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0年的英国国力强盛,殖民地覆盖了几乎整个地球,号称日不落帝国。
哪怕如今一鸦没有爆发,国内的伯爵、侯爵甚至公爵的数量都依旧相当可观。
但若论‘陛下’二字......
整个大英帝国之中,只有一人可担此尊号。
那就是阿尔伯特亲王。
没错。
他是眼下这个时间段,使用‘陛下’称呼的唯一一人。
要知道。
东方和西方虽然都有‘陛下’这个概念,但二者在源头上其实是有些不同的。
上辈子做过皇帝的同学应该都了解。
东方皇帝龙椅下面的基台...也就是台阶以及台阶上方的平台,这玩意儿在古时候叫做陛。
大臣们禀报事务的时候,眼睛要看下面。
而皇帝都是高高在上的坐着,在陛上俯视群臣。
大臣们称呼皇帝陛下,就是意为我没有直视你,我在看着你座位下的陛台。
久而久之。
陛下就成了对皇帝的称呼了。
殿下、阁下、足下也是这样来的。
分别意指宫殿、阁楼和jiojio。
因此在东方。
陛下这个词,只适用于皇帝。
而西方的陛下却不太一样,它在单词中叫做Majesty。
这个单词指的是王权的皇室领属人,也就是国王和王后都可以使用这个称谓。
例如国王陛下、女王陛下等等.....
西方等同于‘殿下’概念的则是Highness,涵盖了公爵以及亲王。
但在1850年的英国,掌权者的称呼却可谓极具特色:
阿尔伯特亲王这位外来户被叫做了Majesty,也就是陛下。
维多利亚女王在阿尔伯特亲王活着的时候却没有使用Majesty,而是主动叫人称她为Highness。
这个习惯要一直等到阿尔伯特亲王去世后,维多利亚女王才允许别人叫她‘女王陛下’。
因此在大英博物馆保存的很多上议院会议纪要中,你会发现掌玺大臣对维多利亚女王的称呼是‘Your
Highness’,看上去就跟董卓欺君似的......
当然了。
徐云此时在意的并不是阿尔伯特的称谓,而是......
他见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虽然自己在剑桥的这些日子搞了一些小事,阿尔伯特对自己产生好奇从而想见自己,乍一看似乎也算合乎情理。
但不知为何。
徐云总感觉这位大英帝国的无冕之王,派人来找自己的目的怕是没那么简单。
随后在管家打扮的小老头的带领下,二人沿着礼台侧面的小道绕行,朝某座建筑走去。
建筑的距离与礼台有些远,所以走着走着,徐云便随意起了个话头:
“这位先生,不知您如何称呼?”
小老头看了他一眼,报出了一个名字:
“罗伯特·戈登。”
徐云顿时一愣。
原本他询问对方名字只是为了能够闲聊,结果没想到,这个小老头居然就是罗伯特·戈登?
想到这里。
徐云看着小老头的目光顿时就有些微妙了起来。
罗伯特·戈登与徐云此前意外刀死的查尔斯不同,他倒是没做过啥坏事,一生都在为英国王室看管庄园和城堡。xiumb.com
但就像丁原手下出了个吕布一样,罗伯特·戈登手下也出现过一位很特殊的人物。
他就是约翰·布朗。
世人皆知阿尔伯特亲王与维多利亚女王的爱情极其浪漫,甚至还有不少维多利亚女王为阿尔伯特亲王守寡四十年的说法。
二者的恋爱故事,从头到尾似乎完全是一场梦幻般的爱情。
但实际上。
在阿尔伯特亲王英年早逝后,维多利亚女王曾经有过多场的忘年恋。
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约翰·布朗。
约翰·布朗是苏格兰阿伯丁郡的农民,原本是罗伯特·戈登的家仆。
维多利亚女王对他的描述是‘高大、沉稳,有着粗犷男人的独特魅力’。
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有着一股野性的美。
维多利亚女王对于约翰·布朗极其宠爱,忠诚奴仆勋章、忠诚服务勋章,这都是特别订做、特别颁发给布朗的。
不但如此。
女王还让人为布朗专门画了一幅肖像,可见对布朗有多偏爱了。
这件事很快就在宫廷引发了不满,爱德华·史密斯·斯坦利伯爵——也就是使徒社那位斯坦利的父亲,在日记中曾这样记录:
“布朗睡在女王的隔壁,这违反礼仪,十分不体面。”
在布朗最巅峰的时候,他甚至同女王一起喝酒,一起宿醉,直呼其“女人”。
就算众奴仆都在,他依旧可以搂着女王亲昵。
后来维多利亚女王还把自己生有血友病的小儿子托给了布朗来照顾,而布朗则将这个差事交给自己的弟弟,对这位小王子进行了惨无人道的虐待。
以上这些事被记录到了金陵大学出版的《哲学与人文科学》中,年期为2019年第01期,分类号K561.4。
当然了。
维多利亚女王活着的时候,对于自己拥有情人的事情并没有避讳。
在阿尔伯特去世三年后追求爱情,哪怕从后世的价值观来说,也丝毫不违反道德伦理。
只是后世有些人总喜欢对于一些事情添加所谓的‘唯美’‘浪漫’情怀,给某些人物强行加上滤镜,导致人物突然就失了真,也是挺神奇的。
话题再回归现实。
罗伯特·戈登似乎注意到了徐云有些微妙的眼神,不由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的衣领:
“罗峰同学,我身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噢噢噢,没有没有,想到了一些事情罢了。”
回过神的徐云连忙朝他道了声歉,随后又问道:
“戈登先生,不知阿尔伯特陛下找我所为何事?”
