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内。
听到林振华的这番话。
徐云在略感诧异的同时,心中还隐隐冒出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要知道。
汉华集团虽然是个重工集团,但在集团内部,同样是设有一些生物或者医学实验室的。
实际上不止是汉华重工。
在目前复杂的工业研发要求下,国内外几乎每家重工都是如此。
比如一重在14年的时候,便投入两千多万修建了一所生物研究中心。
那所研究中心一共有80多位研究人员,专门负责生物质燃料、微生物化合设备之类的生物工程设备。
还有赫赫有名的卡特彼勒。
这家企业原先是搞挖掘机和矿机的,早些年和蓝翔都还有过合作。
如今随着各类化工容器的订单增加,它也同样在16年成立了几所生物化工实验室。
就像之前说过的那样。
当一家公司到了汉华集团这种体量时,它其实已经脱离了所谓公司的范畴,可以算是一个复合工业体了。
因此理论上来说。
若是林振华有认识的朋友,那么他完全可以把对方安排到汉华集团内工作。
犯不着特意找徐云推荐才对。
难道说.....
对方是林振华的亲戚,林振华想要在临退休前避免一些风言风语,所以才找的自己?
这种做法虽然不太符合林振华过往的性格,但谁也说不准几十年过去,林振华的观念是否依旧同如往昔。
想到这里。
徐云不由看了林振华一眼,试探性的问道:
“林老,您推荐的那位对象,有具体的学历或者职称吗?”
这年头的学历虽然不能直接与能力挂钩,但在初次认识的情况下,还是起到一定的判断作用的。
比如林振华的回答如果是本科、硕士或者博士。
那么对方多半就是林振华的亲戚或者看好的后辈了。
如果对方是副高甚至正高,则大概率另有一些其他原因。
“职称啊......”
林振华直接忽略了先头的学历,将职称二字低低重复了几遍。
几秒钟后。
他的嘴里忽然蹦出了两个字:
“院士。”
“哦,院士啊,那还挺不钅.....卧槽???”
听到林振华的回复,徐云下意识的便点点头,准备客套几句。
然而刚说出没几個字,他便感觉到了不对劲。
回过神后。
整个人就更当年小品《装修》结尾里被那啥了菊花的黄宏老师似的,差点没从座位上蹦起来:
“您说啥?院士???”
妈耶!
当过院士的同学应该都知道。
华夏院士根据具体的研究性质与方向,一共分成两个类别:
科学院院士和工程院院士。
其中前者以理论为主,后者的方向则主要在实践方面。
二者的侧重点不尽相同,重要性上则不分伯仲,都是共和国珍贵无比的国宝。
当然了。
这里指的是那些有贡献有真材实料的院士。
目前华夏科学院院士一共有802人,工程院院士共计895人,共计1697名人。
而在这1697人中。
生命科学、医学、农业学部这些和生物有关的院士,加起来一共是357位。
其中八十岁以上的院士——国家官方称谓叫做资深院士,数量一共有144位。
如果把这个年龄线再往下拉五年。
也就是七十五岁以上的院士,数量一共是185位。
而这部分院士扣除掉部分例外,剩余的绝大多数人,其实已经不具备长期一线研究的精力和体力了。
林振华所推荐的也绝对不会是这类的大佬。
换而言之。
目前真正能符合林振华条件的院士,全国范围内满打满算也就一百八十位不到。
这种级别的大牛无一不是徐云梦寐以求却求之不得的存在,如今林振华却说能介绍一位院士到他公司?
这也未免太玄乎了吧?
那种级别的大佬,怎么可能看得上如今华盾生科这个小作坊?
不过林振华却不知道徐云此时的小心思,只见他沉默片刻,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小徐,有件事得先和你说清楚,免得到时候出现扯皮啥的。”
徐云点点头:
“您有话尽管说便是了。”
林振华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
“我的那位朋友虽然是个院士,但他的情况却有些特殊,和普通院士不太一样。”
徐云闻言一愣。
脑海中瞬间闪过了水货、挂名赚顾问费等诸多可能。
但很快。
他便把这个念头打消了。
如果说林振华为了避免闲言碎语走后门的猜测,姑且在情理角度有那么一丝丝微不足道的可能。
那么他协助水货来捞外快这种事儿,发生的概率必然是零。
因为这是有违林振华品性的行为,若是他真想要捞外快,完全可能在之前的模组上漫天要价,犯不着现在耍这种小手段。
想到这里。
徐云不由看向林振华,问道:
“林老,您说的那位院士,不知姓甚名谁?”
