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天文馆不一样,学校的天文台更多的是为了学生和教授的研究与观察服务,她很多都看不懂。
但是有隋钦在。
隋钦给她调了数据和坐标,林白榆顺着望远镜看到了星系与星云,波澜壮阔,每一片每一颗都不相同。
她还是觉得很浪漫。
隋钦嗓音低沉:“你每天晚上看到的星星大多是恒星,肉眼观看是发光的点,成了一颗颗星星。”
他手搭在设备上,慢条斯理地告诉她:“每一颗行星与恒星被发现后都会命名。”
林白榆说:“英文名吗?”
“中英都有,以发现者的想法。”隋钦说。
林白榆化身好奇宝宝:“那岂不是发现那颗星星的人想用什么名字都可以?不好听的骂人的不可以吧?”
隋钦颔首:“要审核。”
“真好,我的名字也是星星。”林白榆感慨。
但是没有星星是你的名字。
隋钦眉骨微抬。
后来,他带林白榆去看了天体运行演示,浩瀚的穹幕下,仿佛身处星空中。
学校的天文台是在最高处,往下可以俯瞰整个校园,林白榆和隋钦在天文台外的台阶上观看了日出。
林白榆撑着手,“你这个毕业后直接去工作吗?”
隋钦早已定好:“不是。”
林白榆听完他的解释,竟然丝毫不意外,他这样有天赋的学生,被导师看中是很正常的。
她还在回味,又听隋钦开口:“星星,我下学期会修另一个专业。”
林白榆张了张嘴:“忙得过来吗?”
隋钦漫不经心:“可以。”
对他来说,游刃有余。
林白榆说:“那挺好,我以后也很忙,不过这个忙到一起去了,我们见面就会少了。”
隋钦掰正她的脸,“我会去见你的。”
林白榆的脸颊肉在他手掌下往里,嘴巴微微撅起:“不来也没事,可以视频。”
“有事。”
隋钦松开手,神色淡然。
“这样才能告诉别人,他们没戏。”
“……”
林白榆管不了他的醋劲,毕竟,他可是能当初说出来“你未来的丈夫都比不过我”的话。
想到这个,她狡黠一笑:“阿钦,我听说,你宣称,我未来的老公是你?”
隋钦侧目,“嗯。”
林白榆说:“当初,是谁说,我未来的丈夫比不过你的?”
她用着温和的声调学着他高中时说过的话。
隋钦眉峰轻抬:“比过了么?”
林白榆摇头。
隋钦面不改色:“所以,有什么不对?”
林白榆摊开手,“你说得都对,都是你,同一个人,怎么可能超过自己。”
隋钦与她对视,眼眸里盛着她。
“不一样的。”
高中时的他,拥有和她最奇特的联系。
而现在的他,能给她更现实的一切。
-
和隋有志家的案子,在假期里得到了解决。
隋钦父母当年的赔偿金里,刨除隋有志家当初为隋钦花费的钱,还有劳苦费,剩下的都要还给隋钦。
黄红英最不能接受,她当即在法庭上叫了起来:“我养他这么久,怎么就全还给他!要不是老娘,他能长这么大?能考上大学?”
然而这一叫嚣也没持续多久,毕竟她还是害怕的。
林白榆旁观了一切,忍不住冷笑,隋钦能考上大学和黄红英有一毛钱关系吗?
甚至如果不是黄红英,他很早就可以成为人尽皆知的天才,保送都不在话下。
王桂香也来了,告诉林白榆:“以前天天吹她儿子,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厂里踩缝纫机呢。”
林白榆问:“没复读?”
王桂香:“平时都抄出来的成绩,脑子里哪有东西,复读有什么用啊!可不像隋钦!”
她嗓门天生的大,黄红英也听到了,恨恨地瞪着他们。
可惜这里是法院,她不敢过来。
林白榆回望,他们这一辈子,终于摆脱他们了。
隋钦看也不看他们,在他眼里,他们只是人生的过客,他更加厌恶的是梦里,让林白榆失明的林有志一家。
他冷漠地从黄红英的身旁离开。
朝林白榆走来,“回去了。”
林白榆应道:“好。”
走出广场,蓝天白云,晴空万里。
新年之前,方云旗和齐统约了个饭局。
“我前几天去看了北北。”他主动说。
“我前两天也去了,怎么没和你碰上。”林白榆惊讶,“那束花是你的,我当时还在猜。”
方云旗点头。
小地方的冬天,花店里的花种类都不算很多,他选了最好看的几种凑在一起。
齐统摇头,没说话。
-
开学后,林白榆和隋钦的生活安静了不少,他更多的时间都留在了学业上,选修了空间科学。
京大大二就会开始不禁止在外住宿。
开学后,方妙看见她回宿舍,“我以为你和隋钦会出去住呢,不同居啊?”