罗伯特·戈登轻轻摇了摇头,答道:
“很抱歉,罗峰同学,具体原因我也不太清楚。”
“陛下只是吩咐我将你带过去,剩下的就不是我该打听的了。”
说完他顿了顿,犹豫片刻,补充道:
“不过从陛下的语气来看,应该不是什么特别严肃的事情,你倒也不用太过紧张。”
徐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有追问下去。
上个副本他刚到过北宋,仆役的一些规矩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
罗伯特·戈登能说出这些消息,实际上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就这样。
二人一路前行。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终于抵达了一处比较隐蔽的建筑前。
建筑门口站着几位红衫军,身材比一般人要高大许多,面色肃然的对徐云进行了一番检查。
一切无误后。
徐云被放入了建筑内。
这栋建筑是三一学院的音乐楼,装饰的格调感很浓厚,深色的布局色彩令人不自觉的便放轻了脚步。
罗伯特·戈登带着徐云走过一处拐角,最终停到了一间大门前。
随后他上前敲了敲门,恭敬道:
“陛下,人已经带到了。”
片刻过后。
屋内响起了一道声音:
“请他进来吧。”
罗伯特·戈登隔着大门行了个抚胸礼,转头认真对徐云说道:
“陛下就在屋内,罗峰同学,切记不要做出僭越之举。”
徐云点点头:
“明白。”
说完他朝走上前,推门而入。
这间屋子似乎是某位教师的办公室,面积不大,角落摆着一架钢琴,地面上铺着厚厚的绒毯。
阿尔伯特亲王则坐在壁炉面前,边上放着一杯茶,膝盖上放着某本摊开的书。
从这间屋子的大小来看。
应该不会出现阿尔伯特亲王摔杯为号,窗后头冲出五百个刀斧手把自己剁成臊子的情况。
见到徐云入屋。
阿尔伯特亲王便将书本一合,放到一旁,说道:
“上午好啊,罗峰同学。”
徐云见状站在原地,行了个抚胸礼:
“上午好,阿尔伯特陛下。”
阿尔伯特亲王笑了笑,指了指身边的一张椅子,随意道:
“来,坐下说话吧。”
徐云朝他道了声谢,走到椅子边坐了下去。
“罗峰同学。”
待徐云入座后。
阿尔伯特亲王也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侧靠在沙发上说道:
“还习惯英国的生活吗?”
徐云暂时还搞不清这位大英帝国的无冕之王此番见自己的目的何在,闻言便比较公式化的点了点头:
“托陛下的福,一切都适应的很顺利。”
阿尔伯特亲王又看了他一眼,问道:
“包括饮食?”
徐云嘴角一抽,沉默片刻,做出了个违心的答复:
“......当然。”
阿尔伯特亲王就这样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
只见他摇了摇头,说道:
“不够实诚啊,罗峰同学。”
徐云:“.......?”
虽然他说的是谎话,但阿尔伯特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按照他与英国人接触的经验来说,英国佬基本上对于英国食物都有着一股蜜汁自信来着......
看着一脸疑惑的徐云,阿尔伯特亲王笑着指着身边的书籍,解释道:
“罗峰同学,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在不久前,皇家学会前曾经解封了一批牛顿爵士的手稿。”
徐云轻轻点了点头,这事儿他当然记得。
开学典礼上那位牛顿研究会的安古斯·罗曼对自己提出的“验身问题”,便来自这批手稿。
阿尔伯特亲王便又说道:
“其中一些适合公开的内容被新添加到了牛顿爵士的自传里,不过目前还是预定版,暂时没有对外发售。”
“根据牛顿爵士的自述,他在和肥鱼先生初次见面时,肥鱼先生主动提出了由他负责日常菜品烹制的想法。”
“肥鱼先生将东方菜夸的天上地下,例如什么开水白菜、文思豆腐、珊瑚鱼、红烧福建人等等......”
