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北方,除了最热的一段时间,不管天气多么炎热,只要一场豪雨,或者一阵晚风,登时便有了凉意。
不像南方,下雨只会让你更加闷得透不过气儿来,刮风那也是恼人的暖风。wWW.ΧìǔΜЬ.CǒΜ
习习凉风中,有箫声婉转。
一般的箫声,常带着些苍凉与悠远,而此时这首曲子,却是轻灵而婉转。
谢小谢正用一管“尺八”,在为唐治吹奏一曲《傍妆台》.
曲风充满了温柔与妩媚。
谢小谢吹的很专注,随着婉娈柔媚的箫音,她与唐治相识以来种种,也不禁在脑海中一一闪现了出来。
只是,那些画面中,常常夹杂着一些不宜宣诸于口的场面。
场景很单调,人物只有两个,不过姿势变化倒是花样儿百出。
谁叫她特别乖,特别听唐治的话呢。
练武之人可以做出的动作多,又是一双一米二的大长腿,高难度的动作也不在话下。
也许这首曲子,本身就容易叫人产生旖念。
晓向妆台与画眉,镜中长欲助娇姿。
小谢清丽的容颜上,便浮现出一抹嫣红。
唐治负手站在窗边.
品质极高的熏香从精致的金玉所制的香炉中袅袅而出,绕着他挺拔的身姿旋转,然后被入窗的晚风驱散,宛如谪仙。
听着箫声,他的心情很平静。
但他的思绪,却正沉浸在关于黑齿虎的事上。
黑齿虎拥有一支大军,而且唐浩然已死,立下奇功的黑齿虎正被安载道招揽。
如果这支兵马能为我所用……
可是,我做了大炎黄帝,他一定知道的呀,为何从不与我联络?
人生在世,皆有所求,他追求的是什么?
如果是功名利禄,我比安载道给他的,能更多么?
就算谢家,唐治都有信心说服.
但是黑齿虎,他这个很亲近的人,唐治反而拿不准了。
无论如何,总得使人接触一下看看。
只是,这个人不但要有勇有谋,知进退、懂分寸,能随机应变,还要绝对可靠。
可是,这个人从哪儿找呢?
贺兰娆娆是朝廷的人,虽然两个人到现在为止,没有利益冲突。
但是,他既然打的主意是把黑齿虎招揽过来,为自己所用,那么,有些事就不能让贺兰娆娆知道。
小谢,自然是可以信任的。
但是,如果让小谢去做这件事,就不可能瞒过谢家。
自从与谢老太爷有了约定之后,谢老太爷正在大力扩建民壮,这支武装力量将是他接下来正式走到台前,与安载道对峙的重要资本。
但是,终究是要通过谢家,才能指挥这支力量。
所以,唐治考虑效仿唐浩然。
唐浩然要在安载道的眼皮子底下发展自己的武装力量,不现实。
所以,他另辟蹊径,利用朔北大乱,流民大增,以黑齿虎为首领,迅速组建了一支庞大的武装力量。
如果不是他阴沟里翻船,糊里糊涂地死在了自己的手里,那么此时的唐浩然必定春风得意。
因为有了黑齿虎的数万人马,兵力虽然还有比起安载道仍有不如,可他还有资源与人脉。
如此一来,他在安载道面前,就将从一个辅助,变成一个可以分庭抗礼、实力对等的人物。
唐治和谢家如今正在蜜月期,但是建立完全属于自己的一支武装力量,也是十分必要的。
既然这黑山老妖就是黑齿虎,如果能把他招揽过来,这步棋就盘活了。
可是,黑齿虎的追求是什么?他肯答应么?
