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们追随的主人毕竟是一位文人,加之此时全国重文轻武,因此老都管以及一众仆役虽然不喜徐云惊扰了府内安定,但也只是用棍棒架着他的脖颈。
既没有绑缚绳索,也没有上手推推嚷嚷。
就这样。
一行人熙熙攘攘走到了中庭,正好遇到了跟随仆役赶向后院的老者。
老都管连忙停下脚步,带着众溥仪行了个礼:
“老爷好。”
老者微微颔首致意,只见先是看了眼徐云,随后不明所以的对老督管问道:
“元年,此人是......?”
老督管转头看向徐云,冷哼一声:
“老爷,此人便是南厢井底那个半夜嚎叫的水鬼,实则不过是个夜闯宅府、失足落水的蟊贼罢了!”
“蟊贼?”
老者接过身旁仆役的火把,藉着火光打量了一番徐云。
片刻过后,眉头微微皱起。
虽然此人衣着有些特殊,但从其肤色上来看,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一位梁上君子吧?
要知道。
如今这个年代虽然号称史上最富,但哪怕在汴京城,也没多少人能像眼前之人这般细皮嫩肉。
此时比较有名的一些梁上君子,比如温同、刘忠之辈,缉捕画像上无不是身材清瘦,相貌猥琐之辈。
更别说此人的衣着虽然怪异,但足上的那双靴子却非同一般,看那细密的纹理,恐怕需要极其精细的工艺才能制成。
若是拿去做死当,到手个七八两银子应是没多大问题的。
随后老者沉吟片刻,对徐云道:
“不知这位郎君贵姓?为何夤夜闯入老夫府上?”
徐云闻言下意识的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
但下一秒,他的面前便出现了一行字幕:
【任务生成中,语言模块暂时关闭,略略略ε(*・ω・)_/゚:・☆】
徐云:“......?”
妈个鸡,合着还能这样?
而徐云这幅欲言又止最后沉默无言的表情,看在老者的眼中,则就是另一种意味了。
这位被后世称为‘东方达芬奇’的超级天才人物,此时虽然已经垂垂老矣,但脑力却丝毫没有怎么退化。
只见他的脑海中飞快的翻过诸多见闻,忽然想到了什么:
如果没记错的话,昨夜汴京城最大的画舫似乎出了些事,传闻逃走了几位男伶......
随后他看向老督管,继续问道:
“元年,此人身上可有腰牌?”
“未曾见着。”琇書網
“光碟路引?”
“亦未寻得。”
“那有何物?”
老督管从旁人手中接过一个盒子与两团包裹:
“只有这三样物件。”
“打开看看。”
老督管将三件东西放到至庭中桌上,先后拆开,展现出了其中的东西。
老者则缓步走上前,逐一看了起来:
散碎金银——嗯,逃离时胡乱拾取的细软。
类似面团的东西——嗯,离开画舫时随手带着准备填充肚子、不慎泡了水的糕点。
存放在另一团布帛里的小刀——这种一尺都不到的小刀,怕不是伶伺房里削苹果的刀具?
至于最后的那顶头套......
对了,或许是某位恩客喜好的头饰?
老者感觉自己此时仿佛包龙图附身,继承了开封府尹的光荣传统,精细而准确的猜出了此人的身份。
难怪他没有腰牌;
难怪他衣着怪异;
难怪他闭口不言;
更难怪他会夤夜慌不择路跑到自己府中,既不去主房,也不去东西厢房,偏偏选了个下人居住的南厢房......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此人是个.....
男伶!
想到这儿,老者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惋惜。
后世对于男伶这个词的印象或许大多会归结于清朝的相公堂子,也就是京剧中的旦角。
但实际上。
在本土漫长的封建王朝历史中,几乎每个朝代都有男伶这种职业存在。
男伶兴盛于魏晋南北朝,唐代略显衰微,但宋朝男色之风又渐兴起。
由于公然为娟的男子众多,以至于当局者不得不出面干涉:
“男子为娟,杖一百,告者赏钱五十贯。”
不过就像后世依旧有大量那啥产业一般,律法并不能绝对限制男伶的出现。
恰恰相反,律法的约束,使得男伶产业在阴暗面中缓缓滋生,并且辐射了一个不小的范围。
并且不同于女妓,如果说女妓还有或主动(恩客赎身)或被动(年老朱黄从良)的还良方式的话,那么男伶的下场则无疑要凄惨很多。
因为黑暗产业的缘故,男伶们大多是没有籍贯腰牌的。
等主家感觉男伶无法带来足够的利益后,便会前去联系官府,安排男伶做替罪羊。
若是那种充军发配的还好说点,但要是遇到出了大量金钱的死囚,那么男伶的结果就很悲惨了。
老者当初在位的时候,曾经强烈的要求朝廷将禁止迫害男伶的法律落到实处。
奈何相关势力过于庞大,老者双拳难敌四手,最终只能无奈放弃。
为此他还做出了自己这辈子唯一一次属于‘门阀’的举动:
凡是自己的学生、故旧之中有人喜好男伶,前者逐出门庭,后者割袍断义!
想到这儿,老者不由对徐云的经历有了几分同情。
随后他稍作思索,对老都管道:
“元年,你将此人带至南厢,腾出一间卧房暂且安置下来。
每日提供些许吃食,饭后可在府内简单走动片刻,不过身遭需要有护卫陪伴。”
“得令!”
老都管点点头,但脸上却浮现了一丝犹豫:
“不过老爷......”
老者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道:
“元年,你随我身侧数十载,有事但说无妨。”
老都管这才继续道:
“不过老爷,此人就这般独置了?不需送报官府?”
老者摇了摇头,对自己的判断很自信:
“此人也只是个可怜人罢了,你看他这幅身板,贴身监察之下,他能做出什么险事?
再过一月你我便将返回京口,权且养他一月,高低不过些许米饭菜蔬而已。
若是无甚异常,归乡后便将他收做佃户,做个庄稼汉子了度此生,至少好过丢了性命呐.....”
眼见自家老爷主意已定,老都管这才不再多言,拱手领命。
收拾好徐云的物件,带着他返回了南厢房。
一刻钟后。
一间七八平米的卧房被腾置了出来,老都管又派人送来一盆热汤,随后退出门外,给房门上了道锁。
屋子里。
徐云一边烫着脚,一边看着脚踝处被老都管绑缚的两颗碰铃,幽幽叹了口气:
“所以说,这究竟是哪个朝代?”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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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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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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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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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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