“不过遗憾的是,直到肥鱼先生离去,牛顿爵士都没有品尝过一次东方美食,实属可惜。”
徐云顿时一愣,下意识的朝那本书看去。
只见书封之上,赫然写着几个字:
《我改变了大英》。
好吧,这很小牛。
至于阿尔伯特亲王所说的这件事,徐云也很快想起了前因后果:
在1665副本初期,小牛确实和他达成过烹制华夏菜的约定。
不过当时由于囊中羞涩,他俩穷的每天只能去艾斯库一家蹭饭,甚至连调料都没有多少。
所以一直到任务结束,徐云都没能给小牛做出过一道华夏菜。
历史上的小牛也算是个老饕了,对此碎碎念倒也正常。
随后阿尔伯特亲王将这本书重新返回了桌面上,继续说道:
“因此一直以来,都有不少人对牛顿爵士心心念念的东方美食深感好奇,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英国皇室。”
“抱着这种目的,皇室便从各地招募了一批华夏厨师——实话实说,英国菜和东方菜确实略有差距。”
“所以毫无疑问,你说你习惯得了英国菜,肯定是在撒谎。”
徐云:“......”
对哦。
差点忘了。
这个时间线的英国...或者说欧洲,对于华夏的接触要比正常历史深入不少来着。
不过阿尔伯特亲王,你在这种问题上思维这么敏锐,你家那位女王大人知道吗......
而他对面。
揭穿了徐云谎言的阿尔伯特亲王看上去有些小开心,甚至主动给徐云倒了杯茶,心情显然不错。
不过很快。
他便表情一正,拿起小牛的自传摇了摇,说道:
“罗峰同学,你知道牛顿爵士生前除了东方菜之外,还有什么遗憾吗?”
徐云轻轻摇了摇头,这事儿他是真不清楚:
“不知道。”
阿尔伯特亲王眼中浮现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色彩,缓缓说道:
“其实呢,牛顿爵士一生中最大的遗憾只有一件事,就是没能见到那个传说中的......”
“风、灵、月、影、宗!”
话音落下。
徐云顿时瞳孔一缩。
阿尔伯特亲王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窗外,感慨道:
“牛顿爵士在自传中对于风灵月影宗的评价极高,认为这所宗门掌握着领先整个时代百年以上的知识。
“可惜的是,继肥鱼先生之后,世间再也无人接触过风灵月影宗。”
“但另一方面,肥鱼先生的存在与贡献却也无可忽视,平心而论,他掌握的知识确实领先时代颇多。”
“因此一直以来,帝国对于那个神秘的风灵月影宗都非常好奇,甚至产生过与它们合作的想法。”
“可惜无论我们在东方怎么寻找,都没有发现风灵月影宗的丝毫踪迹。”
说到这里。
阿尔伯特亲王不由摇了摇头,显得有些遗憾。
而就在徐云以为他会继续将风灵月影宗的话题继续下去时,阿尔伯特亲王忽然话锋一转:
“对了,罗峰同学,你了解如今东方的情况吗?”
徐云闻言一怔,旋即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不知道。”
阿尔伯特亲王微微颔首,从桌上拿起一杯茶抿了一口,接着说道:
“17世纪以来,帝国与东方都处于贸易逆差状态——虽然这个名词要在1916年才会由凯恩斯提出来,不过化用一下应该没什么关系。”
“帝国需要茶叶、需要丝绸,东方却可以自给自足,虽然偶尔有小宗贸易进行,但总体上还是逆差严重。”
“直到帝国开始向东方交易烟草,才将这个逆差转变为顺差。”
“不过几年前,东方开始禁止烟草交易,贸易逆差再次出现,所以......有些人坐不住了。”
说着,阿尔伯特亲王又看了徐云一眼,食指在扶手上笃笃的敲着:
“一直以来,我个人对于风灵月影宗都抱有善意,我认为他们或许在机械方面有着很深的技术积累。”
“因此对于那部分人提出的战争启动议案,我始终持有反对意见。”
“但如今几年过去,台下的一些声音已经越来越大了,大到了我无法忽视的地步。”
“罗峰同学,你听得懂我的意思吗?”
徐云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
他确实懂了。
阿尔伯特亲王见状身子前倾,眼中浮现出了一丝凝重、期待交杂的情绪,说道:
“所以罗峰同学,本王今天找你前来,就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那个风灵月影宗,到底在东方的什么地方?你是否能联系上他们?”