我能派谁去跟他联络,这个人需要背景干净、没有其他派系的影响。
人到用时方恨少,唐治头一次纠结了起来。
灯火阑珊,箫声绵延。
小谢不知唐治心事,仍旧专心地为他吹着箫,爱恋地望着他的身影。
一曲洞箫,一个凝眸,便是一眼万年。
……
同一轮月。
无定河畔,正在人吹奏着铁叶簧。
所谓口舌如簧,不是弹簧,指的就是类似口琴的这种乐器。
表示一个人的唇舌像鼓簧这种乐器一样灵巧。
还有两个男人随着这音乐对唱的声音。
“我要登上西山顶,哳嘿!变成老虎多凶猛,哳!”
“你要变成西山虎,哳嘿!我是猎人弯强弓,哳!”
“我要走上东山坡,哳嘿!变成黄羊多快活,哳!”
“你变黄羊无处逃,哳嘿!我用利箭把你射,哳!”
鬼方王的王宫里,却是一片紧张肃穆的气氛。
纵然是这欢快俏皮的歌声,也不能将殿上的气氛冲淡一些。
倒是这歌词,让鬼王达弥皓听了,心有戚戚焉。
对面,跪坐着南无吉万马,按刀而坐,虎视眈眈。
大殿门口,可以看见南无吉万马带来的人,已经将他的王宫侍卫夹在了中间。
此时他,就像群狼环伺之下的绵羊。
达弥皓心中很是悲凉,但他又无可奈何。
权力就是这样,你要自己去争取,并且要把它牢牢掌握在手中。
权力从来都不是单向的上对下。
你御下再严,也一定要让你的追随者,获得唯有追随你才能得到的富贵与权利。
所谓恩威并施,不然的话,他们为何要效忠于你呢?
达弥皓让度权利太久了,凡事都由王后塔娜说了算。
他虽然是王,却已太久不能让追随他的人看到回报与希望。
所以直到此时,他才发现,他竟早已成了孤家寡人。
裴甘丹这个逆子,在他成为唯一的合法继承人之后,一路归来,各部落竟是望风景从,纷纷归服。
等他闻讯大怒,想要惩治这个逆子的时候,才发现,他已可悲地众叛亲离。
这,就是权力并不掌握在他自己手中,可他却占据着最高统治者身份的悲哀。
裴甘丹没有出现,“逼宫”,难免要说一些难听的话。
做儿子的,当然不能和父亲这样说话。可有些话又必须要说,那怎么办?
所以,万无吉万马来了。
唐治身边,如今缺的就是这样一个人。
“大王还在犹豫什么?您的处境,不会有任何变化的。大王喜欢打猎,喜欢去无定河边钓鱼,这些,全都会依然如故。”
南无吉万马笑容可掬:“裴甘丹是您的儿子,如今,也是您唯一的嫡子。也只有他上位,您的部落,和格根塔娜王后母族的部落,才会承认他。大王您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
“这个逆子,你叫他来见我。”
南无吉万马仍在笑,但那笑容渐渐变得有点冷。
“大王您本来就不操心国事很久了,臣实在不明白,您又有什么不甘心的呢?”
南无吉万马伸出手指,点在几案上那张拟好的诏书上,将诏书一寸寸地推向达弥皓。
“大王只要盖了印,并且召集各部首领当众宣读,父慈子孝,一如既往,皆大欢喜,不好吗?”
南无吉万马收回手指,重新按在刀柄上,渐渐握紧。
“大王您身体一向不太好,如今又有王后与三位王子惨死的打击,如果凡事亲力亲为,一旦有个闪失,裴甘丹王子,会伤心的!”
达弥皓身子微微一颤。
牧歌远远传来:
“身上的皮袄,早已磨损的无法御寒。
腰间的酒囊,已经干涸了最后一滴。
寒风在破旧的帐外呼号,仅剩的牛羊,已被冰雪冻死。
伟大的九凤啊,当冰雪消融,春风再绿大地的时候,
我会在哪里,我~~会在哪里?”
达弥皓听得心中一寒,沉默良久,缓缓拿起了几案上拟好的诏书。
南无吉万马脸上,慢慢漾起了微笑,就像融化了冰雪的春风一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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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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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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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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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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