林白榆其实也有小小地想过,但隋钦没开口,她就没提了:“还早。”
从这一年开始,她就没有去本部上的课,开始在医学部这边忙碌。
林秋雨忽然开口:“你这个专业要学五年,隋钦到时候毕业了你还在学校,你们这样很容易闹矛盾。”
林白榆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不会的。”
林秋雨摇头:“别太自信。”
林白榆看她一眼,“不是我自信,是他让我自信。”
方妙打圆场:“哎呀,那还早着呢,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说也太早了。”
她凑过来,“你和隋钦到现在不会就只亲过吧?”
这个话题一起,就连苏澄澄也凑过来:“我也好奇。”
林白榆放下东西,吊足了她俩的胃口,才回头告诉她们:“秘密。”
方妙:“哼!”
林白榆也开始忙了起来,她学了才知道真的有多难,尤其是期末时,简直一天到晚都在看书看笔记。
如果不是记忆力还可以,恐怕就和苏澄澄一样受罪。
期末过后是寒假,林白榆和隋钦回家和柳芳一起过年,又去祭拜了秦北北。
这一次,她在墓前看到了一个水晶球似的八音盒。
玻璃球里是穿着裙子跳舞的小公主,只要拧动,就会开始唱歌转动。悦耳的歌声响在空寂的墓园里。
隋钦垂眼,“他去年也是今天来的。”
林白榆等完旋律,才开口:“可惜北北没看到。”
她一直在想,北北的下辈子会是什么样的,她和隋钦会不会还出现在她的人生里。
这一切都是未知的。
林白榆进入大三的那一年冬天,方云旗依旧来过,没有留下别的东西,只是烧了一张照片。
林白榆没看到照片是什么,只看到灰烬。
后来,她才知道——
在这之后,方云旗就去了北极。
他看了极光。
他住在雪屋里。
他和北极熊有过浅浅的相遇。
裹得融入北极熊里的方云旗遇到了北极的雾虹,和极光被一起称为奇迹的白彩虹。
在地球的最北端,在世界的最北方。
-
新年过后,二月中旬,隋钦提前回了学校。
林白榆以为他是忙和学校里的项目,他一个在读生,能参与进去实在是太骄傲,她不仅没有不舍得,还催他早点去。
等她回校后,是隋钦来接的。
林白榆跳进他怀里,从索吻的一方变成了被吻得晕头转向的一方,又被牵着走。
晕乎了一路,下车一看,不是学校。
“这是哪儿?”她扭头。
隋钦没有回答她,而是开了门,拉着她走进去。
“家。”他说。
林白榆心里猜到一点,但是从他嘴巴里说出来,她还是震惊不已:“我们家?”
隋钦唇角微微勾起:“不然呢?”
阳台的窗开着,有初春的风带着一丝丝凉意吹进来,林白榆站在屋子里,心中颤动。
隋钦还给她准备了画室。
他们还是学生,他就可以支付得起他们的生活,为他们的未来做好了打算。
林白榆转了一圈,故意小声问:“那你也住这里吗?”
隋钦喉结动了下,“嗯。”
“哦~”林白榆笑弯了眼,“只有一间卧室。”
隋钦抿唇:“对。”
他这么坦荡,林白榆反倒有点害羞了。
虽然和隋钦有过亲昵行为,但还没有深入,这突然住一起,肯定会发生该发生的。
两辈子加起来,她也没有经历过。
林白榆不在宿舍住,和隋钦回去收拾东西,隋钦在宿舍楼下等她。宿舍里的室友都见到了,露出暧昧的目光。
这都2017年了,加上高三,四年了,他们还是稳定。
就连当初不信的陈青青都改目标,换了三个男朋友。
方妙大剌剌地问:“你们是租房子吗?”
林白榆含糊点头:“嗯。”
房子是买的这回事她暂时不想说出去,太招人嫉妒了。
“房租贵吗,我也想出去住。”
“还好。”
林秋雨望着林白榆的表情,忽然开口:“那你们是aa吗?还是你男朋友付啊?”
整个京大都知道隋钦的家境,比林白榆还差。
林白榆皱了下眉:“他付。”
林秋雨哦了一声:“这样不太好吧,他也是学生。”
林白榆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想法,说喜欢隋钦,那也不是,说不喜欢,也好像不是。
“我负责生活的。”
林秋雨不说话了。
林白榆打算每次回来带走一些东西,她离开宿舍,和隋钦一起离开,方妙和苏澄澄去阳台看他们。
“真般配啊。”
“我就说隋钦肯定忍不住!这都一年了,终于行动了!”
