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谢谢,你先回吧……”刘思明缓缓从车上下来,步子踉踉跄跄,堪比刚灌了两升白酒。
“不是,思明儿,真没事吧?”他忙上去扶住刘思明。
“没事,最近那疯狗的事儿还没解决,你也早点回去。”刘思明摇了摇头,转身向校门走去。
夜风徐徐吹来,刚入春的风,难免还带着些冷意,他没有穿外套,不由得感受到一丝寒,见刘思明快走进了校门,上了自行车,握紧了车把。
夜风似乎还卷来些春草的味道,在夜间,格外的浓郁,在校门口荡漾;它似乎还吹动了初生的新叶,吹动了新生的嫩芽,吹动了暗处的苔藓;抬头望,本有一层薄薄的云雾掩盖在月亮上,夜风一吹,露出一轮金黄的圆月,在完全入夜的空中,宛若一轮夜间的太阳,普照着整个落夕镇。琇書網
看到那轮圆月,苏余天才想起,今天,好像到了一月之中了。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这好像……又是一个爸妈不在的满月呢……
他不由得觉得更冷了,不知是身寒,还是心寒,或者二者皆有。
一只手忽然攀上了他的胳膊,他猛然一哆嗦,差点从车上栽下来,定睛一看,是刘思明。
“思明啊,大半夜的……”他才猛松一口气,“还有什么事吗?书没丢吧?”
问了半天,仍不闻刘思明回答,他刚放下的心不由得又一提,缓缓推了推刘思明的肩头:“思……思明儿?”
刘思明缓缓抬起头,整张脸扭曲得厉害,眼睛中,闪着一抹莹绿,在这圆月之下闪着诡异的光。
“快……快走……”刘思明的声音有些虚弱,音调更是低沉得厉害,仿佛是强挤出来的,“我……控制不住……”
刘思明眼中的绿光越来越亮,亮到苏余天背后发凉,忽然,刘思明猛然窜起,双手掐住他的双肩,张口便往他的颈窝处咬——
“啊!!”
他双手本能向前猛地一推,一把把刘思明推开,刘思明后退一步,眼中绿光更甚,张嘴又向他扑来,他不敢犹豫,蹬上车就逃。
隐约间,身后仿佛传来了嘶哑的嚎叫,像是被囚禁的灵魂终于获得自由,曲折,凄凉又狂野——是狼嚎!!
身后,脚步声不远反近,一阵风似从他身后袭来,他不敢回头,颤抖地加快了车速。
“啪”的一声,似乎是后面的追击者扑了个空,传来一声哀嚎,他不住一望,正是刘思明!
但说他是刘思明,又不是,他裸露的双臂上不知何时已经长出了深灰色的毛,熟悉的脸也被一片灰毛遮盖,那双莹绿的眸,在黑夜中,闪着贪婪的光!
他忽听一声刺耳的狼嚎,确确实实是从地上的刘思明……不,是那个怪物口中发出!他的身躯忽然放大,撑破了单薄的夏季校服,露出灰毛覆盖的肩和背。他抬起手……不,不能说是手了,是一双毛茸茸的狼爪,忽向前直扑上来!
他一扑,居然有十多米,一眨眼的功夫,他竟已落在车后莫约五六米的地方!
扑了个空,狼人磨着牙,蹬足向他狂追上来!
他这辈子都没骑过这么快的车。他只能听到风声从耳中灌入,眼睛被风刮的睁都睁不开,他仿佛还在车上,但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刮走。
野外,狼的最快奔驰速度能达到90千米每时!
他不敢回头,但也能感受到身后的身影——紧随他后,他仿佛能感受到,有几次,狼爪都擦着转动的车轮而过!
他不知骑到了哪里,前方是一急转弯。平时,再急的车速遇到转眼时他都要减速,否则会有翻车的危险。热腾腾的气息仿佛在向他靠近,他一横心,猛地一转车把,更加速地飞蹬出去。
他深知这个动作的危险,遇到安若晴的那个早上,他似乎就是转弯的时候因为水坑车轮打滑没降下来速侧翻了车。他仿佛快被甩下了车,死死地压住车把,近乎整个身体都压在了车把上,却仍是无法与那猛烈的离心力抗衡,只觉身子一轻,连人带车都飞出去。
空中,他不知抓到了什么,仿佛是一把垂柳的枝条,他用力握紧,手心传来一阵剧痛,那条状的东西从他手中迅速滑出,很快消失不见。
背后一阵剧痛,接着传来金属砸地的声音——所幸自行车没砸到他身上,薄薄的夏季校服根本抵挡不住水泥地的摩擦,他也不知他在地上滑了多少米,待痛的要昏过去了,仿佛才停下来。
或许,他应该庆幸自己刚才抓了枝条,减小了一部分加速度,他记得这些知识文理分科之前好像学过,但却是那么渺远。他好像记得,思明儿还给他讲过这个知识点啊……
他隐约感到一团黑影向他压来,灰毛覆盖的身躯蹭过了他的身体,一张嘴喷着热气,在向他致命的脖颈靠近。
出于本能的保命,他伸手抵住了狼人的双肩,手心还在冒血,殷红的血染红了狼人深灰色的皮毛,他也感受到了狼人皮毛下的温度——热血沸腾的,那是思明儿的温度……
他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做梦,做一个玄幻的噩梦,周围的一切都太不真实了,20多天前那科学无法解释的怪病,还有现在面前这只随时能判自己死刑的狼人……
或许是闻到了鲜血的味道,莹绿热的光更闪,隐约间还露出些血丝,他感受到那狼人扑面而来的热气,感受到他落在他颈窝的涎水。
你……怕死吗?
他不知为何想到了这个问题,他总觉得这个问题离自己太远,但这一瞬间,居然离自己这般近。
他应该是害怕的吧,毕竟……他都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似乎,比看到针还剧烈……晨渊常调侃他上辈子是不是被针吓死的,记得一次调侃的时候,思明儿还正好听见了……
尖牙似乎已经抵达了他的喉咙,他这时才了解,原来那些食肉动物,咬的是猎物脖颈的这个地方啊……
他的眼前仿佛有些模糊了,模糊的天,模糊的月,连那亮点莹绿的光都模糊了……
“嗷呜!!”
一声惨叫惊醒了他即将迷失的神智。
身上那只庞然大物忽然从他身上飞开,连打几个滚,才在路边停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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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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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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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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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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