林振华抬头看了他一眼,幽幽叹了口气,沉声道:
“他叫周善。”
“周......啊?!”
听到这个名字,徐云整个人顿时愣住了。
过了几秒钟。
他方才了然的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为什么会有一位‘院士’会被空余、推荐到自己面前。
为什么林振华没法把他安排到汉华集团这个国企工作。
如今一切都说得通了。
因为那人是周善啊.....
周善。
这是华夏工程院历史上最年轻的院士之一,如今62岁,方向主攻动物分子遗传育种学。
周善除了是华夏工程院院士外。
还是国际欧亚科学院院士、德国科学院外籍院士、高卢科学院外籍院士,堪称履历耀眼非常。
然而在十二年前的某天。
周善在一场学术会议开始之前,被相关部门带走调查。
半年之后。
周善因挪动经费转移至自己控股的公司而被起诉,终因贪污课题科研经费共计人民币三千万余元而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
如今按照时间线算来.....
周善确实已经到了出狱的时间了。
看到这里。
或许就有人会问了:
从明面上来看,这不就是件简简单单的贪污案件吗?
这种污点学者出狱后凭什么能进徐云公司?
又凭什么能被林振华这种人推荐?
难道说为了所谓的研发能力,连污点学者的身份都不在意了吗?
原因很简单。
周善事件背后的诸多内情,远远不像明面上那么简单。
例如很关键的一点。
以周善本人以及当时收集到的证据来看,周善将经费挪用到了自己公司账户上不假。
但他却没有将其用在游玩享乐或者购置房产、车产上,没有任何一张个人消费的凭证。
恰恰相反。
他挪动到公司账户上的所有钱,最后都成为了项目组的研发经费。
是的。
你没看错。
周善挪用了研发经费,但最后的目的是将其用于研发。
因为当时的经费发放是这样的:
比如说项目立项书通过了,计划周期是一年,上头批了一千万的经费下来。
理论上这笔钱应该是立刻到账的对吗?
错!
这笔钱到手的时间往往是很久很久之后——快的半年,慢的九个月十个月都有。
而上面的要求则是要你在剩余的几个月内把这笔钱全部花光,没有使用完的课题经费要重新上缴。
这种做法导致了两个情况的出现。
一是很多课题组年底突击花钱,疯狂的过账目。
二则是在客观上导致很多开支必须跨年的课题组(例如你的实验动物必须养到明年的),必须想办法用各种手段把经费留下来。
至于前面那几个月的经费去了哪里嘛.......
徐云不知道,也不敢妄加猜测,但当时的普遍事实就是经费到手必然延期。
而周善的课题又恰好是第二种,这能怎么办呢?
最后思来想去,周善只能选择将经费先行挪出,然后慢慢使用的做法了。
这也是当时大多数项目的普遍做法,非常的不正规。
所以自从周善被捕后。
2014年GWY发11号文,允许经费转至下年。
16年再发指导意见,表示验收后的课题组,结余经费可以留用两年。
总预算不变的情况下。
项目组的各费用可平衡使用,劳务开支不再设置比例限制。
所以周善的入狱,其实是一个非常具有争议性的案情。
一方面是他没有以个人名义进行奢侈消费,当时所有的证据都是如此显示的。
他在被捕后,还有数十位两院院士联名表示希望从轻处理。
事实上。
2018年,全国声望的法学家高铭暄、陈光中、张明楷、陈瑞华、周光权、储槐植、张远煌也进行了论证,最后的结论是:
“涉案科研经费转移出来后基本上流入了课题配套的产业化平台,用于科技开发、动物养殖等用途,并未被周善等人非法占为己有,其行为不符合贪污罪客观方面构成要件。”
“本案司法会计鉴定之检材来源不明,且存在鉴定人未签名等诸多缺陷,缺乏应有的规范性、科学性、严谨性,不得作为定案根据。”
“周善对经费具体管理事宜并不知情,无犯罪故意,不符合贪污罪主观方面构成要件。”
但周善为什么会入狱呢?