林秋雨心想,贫贱夫妻百事哀,京市的房租也不便宜,都靠男生,林白榆也是天真。
-
同居的第一晚,林白榆毫无睡意。
这和以前隋钦住在对门,她晚上穿睡衣去他房间一点也不一样,那时候她天不怕地不怕。
白日里,方妙不知道从哪个男生那儿敲来的小电影,上课时间,关了声音,拉着林白榆坐在最后一排看。
林白榆看了半天,只觉得太直白。
方妙是个合格的观众,不时地点评:“男的太丑了,也矮……看起来也小,女演员倒是漂亮。”
她扭头,“星星,你比她有料。”
林白榆:“?”
都住在同一宿舍,方妙自然看过她穿睡裙的样子,小声:“隋钦知道吗?”
林白榆推了一下她,“别胡说了。”
方妙拍拍胸口:“还好我把声音关了,不然耳机掉了,全班人都知道我们在看了。”
林白榆:“……”
-
房间门被推开,林白榆从思绪里回过神。
她看到隋钦进来,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灯光下,他的眸子里黑色与碎光交织,犹如星空。
林白榆坐正,下了床,“我去倒水。”
她才走出两步,都还没有离开床边的范围,就被隋钦拉住手,顺着吻住她。
屋子里有暖气,林白榆穿的丝绸睡裙很薄,绸缎一样划过隋钦的手心,堆积在她的腰间。
林白榆微微动了下,被他按住。
在这方面,她一向不是他的对手。
从唇到颈项,林白榆手抵在他身前,能感觉到心脏似乎都像火山,即将爆发。
她手指不经意间略过他的脖子,就能触碰到正在滚动的喉结,一下又一下,
隋钦放开她,面前的女孩睡裙被揉得微微皱起,白得晃眼,嘴巴却红艳,眼里仿佛浸了水光。
睡裙多余的布料被他攥到腰后,勾勒出显眼的曲线。
他嗓音微哑:“渴了?”
林白榆哪里渴,她刚刚是怕紧张,无事可做。
不用说,隋钦已经看破她的表情,把她抱了起来,林白榆抱住他,被他放在床上坐着。
睡裙的肩带因为动作滑落肩头,很是勾引人。
林白榆这个姿势,是最低的角度,而隋钦的视野里,居高临下,一览无余。
“星星。”
林白榆一听他叫自己,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没抬头,环住他的腰,也是巧,这个高度,正好也把他的一些反应感受得明显。
当初在他那些迤逦的梦里出现过的场景,终于得以真实地出现在现实里。
隋钦蹲下来,望着绯红着脸的她。
少年蹲着仰头,亲吻坐在床上含羞带怯的少女。
然后他扣住她的手,从最虔诚的骑士变成占有欲强盛的男人,一起躺倒,撑在她上方。Χiυmъ.cοΜ
林白榆一抬眼,就能看见他眼睛里的情。
隋钦从来没有这么不理智过,勾起她的裙子,指尖触碰,引着她靠近自己。
和林白榆想象的疼不一样,但轻微的难受还是有一些的,总归是异物,也和她白日里电影里看到的不一样。
她嘟嘟囔囔,嗓音控制不住的柔软:“早知道……就应该让你试试这种感觉……”
隋钦呼吸有些重,却莞尔。
比起旖旎梦境里的内容,他现在要更舒爽,陌生又会上瘾的感觉,令他难以控制自己。
他贴着她,“待会就好了。”
林白榆小声:“真的?”
隋钦哄她:“真的。”
过了一会,林白榆终于体会到一种奇怪的感觉,像飘在云间,眼前迷乱看不清,仿佛身处光芒里。
窗外的风不知何时停了。
-
三月初的天一直阴着,不下雪,也不下雨,也不晴。
林白榆的生活像回到了高中时代,隋钦会给她每天煮个鸡蛋,她反正只吃蛋白,蛋黄给他吃。
又要到隋钦的生日了。
宿舍里的室友都在问:“你男朋友生日快到了,好多女生都在买礼物了,你怎么还没有动静?”
林白榆很淡定:“不急。”
“我听说,有人准备了项链,好贵的,情人节款。”方妙:“你不会没有准备吧?”
“情人节上个月都过完了。”林白榆好笑:“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肯定心里有数。”
礼物要当天送。
隋钦也要二十二周岁了。
他们会从情侣,变成夫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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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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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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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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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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