“.......”
徐云闻言,握着椅子边缘的左手,下意识便施上了几分力。
先前提及过。
在原本历史中,阿尔伯特亲王的对华态度一直都是个迷。
至少在目前可以找到的所有会议纪要的扫描本、重要讲话的录入文件上,你连半个和东方有关的字母都找不到。
但另一方面。
这位确实是个实打实的工业狂魔——万国工业博览会就是他组织的,他对于机器的喜好近乎痴狂。
因此他所提及的希望能和风灵月影宗合作的想法,徐云认为可信度应该不低。
至少目前来看,有个事实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否认:
那就是一鸦确实没有爆发,并且一拖就是十年。
但问题是......
英国皇室,或者说英国的利益阶层,并不仅有他一个人。
别的不说。
就说以亨利·约翰·坦普尔——也就是一鸦二鸦的罪魁祸首,使徒社面试时准备写诗称赞的那位外交大臣,他背后的辉格党就是个主战派。
因为东方的潜在利益实在是太大太大了,大到了足以令某些阶层疯狂的地步。
不说将东方发展成为殖民地吧。
能将其变成一个贸易倾销地,都能给英国带来巨大的利益。
很早以前提及过。
历史上的阿尔伯特亲王在一鸦期间只不过刚刚与维多利亚女王结婚,还没有掌握权力。
二鸭的时候呢,他又已经到了人生末年,连行动和说话能力都完全失去了。
所以这或许也是找不到阿尔伯特亲王对华态度的原因之一——无论是一鸭二鸭还是八国入侵,他都完美的错过了决策的关键节点。
但这个时间线中的阿尔伯特亲王却不一样。
由于一鸦没有正常爆发的缘故,他顺利渡过了新手期,从而拥有了决策的权力。
因此在过去几年里,便出现了阿尔伯特亲王否定战争启动议案的情况。
不过另一方面。
虽然他是大英帝国的无冕之王,权倾朝野。
可自从1688年英国光荣革命后,皇室权力来源便不再是神,而换成了议会。
议会绝大多数时候会尊重皇室意见,但当出现巨大利益纠葛的时候,双方可能就会产生异议了。
于是乎。
利益阶层的意志与阿尔伯特亲王的坚持,就像是势不可挡的洪水和勉强构筑堤坝一般,时刻都在发生着交锋。
堤坝艰难的抵御着洪水的冲击,同时随着时间的推移,堤坝随时可能崩溃。
其实徐云不知道的是。
在眼下这个时间点,这道堤坝便无限接近了垮塌的边缘:
三天之前,亨利·约翰·坦普尔再次提出了英国最高规格的战争启动议案。
历史上这次议案的结果是271票赞成、262票反对,从而开启了赫赫有名的一鸦。
不过三天前由于阿尔伯特亲王的坚持,维多利亚女王并没有像历史上那样发表演说。
因此这轮投票最终以265票同意,268票反对而宣告失败。
议案虽然没有通过,但很明显,阿尔伯特亲王已经无法压制住那些主战团体了。
不出意外的话。
等到亨利·约翰·坦普尔下一次组织起投票,战争启动议案便会顺利通过。
除非.....
阿尔伯特亲王能够找到风灵月影宗,证明“合作有益”的真实性。
徐云虽然是个外人,不太清楚这其中具体的条条道道,但大致判断出局势还是不难的。
换而言之。
一次沉重的选择,毫无防备的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阿尔伯特亲王显然认为风灵月影宗确实存在——毕竟肥鱼和徐云两次搞出来的事儿就在这边呢,哪怕徐云说风灵月影宗不存在估摸着也没啥人会信。
所以阿尔伯特亲王唯一想确认的,就是徐云是否愿意将风灵月影宗的信息对他公开。
这道题目的做题者看似是徐云,实际上也是阿尔伯特亲王给他自身出的题目。
如果徐云公开风灵月影宗的信息,一切尚且还好说。
但如果徐云拒绝透露信息......
那么在某些事情上,阿尔伯特亲王也不会再去坚持反对了。
因为他虽然喜欢工业,但毕竟是大英帝国的掌权者,很多事情他要考虑的是英国的利益。
与此同时。
徐云的内心也有些沉重。
他并不是在犹豫自己该选哪个回答,而是为接下来会发生在东方的事情感到惋惜。
因为他的选项,有且只有一个。
毕竟......