这就是涉及到当时华夏科研圈乱象的缘故了。
实话实说。
从90年代气功热出现后。
科研圈内便冒出了一大波牛鬼蛇神。
当时华夏科研圈确实很乱,乱到了一个极端畸形的地步。
远的不说,就说徐云的母校科大吧。
科大之耻的朱X时当时便搞出过各类骚项目,比如先前提及过的把海蜇放到头顶研究超能力的项目,经费200万。
要知道。
那可是03年的200万啊。
还有搞人猿泰山研究的。
也就是在实验室里搭了一个人造雨林,然后让一群跑酷选手在这些人造树枝上像人猿泰山一样不停地跳来跳去、晃来晃去。
这个项目的目的美其名曰是为了测量灵长目动物在树上生活的能量消耗,然后和陆地上的灵长动物进行比较。
这样就能让我们这些食物链顶端的灵长动物,理解为什么其他猴子不从树上下来了。
搞这个项目的学校叫做复旦,经费300万。
另外就是还有不少贪污经费的现象存在,累加起来的数字大到了一个极其惊人的地步。
因此在那种背景下,不立个典型是真的不行。
恰好周善那会儿风光正盛,便成为了那个倒霉蛋。
其实吧。
以周善的院士身份来说。
如果他简单认个错,往后的仕途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因为这可是有不少例子佐证的。
比如浙大的副校长褚X。
他在2013年10月刑拘,认罪。
2017年1月一审宣判,刑期3年3个月。
接着.....
庭审结束3天后刑满释放。
释放后回归中控集团,很快就获得了国家重点研发项目,2758万元经费。
还有水木的付林。
2016年3月被刑拘,退回所有争议款项。
2018年2月取保候审。
2018年9月检方撤诉。
撤诉后,他继续在水木大学担任教授。
可周善却是个犟脾气,一审时当庭推翻认罪书并指控办案人员逼供。
最终无限延长羁押,五年半后才被做出判决。
所以说,周善事件不是一个明面上就能说清楚的事儿。
其罪不可恕,但其情却可悯。
如今周善已经服刑了十二年,漫长的羁押期是对他所作违法行为的处罚,这没啥好说的。
如今他期满出狱,哪怕是最苛刻的人也无法用‘罪行’来形容他了。
“不过老周毕竟是个当时被竖起来的典型,身份多少有些敏感。”
实验室内,林振华再次叹了口气:
“我们汉华集团是国企,当时老周进去多少也带着一些政治博弈,这方面我就不多提及了。”
“总之在老周出狱后,由于各种体制内部的原因,我也很难把他安置到汉华厂里。”
“但你们华盾生科却不一样,名义上隶属于科院,但运作上完全独立,可以无压力的和老周签署聘用合同。”
徐云亦是点了点头。
如今听林振华这么一解释,事情的脉络便非常清楚了。
随后他主动给林振华倒了杯水,问道:
“林老,我个人是很欢迎周院士加入我们集团的,但是我有个疑虑还想请您解答一番......”
林振华看了他一眼:
“说吧。”
徐云闻言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
“周院士在入狱之前无疑是顶尖的科研大家,但长时间的服刑,却可能会导致他对前沿科技了解的滞后。”
“毕竟十二年时间里,科技变化的太快了。”
“所以......”
徐云的后半句话没说完,但他的意思其实表达的很明显了:
他担心周善如今的知识水平跟不上知识迭代。
十二年啊.....
这可不是一个可以用‘转瞬即逝’形容的时间。
它足够一个稚童成长为大人,足够让高精尖的科技更新数代,足够让柯南....哦这个算了。
总而言之。
在科研领域。
十二年时间足够发生很多天翻地覆变化了。
如果周善与如今科研前端存在着极大的认知壁垒。
那么在某种意义上来说......
他其实和老苏是没有太大差别的,至少没办法成为即战力。
不过很快,林振华的回答便令徐云心中一松:
“你放心吧,老周好歹也是个院士,他的能力国家还是承认的。”
“入狱这些年他基本上没断过与科研界的交流,第六届国际分子与细胞生物学大会他还远程参加过。”
“这些年他靠着律师的消息传递,还指导出过十二篇一区论文呢。”
徐云轻轻眨了眨眼。
好家伙。
不亏是周善,这操作也是够牛气的。
林振华所说的指导显然不可能是那种挂个名的行为,这种做法对于业内人来说一眼即可辨明。
换而言之。
如今的周善或许由于长时间没有接触实验的缘故,在实操环节略微会有些手生。
但理论方面,他却可以和前沿进行着接轨。
想到这里。
徐云嘴里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那可是周善啊,国内乃至全球最顶尖的分子遗传学家之一!
