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姜笑脸迎人,一边将剑递给侍女,再接过了玉簪。
刚解决了一个困扰她很久的问题,孟姜的心情特别舒畅,看到贺兰娆娆,笑容就更甜美了。
贺兰娆娆上下看了她几眼,又向堂上瞅了一眼,道:“孟姜姑娘,你怎会在此?”
孟姜笑容可掬地道:“我来广陵,本是受茶王之邀。欣闻汝阳王也来了广陵,所以特来拜见。”
“哦?”贺兰娆娆看了眼她披散的头发,不动声色地道:“你的发髻散了。”
孟姜把玉簪往红唇间一衔,双手拢了拢头发,很随意地挽了个髻,用簪子定住了,对贺兰娆娆笑道:“不是散了,我是方才为汝阳王演了一场‘剑器浑脱’,为了方便舞剑,这才把发髻打散了。”
“哦,原来如此!”贺兰娆娆优雅地点头,心中却在疯狂吐槽。
你巴巴儿地跑为唐治舞剑?莫名其妙的,登门舞剑,你什么由头啊?
舞剑就舞剑,还关了门窗,舞得春意上脸、眉眼含俏的,嘁!
找的烂理由!你当我傻呢!
孟姜的这个理由,确实有点说不过去,就连唐治也觉得这般行径透着古怪。
不过,正在兴奋之中的孟姜可没想那么多。
孟姜伸手来拉贺兰娆娆,亲亲热热的:“贺兰大王,你我也是好久没……”
贺兰娆娆如风摆荷叶般身形一晃,躲过了孟姜的手,孟姜一愣。
我天,谁知道你刚摸过什么呀,洗手了么你,就拉我,噫~~
贺兰娆娆心中好不嫌弃,面上却是笑若春风:“我正有要事与汝阳王商量,现在实在无法抽身与孟姜姑娘叙旧。你若不急着离开广陵的话,咱们改日再聊吧。”
贺兰娆娆恍然大悟,也是,贺兰娆娆是朝廷的官员,作为玄鸟卫首领,广陵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的事务一定繁忙。
孟姜便爽快地道:“我明日就要去关中,那就等我回神都的时候,再邀大王一聚。”
“好!”
“告辞!”
孟姜领着金智聘和两个侍女,在罗克敌的陪同下走了。
狸奴怀疑地望了眼远去的孟姜,凑过来对贺兰娆娆嘀咕道:“大王,无缘无故的,她跑来给汝阳王跳舞,还门窗紧闭的,您信吗?”
“我信不信很重要吗?她跳没跳舞很重要吗?多操心点正事!”
“哦……”狸奴委委屈屈地答应一声。
贺兰娆娆哼了一声,一扬下巴,进了大堂。
唐治正斜倚在罗汉榻上发呆,手肘支地中间的炕桌上,托着下巴。
孟姜莫名而来,匆匆跳了支舞,就欢天喜地的告辞了,这举动着实透着古怪。
可唐治无论怎么发散思维,也想不出孟姜这么做的真正理由。
他正发愣,贺兰娆娆便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
一看唐倚在罗汉榻上,手托着腮,眼神儿飘忽,一副治慵懒模样,贺兰娆娆气就不打一处来。
“当当当!”连鞘的短剑敲在炕桌上,唐治才发现贺兰娆娆来了。
唐治连忙坐正了身子,笑道:“娆娆?你怎么走路无声无息的。”
“叫我义阳王!”
贺兰娆娆板着俏脸,一屁股坐到了炕桌的另一边。
她一直觉得自己非常大度,想当初在朔北的时候,她还竭力怂恿唐治对安青子用美男计呢。
后来知道二人只是一对假凤虚凰,她还颇为遗憾。
再后来知道谢小谢成了唐治的女人,她也没有什么感觉。
但是这次出海归来,她的心态有了明显的变化。
之前在姑苏城,察觉玉腰奴与唐治的关系不一般,她就有点捻酸。
同样是一路同舟,两人当初从放州去朔北,比现在相处的环境还要亲密,她也没啥感觉。可这次一同从江南北返神都,她的感觉便越来越不对劲儿。
刚刚看见孟姜披头散发、满脸潮红地从唐治房中出来的那种冲击感,让她特别的不舒服。
贺兰大王现在很不开心。
刚刚坐下,贺兰娆娆马上想到,孟姜刚才就可能是披头散发地躺在这里,立刻又嫌弃地站了起来。
咦?这又是什么人、什么事惹得娆娆不高兴了?
唐治马上就察觉贺兰娆娆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女生说“不要”,其实可能是“要”,也可能是真的“不要”,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得结合她的语气、神态,包括肢体动作,才能做出准确判断。
此刻贺兰娆娆跟他强调,要称自己为“义阳王”,唐治就看出她在认真,而不是撒娇。
唐治从善如流,马上改口道:“义阳王,哈哈,请坐,快请坐。”
哎呀!我让他叫我义阳王,他就居然真的改口叫我义阳王了!
