了几声。
这说法,还别说,扔到民间去真有人信。
可她做为唐治的枕边人,对唐治再了解不过,那小子,身上有几根毛她都晓得,哪里还能给她造成神圣效果。
梵音和如露也不禁微笑起来,但微笑了几下,玉脸便微微泛起了晕色,也不晓得想到了什么。
孟姜道:“这山上,本就罕有人至,出事之后,更是人踪绝迹。而在事发之前,曾经连日有雨,山上土壤必然松软。”
梵音道:“可,地面早被典牧署的人跑来跑去的破坏了。”
孟姜道:“如果要杀的人,身份如此重要。哪怕他手无缚鸡之力,举手就能杀之,也没有人会做到飘然而来,一剑命中,再飘然而去,必然会暗中蹑跟良久。”
如露忍不住道:“观察什么,暗中有无人手保护?”
孟姜摇摇头:“一个人吃家常便饭,可能一边做着别的事,一边就吃了,不会仔细去欣观察、去品味。可若是一道食材珍稀、名厨烹制的菜肴,必定会仔细欣赏,用心品味!”
“高手,遇到能为他的剑更添光彩的人,一定会珍惜的。”
说着,孟姜已扶摇而起,掠向一棵大树。
她的声音,也自空中传来。
“这里没有痕迹。唐仲平的住处在那边,由那边来此处喂牛,站在此处树上,看的最为清楚。”
孟姜像一条游龙一般,在那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上穿梭了半晌,道:“如果唐仲平在住处时,便已被盯上,那么,跟踪者应该会在这几棵树之间。”
她的身影半空中大鸟一般飞掠,借助树干的弹性,加上她的轻功,又掠到了几丈外一棵大树树冠上,依旧游龙一般绕树上下,片刻之后,忽然停了下来。
“你们来看。”
梵音和如露对视一眼,双双掠上那棵大树。
在孟姜所指的位置,发现一片轻微的泥痕,而且那里的树皮,也有蹭掉的痕迹。
梵音往那只脚印状的位置站了一站,望向前去,道:“虽然看的不是非常清楚。但,唐仲平若从那边来,站在这里,确实是观察他的极好位置。”
如露目光一闪,忽然道:“未必看不清楚。师姐别忘了,当时的这棵树,枝叶还没有这么繁茂。”
梵音恍然,不由轻轻一拍额头,道:“是了,我忽略了时间。”
孟姜也站到了那个位置,不扶树干,负手站定,忽然道:“梵妹子,你去,模仿唐仲平,往牛棚处走走看。”
梵音会意,答应一声,掠下地去。
草地上,通往牛棚处,有踩出的一条小径。
梵音便沿那小径缓缓走去。
孟姜看了片刻,纵身又往前一掠,轻飘飘地落在另一棵大树上,在可能的位置寻找了一番,又找到一处疑似站立过的地方。
只是这老树树皮松脆,斑驳不平,鞋底本就不易留下完整印迹。
而且,那人在树间跳跃,靴底的泥巴,也只能越来越少,所以痕迹越来越轻。
梵音慢慢前行,她也知道孟姜要看什么,走一段便停下来,也不移动位置,只等孟姜说一句继续,再继续前行。
等她到了牛棚下,做出喂牛的动作,往返回堆草的地方和牛槽下时,孟姜观察一阵,忽然又是一掠,站到了一处半塌的土墙上方。
这里从牛棚望过来是个死角,尤其是暮色苍茫时,夕阳也照不到这里,极难被牛棚下的人发现。
高手的眼光,果然都是相近的。
孟姜选择的位置,几乎每一处都与叶东来的选择相同。
而这一处黄泥裹着稻草建筑的土墙上,赫然有一双非常清晰的鞋印。
孟姜低头看着半塌土墙上的这个脚印,直到梵音和如露双双掠到面前。
无所不能的孟大姐便扭过头去,问道:“梵妹子、露妹子,你们两位,谁懂拓印之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莫若凌霄更新,第669章 真相,触手可及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