用网文里的比喻就是伱开了个新网站,正愁没有镇站大神呢,结果卖报的给你来投稿了......
想到这里。
徐云立刻迫不及待的对林振华道:
“林老,不知道周院士现在人在哪儿?咱们方便去拜访一趟吗?”
林振华笑了笑,用食指点了点地面,说道:
“就在甬城,前几天才和我一起去买...钓鱼呢。”
说完林振华又看了眼徐云,继续道:
“小徐,老周这人我不说你应该也能想到,刚从那种环境里出来,心中肯定是憋着一股气儿的。”
“我只能给你搭个桥,让你和老周奸商一面。”
“至于能不能说动他加入华盾生科,这就要靠你自己了。”
徐云重重一点头:
“我做好准备了,林老。”
........
此时不过下午两点出头,离天黑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
因此在简单的准备后。
徐云便拎着个果篮和几盒营养品,跟在林振华身后上了车。
车辆由赵海阳驾驶,唐栗、老苏、喻元勇等人则留在了园区内没有随行。
过了一个多小时。
车辆驶入市区,七拐八拐后停在了一处小区门口。
这处小区从外头看上去有些老旧,像是有些年份的职工小区。
楼高也就七八层的样子。
眼见徐云神色有些好奇,林振华便主动解释道:
“老周的爱人是甬城一中的老师,夫妻俩感情很好,老周入狱后她没有选择离婚,而是等了整整十二年。”
“如今老周出狱,自然也就搬到这里,夫妻两人总算能相聚了。”
徐云若有所思额点了点头,目光则在职工楼侧翼裸露的砖头上停留了几秒。
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随后林振华伸手朝前一指,说道:
“好了,咱们进去吧。”
这种职工楼的安保相对没有那么严,加之林振华一看就气度不凡,透着一股很标准的学者风范。
因此保安只是简单瞥了一眼,便将二人给放了进去。
“二栋...五栋...三栋,到了。”
林振华带着徐云走了一段路,通过刻在楼房腰部位置的楼号找到了目标。
这种规格的楼没有门禁,因此二人很轻松的便走入了其中。
结果刚一进楼。
徐云便有些错愕的停住了脚。
只见他指着面前印着诸如办证、通下水道广告的墙壁,对林振华问道:
“林老,周院士他们这栋楼......没有电梯吗?”
林振华闻言摇了摇头,食指卷曲,敲了敲墙壁:
“这是二十年前修建的职工房,压根就没有架设电梯的空间,哪儿能来电梯啊?”
徐云张了张嘴,表情有些难以自信:
“那周院士没有积蓄吗?就住这种小区?”
林振华面色沉重的叹了口气:
“老周當初入狱的時候,除了被要求归还所有經费,还要缴纳250万的罚款。”
“这可是十二年前的二百五十万啊...老周也不是那种贪腐的人,他母亲早些年直肠癌手术还花了一笔钱,如今自然只能住这儿了。”
徐云闻言沉默许久,亦是复杂的叹了口气。
当初检察院在收集周善贪腐证据的时候,没有发现任何个人名义的支出。
找到的一些出行记录不是二等座就是经济舱。
若非如此,案子也不至于拖五年半才进行审判了。
还是那句话。
冤案或许算不上,但其情确实可悯。
随后徐云扶着林振华沿着台阶上行,很快到了五楼。
结果二人刚走过四楼到五楼之间的樓梯拐角,视野里便出现了一道虚掩着的大门。
此时此刻。
大门内正往外传着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黄先生,请你转告意呆利科学院,我很感谢他们能在这时候向我伸出橄榄枝,但很抱歉,我不会为国外的企业或者单位工作。”
“可是周院士,您现在......”
“我现在怎么了?过去的事儿我是做错了,做错就该受罚,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如今我的罚期已满,继续在国内从事工作,这也称得上天经地义吧?”
“额,周院士,道理是这样没错,但您也知道,如今想要找到一家合适的单位并不容易......”wWW.ΧìǔΜЬ.CǒΜ
很明显。
屋内正在进行着某些交谈。
而在听到最后这句话的时候。
林振华忽然示意徐云放开搀扶着自己的手,一步一步的沿着台阶向上走去。
只听他一边走,一边朗声说道:
“老周,我有个晚辈的公司正在招人,你有兴趣来帮忙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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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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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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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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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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