臭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贺兰娆娆心里更生气了,板着脸道:“我来告诉你,燕八剑率领着一路骑兵,正日夜兼程往广陵而来,今天傍晚应该就能抵达广陵城。”
唐治喜道:“这么快?”
贺兰娆娆道:“燕八剑不知道你平叛如此迅速,担心你的安全。所以,没有随徐伯夷他们一起走。他留了一支人马和徐伯夷他们一起,护送财物和犯人,自己则带了一支轻骑先赶了来。”
唐治喜道:“那太好了,燕八剑的兵一到,广陵民心就更加安定了。”
贺兰娆娆板着俏脸道:“我说完了,你有没有什么事要跟我说的?”
唐治茫然道:“我?我没什么要说的呀?你怎么了,什么人惹你不高兴了么?”
贺兰娆娆顿时笑靥如花:“我怎么就不高兴了?只要我见着你汝阳王,就得陪着个笑脸呗?不笑就是生气了呀?”
“不是,我就觉得……”
“我那还有一堆犯人没审呢,汝阳王您慢慢觉得吧,告辞!”
贺兰娆娆挺着腰杆儿走开,不愧是黄金比例身材,快步而行,走得也特别好看。
“砰!”房门被贺兰娆娆狠狠地甩上了,把唐治吓得一哆嗦。
什么情况这是?先来一个孟姜,莫名其妙地跳了个舞,又莫名其妙地跑掉了。
接着来了个贺兰娆娆,莫名其妙地冲我发飙,然后也莫名其妙地走掉了。
这喜怒无常的,难不成……她们正逢血光之灾,情绪不稳定?
唐治摇头一叹,还是小谢和许诺那样的姑娘好啊,柔情似水、善解人意。
哎,我在南方的艳阳里花开似锦,你在北方的寒风里大雪纷飞,
离开神都的第三个月,想她!
……
杨逊之,广陵制镜世家,如今的宫廷御镜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从杨家采购的贡镜。
王三爷家招婿,杨逊之自然要前去祝贺。
昨日他已去过了,结果城中大乱的消息传来,他赶紧回了家,幸好杨家不曾遭劫。
却不想,今日王家便要重新举行婚礼,而且汝阳王、义阳王都要前去祝贺。
杨逊之立即感觉到不同寻常了。
能让两位郡王一同出席的婚礼,那还了得?咱大周一共才几个郡王啊。
本来昨天他是自己去的,得到这个消息后,却马上把他最得意的两个子侄杨思远、杨思敏给喊了来,让他们陪自己一同去王府祝贺。
三人共乘了一辆轺车。
轺车,就是顶上有盖,四面敞露的车。
车把式坐在前面驱车,脚踏旁还放着为王家准备的贺礼。
杨逊之坐在车中,对敬陪左右的两个子侄谆谆教诲着:
“汝阳王是朝廷的新贵,义阳王更是陛下的亲信,他们能赏脸去王家祝贺,就算是有‘示太平’的意思,可是去谁那儿不成,为何选中王家?还是说明这王家不简单啊。
你们这次去,要多结交朋友,王家那位赘婿,也不可看轻了,如果你们能有机会入了汝阳王、义阳王的眼,那就更好了……”
杨老爷子正说着,路旁突然闪出几个人来。
其中一个掠上车驾,伸手一搭,就箍住了车把式的脖子。
其他几人围在轻车四周,簇拥着他们拐向一个巷弄。
如今城中依旧没有什么行人,偶见一队巡街的民壮走过。
杨逊之吃惊地坐正了身子,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几人没有理他,拥着车子,迅速驶进了小巷。
然后,巷弄中便传来拳拳到肉的痛击,再过片刻,车子又驶出来。
车把式已经换了,杨思远、杨思敏也换了两个容貌全不相同的年轻人。
车上唯一没换的,只剩下杨逊之一人了。
杨老爷子脸色铁青,沉声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左右挟着他的两个年轻人中,其中一人用带着异域腔调的声音,笑吟吟地道:“我们,要去王府婚宴上,寻一个仇家。你只要乖乖带我们进去,不要闹事,你和你的子侄就没事,不然的话……,你们都要死!”
巷弄中,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杨思远、杨思敏还有车夫,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一辆带棚的牛车驶到了巷口。
留下的几个杀手毫不犹豫,按住他们的脑袋一扭,就像杀鸡似的扭断了他们的脖子,干净利落地丢进了车中。琇書蛧
棚帘儿落下,掩住了三具尸体,车把式镇定自若地驱车而去。
巷弄中的几个杀手也迅速掩去,寻找下一个目标去了。
金元宝府上,接亲的车子已经来了。
安如意带着两个扮作“喜娘”,也许他这里应该叫“喜郎”的少年男子从房中走了出来。
金元宝一愣,道:“新儿,他们是……”
安如意微笑道:“金叔,他们是我的好朋友,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特意送我一程。”
“呃,好,好吧。”
金元宝见状,只好挥挥手,让自己选的两个“喜郎”退到了一边儿。
安如意找的两个喜郎也不说话,将一块红盖头轻轻盖到了安如意的头上,便左右搀扶着他,登上了花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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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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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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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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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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