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倒是杨进的一个电话打来,苏余天才想起前两天他说了“有空回拨给你”后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倒是杨进沉不住气先给他打了过来。
苏余天不知道应该怎么给他解释这件事的起因,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理解这边发生的事的,半天没说话。倒是杨进那边,似乎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一个人自嗨般地滔滔不绝讲着。
“天哥,也别太难过,你们那边的事迟早会过去的,现在已经控制住了,听市里的同学说最近市里在大批大批地往进去调医护人员和科技人员,肯定会解决的,是吧!肯定能解决的!”
能解决个鬼!!
在不知道圣域的存在的时候,苏余天或许还这样想,但现在他知道这近乎不可能!他们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若晴的法力什么时候能恢复,或者是她那种有治疗效果的药品什么时候能制作好……
苏余天没吭声,电话那头,杨进似乎也感受到了他那边气氛的不对劲,忙安慰道:“是有朋友出事了吗?别怕,肯定会没有事的……啊,恕我多嘴,我不该提这个事的……天哥,别乱想,肯定没事的啊!对了,我们学校对面还开了一家新饭店,东西特多特好吃,你下次来我请客带你去吃啊……”
杨进似乎在拼命转移着话题,从美食说到游戏,又说到学校里发生的那些有意思的事,但电话打了十多分钟,他发现电话那头那位的兴致始终没有被他吊起来,反而越来越没声了。
“天哥?”
“嗯……”
“哥?”
“嗯……”
“苏余天!”Χiυmъ.cοΜ
听到电话里这一声喊,苏余天才猛然反应过来:“啊啊啊?”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啊……有啊,你继续说,你说你们历史老师怎么了?”
“……”电话那头,杨进无语,“哥,我说的是化学老师。我理科生啊哥!”
“……对不起。”
苏余天承认,他刚才确实没有仔细听杨进说的内容,准确的说,从他想到若晴的时候开始,他的注意力好像都飘到外面了。
他一划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十一点四十几了。她采完药了吗?采药废的时间这么长吗?怎么还不听到她回来的动静?
“喂?喂?喂?天哥?!”电话那头,杨进又一连叫了几声,似乎快抓狂了。
“啊……?”
“哥你那儿信号是不是不好啊?还是你在打游戏我打扰你了啊?不是我给你打电话前我看你王者也没在线啊?还是你最近打别的游戏?”
苏余天低头撇了一眼手下的化学教材帮,仿佛怕杨进能隔着屏幕看到一样,把书往里面推了推:“嗯,是在……打游戏。”
“啊?什么?兄弟你背着我打别的游戏去了?我咋说你这一个多周王者都不在线……”
“这一个多周王者都不在线”……
苏余天拿着笔的手一顿,赵宏博去世那天临晨给他发的一串QQ内容又涌上心头,他心底不由得一痛,手中的笔落在了桌上。
这声清脆的“啪”声被在县重点的杨进清清楚楚地捕捉到了:“笔……?你……你晚上……写作业呢?”
“啊我……”苏余天一时半会也给杨进解释不清楚,“我……吃宵夜筷子掉了一根……”
“哦……”电话那头杨进的声音半信半疑的,也有些担忧,“哥,我听你声音好像不太对……”
“我……今天有点不舒服。那个,进子……先睡了……洗个碗就睡,周末有时间就去找你啊……”
“啊?你身体不舒服?早说啊,还听我在这儿……早点休息啊!”
“嗯……”
“嘟嘟嘟……”
挂了电话,望着手机屏幕上那串号码,苏余天把它存下,心里默念几遍有空一定给杨进回电话,把手机揣进了兜里。
不是他不想和初中故友交流,而是现在……
他把目光放到了书桌旁的闹钟上,秒针在飞速奔跑着,分针在一步步向前跨越,“哒”的一声,分针已经指到了“10”上。
怎么还不回来?
他看不进去手下的那道题了,扔掉笔站起来。
窗外,整个镇子都陷入了安眠,就连草丛里稀稀拉拉的声音都没有。今天是个大阴天,夜里,那轮半圆不圆的月完全被厚厚的云层盖住,只有路边的几盏路灯,散发着零零星星的光,像在指引着什么。
苏余天在窗口踱步,时不时抬头望望窗外——那条要进他们单元门的必经之路。但许久,小路上还是空空如也,连一只野猫的身影也不见。
闹钟指但十二点的位置时,苏余天再也忍不住,披上外套骑车冲了出去。
夜路很黑,小镇子投入公共设施的经费并不多,路灯仅仅能照亮几平方米的地面,还忽闪忽闪的。苏余天把手机卡在车把附近,一路狂飙。
但他又生怕错过什么,又不由得慢了下来,在路边搜索。忽然间,面前闪过一个人影,他忙打转车把强制刹车,才没有撞到人。
在手机手电筒的强光下,那人的长发凌乱地披在脸前肩上,这么阴的天,她竟然没穿外套,泥泞溅满了里面米黄色的线衣,还混杂着几个鞋印,线衣仿佛被人狠狠拉扯过,身前的扣子掉了好几颗,袖子上也裂了一道大大的口子。她的裤子仿佛在地上剧烈摩擦过,蓝色的线脱落了好几块。但那确实是他们的校裤!
见一阵强光袭来,她本能想躲,但跨出一步后身体却一晃,就要向一旁栽倒!
苏余天来不及管车会不会倒,忙跳下车把人扶住。
少女的沾着泥土的长发从两边散开,在微弱的灯光下,少女的脸上竟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侧脸上还有明显的指甲划过的痕迹,突兀又惊心。
正是若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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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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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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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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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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