风灵月影宗,本就是他杜撰出来的一个宗门。
他.....或者说罗峰这个人物,在这个时间线也不可能会永久停留。
一年之后,他就会从副本中消失。
诚然。
他或许可以编造某些虚假的信息去拖延时间,但这件事情本身又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是宋末、明末,给个一两年或许还有机会搞点啥事儿。
但如今东方的那个腐朽政权,已经到了不破不立的境地。
徐云比这个时代的任何人都清楚,华夏的近代史很残酷,很屈辱,会流很多很多的血。
但这却是那个古老民族涅槃需要经历的必须过程。
因为东方的问题不是在于外部的猎枪窥伺,而在于乾清宫。
在于已经腐朽到了根部的、以慈禧为代表的大清皇权。
不把这颗毒瘤连根拔起,你在外部怎么抹药膏都没有用。
某种程度上来说。
这是从当初崇祯吊死在煤山、从吴三桂打开山海关时就注定要还的一笔债。
更别提头上的那柄达摩克利斯之剑还在晃悠着,徐云前两天做梦还梦到了某个失踪的吴姓小透明,被一堆妖兽追着碾,老惨了。
想到这里。
徐云不由微微叹了口气,抬起头,对阿尔伯特亲王道:
“抱歉,阿尔伯特陛下,我从未回过东方,因此对于风灵月影宗了解有限。”
“我所知晓的仅限于肥鱼先祖留下的手稿,以及风灵月影宗出过石昊、韩立、叶凡、林动这些先辈罢了。”
“至于风灵月影宗,我只是依稀听说在某个叫做艾泽拉斯的大陆,但却无人知晓如何才能找到它......”
阿尔伯特亲王就这样看着徐云,喉咙隔几秒钟便滚动吞咽一次,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
他才缓缓说道:
“既然如此,我明白了。”
阿尔伯特的语气很平静,看上去并不是特别失望或者愤怒。
当然了。
这显然只是表象。
他的内心到底怎么想,就只有他本人知道了。
接着阿尔伯特亲王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看似随意的对徐云问道:
“对了,罗峰同学,你在东方有什么同一脉的家人或者朋友吗?”
“我和法拉第教授了解过,你之前公布的光电效应、阴极射线这些概念,对于英国乃至人类的科学贡献都很大。”
“所以我可以做主,将你的亲戚朋友通过贸易货船带回英国,生活至少能稳定一点。”
徐云默然。
对于他个人而言,阿尔伯特亲王释放的无疑是善意。
但阿尔伯特这句话的另一层意思就是......
除了你的家人,我无法再保证更多东方人的安全了。
随后徐云沉吟片刻,深吸一口气,谢绝道:
“阿尔伯特陛下,您的好意我感激不尽,此生必将铭记于心,永世不忘。”
“不过我自幼便在欧洲长大,东方大地上并没有什么亲人故旧存在,所以恐怕无法拥享您的恩典了。”
说完他犹豫片刻,抬起眼皮看了阿尔伯特亲王一眼,继续道:
“不过陛下,若是您真要赐下奖赏,可否将它们换成一些留学资格,今后尽量多招募一些东方的留学生?”
阿尔伯特亲王见说一愣:
“留学生?”
徐云点了点头。
虽然他个人对西方的文化不太感冒,但对于19世纪的华夏而言,赴西留学显然要利大于弊。
例如1890-1990年之间粤、沪、闽三地的学堂,基本上都是由归国的留学生所建。
这些地方在后来冒出了许多有识之士,在近代史上的贡献举足轻重。
他们未必是赛道最终的冲刺者,但至少都是接力棒的传递者。
还有一些留学生则在国外做起了生意,从经济方面为很多活动提供了有力支持。
因此从总体上看。
若是能增加一些留学生名额,显然不是一件坏事。
“留学生吗......”
阿尔伯特亲王沉吟片刻,很快做出了决断:
“没问题,此事我会交代下去的——如今帝国在东方建有一些孤儿院,如果条件合适,我会让他们尽量多选一些幼童,把他们送到英国读书。”
徐云闻言,心中顿时一松。
随之而来的,则是一股感慨。
阿尔伯特亲王能够同意自己的要求,其中或许是有一些情感因素。
但更多还要归功于自己之前作出的贡献。
测算光速。
发现光电效应。
阴极射线。
还有冥王星......
这些东西累加在一起,哪怕是阿尔伯特亲王也无法忽视。
“果然,比起指望别人的施舍,让自己拥有能与对方谈判的资格才是最重要的......”
总而言之。
今天的会面算不上特别顺利,但也勉强小有收获。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无人能够阻挡。
徐云也好。
阿尔伯特也罢。
个人在历史大势面前,尽皆尘埃......
.......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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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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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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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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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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