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人吗?”秦梦有些奇怪。
吴平风说道:“还有一个隐世者的孙子,只不过偏得很,要颠簸一段路程了。”
荆无扯下耳机,嗤笑一声:“好大的排场,尽有些自以为是的家伙浪费我的时间!”
秦梦不由得皱了皱眉,不是因为这家伙嚣张的语言,而是她从这青年的清冷嗓音中听出了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生不起厌恶之心,甚至觉得他就该是这种藐视众生的性情——也许他太强了。
秦梦仍感觉有些奇怪,自己似乎未曾见过这位青年。不由得瞥了他一眼,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还有,顾明泽,竟然让一个同辈人来保护她!
(她不知道的是,这个戴着帽子的青年就是曾在遗迹中救过她一命的人。他在抹除遗迹的同时顺便用一道防御法阵为她挡下了那毁灭一切的力量,只不过那时她早已昏迷,只在朦胧中感受到他的气息。)
荆无内心有些厌烦——刚被华夏总代训说了一番,又马不停蹄的赶到这里做打手。现在又来一个二世祖要他去荒野里接人。早知道就不该救这个女人了,或者当初就不该加入“救世者”这个破组织。
唯一令他感到欣慰的是,“回归计划”的第一步总算成功了,并且没有被那群代理人发觉……
吴平风在车内极度压抑的驾驶者,刚开始还试着一搭没一搭地交流。但他很快发现两个人都是沉默寡言的主,于是只好专注的在逐渐失去平阔的乡野小路上穿梭。
十个多小时后,终于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听见了几声犬吠,接着,一座低矮的房子映入眼帘——样式是破败的小瓦房,房后有个菜园子,有几棵树越过菜园篱笆的阻挡,往外垂露出处处诱人的秋实。在秋天略显凄凉的斑斑土地之上,有座乡间小屋软软卧着,烟火气从房顶飘出,一直飘向深邃的黑夜……
车子停在了那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里,屋里人听见动静,缓缓走了出来。
来者是一对祖孙,只见一个十五六岁胖乎乎的小子,站在发丝银白一脸慈祥的奶奶身旁。
奶奶看见几人走了过来:“真是劳烦了,这么偏的路,快进来休息休息……”
吴平风搀扶着奶奶的手,剩下两人也跟了进去。
“快去拿些水果来,小宝。”奶奶对着孙子说道。
荆无打量着这间狭小温馨的屋子,似乎从未见过这样的情景。
吴平风朝身后两人介绍:“那个小胖子就叫欧阳振宁,他爷爷就是那位隐士高人,三个月前,协助我们探索超高危险遗址时不幸殒落。老人家最后的要求是想让救世者好好照顾他的孙子。”
荆无看了一眼正端来水果的小胖子,心里闪过一些不自然。
奶奶笑着道:“自家的果子放心吃,不必嫌弃。”
吴坪风谢过了。奶奶把欧阳振宁叫到跟前,对三人说道:“我这孙子玩心大,他爷爷希望他能接过我们的班。不管灵师也好,武者也罢,哪怕一辈子当个普通人。只要他能平平安安,不要像我家老头子那样……”
老人家说到此处,眼底不由得闪烁起晶莹的泪花,这是她对孩子最真挚的期盼。
欧阳振宁看着三人,眼神十分坚毅:“我不甘于当个普通人,我要沿着爷爷走过的路,走的比爷爷还要遥远,就算死了也不后悔!”
老人怜爱的摸了摸孙子的头,眼泪从布满皱纹的脸上流下。对已经年过古稀的老人来说,这个孙子就是她在世上唯一的牵挂了。如今,孙子想走就像一只大雁一样,飞过千万里,找寻自己的目的地。对这从小父母双亡的孩子,她又如何放心的下?
吴云风眼眶闪着些许泪花:“我们会照顾好他的。”
荆无和秦梦看了眼吴平风,附和道:“老人家您放心,我们会照看他的。”
老人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感激,一直向欧阳振宁交代着细小事项,什么要待人友善啊,多交朋友之类的……事实上,这些话老人已不厌其烦的叮嘱了三个月了。尽管听得有些厌烦,但欧阳振宁还是郑重的记下了奶奶的话语。
说了许久,吴坪风才站起身来:“老人家,时间不早了。相信这小胖子已经记住了,你也别太担心了,我们还要带着这小子赶回去呢。”
老人泪眼婆娑:“现在夜已深了,明早再走吧!”
“不了,明天中午我们就要赶到。”
“这么急吗?”老人舍不得分别,显然有些着急了。
“放心,老人家,我们会照顾好他的!”xǐυmь.℃òm
老人无奈地为孙子收拾好行李,便目送众人驱车离开了。
欧阳振宁不敢回头,直到上车的一刻才哭了出来。到现在他才明白离别亲人的痛苦。
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有蟋蟀的凄切的叫声。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
“我走后,奶奶一个人可咋办呢?奶奶没我的照顾……要不我还是回去吧!”同样,欧阳振宁也十分关心她的奶奶,同时又是对未知的前路感到无尽的恐惧。
此时此刻,他又能想什么呢:每当夜幕降临,月色朦胧竹影婆娑,嫩叶载着旖旎的星光,唤着归根的影魂,露珠闪着晶莹的光束,飘着优美的音符……追求梦想的人们,或点燃一根烟,凝望着窗外的夜色,思念家乡路口的那棵古树,那乐趣无边嬉戏纯真牧童笛声的童年岁月。
吴坪刚想安慰他,却听见荆无冷冷的说道:“选好了目标就不要想着回头。”
秦梦也跟了一句:“一切幸福都并非没有烦恼,而一切分离也绝非是永别。”
吴平风诧异的看了看两人,显然没有想到他们会开口说出这样的安慰话,他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欧阳振宁听了这算不上鼓励的鼓励,抹了抹脸上的眼泪,重新振奋的说道:“我会的。我甚至会超越我的爷爷,他们一定会为我感到骄傲的!”
荆无浮了浮嘴角,脸上不由得闪出一抹喜悦的神色。
正值深夜星河的天穹,惊讶于清冷的夜色也能孕育出温柔的星光。一声犬吠从那座乡间小屋传来,显得那样遥远。欧阳振宁明白那是爷爷最喜爱的狗在目送他离开。
宁静的夜,熟悉的空寂,揭开了心底里孤绝的惆怅,寂寞继续着寂寞,哀伤守候着哀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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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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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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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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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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