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老所长还是帮着把话传到了。
对他来说,传这个话很容易,把电话打到丰收隆中学他弟弟那里,他弟弟下班回家每天都路过三李屯,拐个弯告诉一声,也不费事。
宋家那边一直也没有消息。
林绣并不着急。
回家给大嫂二嫂说了买缝纫机的事,二嫂要买,大嫂不买,她手工活不好,用不明白。
隔壁的三婶子听说了,也来给她家儿媳妇买。
前不久才当面内涵林绣不懂事呢,转头用得着林家人,人爱照样没事儿人一样的过来找。林妈还得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接待着。
这就是邻居,这就是乡里。
秋收结束,各家的秋菜也都收回来,要腌酸菜、咸菜,菜园子也要罢园收菜晒菜干了。
林家的酸菜腌得好,林爸手艺好,其实也是姥姥教的,林妈干不动,只能林爸上手干。小半个村子的人家都求着林爸帮着腌菜,他这大半个月的时间就是各家走,帮完忙,吃顿饭就是酬劳。
家里四哥五哥收拾后园子的高梁和玉米,前面园子的菜也都收回来,林妈坐着切菜干,剪菜干晒起来,储着冬天吃。
林绣除了忙这些,二姐之前说给爸妈买的棉花也随着缝纫机一道送回来了。她得抓紧时间把二老的旧棉衣给拆洗了,新的做起来。换下来的旧棉花都给添到五哥的棉衣里。
四哥今年不用她管了。人家这不是订婚有媳妇了嘛。给买的五十斤做被的棉花送过去,未来四嫂愣是先给四哥做了一身新棉袄棉裤出来。
四哥美的天天把那新棉衣拿出来看一遍不算,林妈也高兴,儿媳妇虽然要的东西多点,知道疼他儿子,心里舒服多了。再加上林绣老劝着,到底又给四哥拿了三百块钱,让去买东西。买啥她是不管的,想买三大件她也不管,不够自己凑钱去。
就这,四哥已经很满意了。他也是得了林家真传,抠得,还三大件呢?一大件都没有。也不知道怎么哄着四嫂那头儿,四嫂娘家给找了人,给他找了个砖瓦厂看更的活儿。一整个冬天,十月中到来二月中,四个月都住在砖厂的门房里。
他跟人家说不要工钱,就是用用人家的土,自己做砖坯子。等来年开春厂里开窖烧砖的时候,顺带把他的坯子给烧出来就行。xiumb.com
这都是顺手加几锹煤的事儿,比四个月工资可便宜多了。厂里领导就同意了。
然后四哥拿着铺盖卷就去砖厂看更去了。
十月初一,宋爸到兴隆镇干活,趁着休息的时间,晚上赶到南城林屯。
“亲家,太过意不去了,才过来。下雪了,道不好走,活还多。有些话也不好让别人帮着带。”
林妈因着宋爸的到来,咬咬牙,打发林五哥去供销社买了五斤五花肉回来,一半炖了酸菜,一半包饺子。还打了二斤酒。又把家里养的三只母鸡抓了一只杀。那是养着下蛋给她喝鸡蛋水的。这都舍出来了,看出来招待的多实诚了。
“说的啥呀,有啥过意不过意的。咋样儿?报没报上名啊?我这在家也跟着着急呢。”
林爸不会说不会道的,都是林妈应对。
宋爸乐呵呵的,“报上了,报上了。本来我跟家里的寻思着都订婚了,还上啥学。陈老师给捎信儿,说绣儿支持拴住考,之前他们小两口进省城回来拴住就收拾他那些书。问也问不出个啥来,咱也不知道人家两人说过啥。当老的,管太多人家也不乐意听,我们俩就让他自己定的。这不是赶着了后一天把名报上了。正在家用功呢。原该来接绣去做被买衣裳的,寻思着等考完试再说。这不是怕老哥哥和嫂子你们有想法,我来给道个过儿。”
话说到这份儿上,人家只说考完试就来接绣去做被,那就是没有要毁婚的意思,都按着结婚准备呢,林爸林妈还能说啥。
“那结婚了,还能让咱去上学不?”
林爸就问呢,没听过娶了媳妇还能上大学的。
“能能能,不耽误。报名的时候拴住特意问了,说那什么招生简章上说了,结婚的有孩子的都能考。嗐,咱这是家里说,亲家,说句心里话,我是打心眼里不乐意他出去上啥学去。咱就土生土长的庄稼人,不求啥大富大贵的。现在这日子也饿不着冻不着的,一家人在家有疼有爱的好好过日子不好吗?我就是怕,真不让他考吧,将来落埋怨,好像当爹妈的耽误了他前程。让他考吧,考不上,也就踏实了。”
也不知道这话里有几分真心,但不得不说,这话说出来,林家二老心是放下不少。就怕宋家人一心飞高枝,那准完蛋。
有一颗想踏实过日子的心,总是好的。
“还是考上好,上班挣工资,算是跳出农门了。不比咱老农民看天吃饭强。”
林妈也捧着聊呗。
宋爸没在家里住,吃完饭,赶夜路还得回去镇上做活的人家。
林绣把织好的毛衣给带上。“给拴住哥织的,您给带回去吧。”
“哎哎哎。”宋爸接过去就跟林爸夸林绣,“咱家绣儿真是好孩子,也孝顺。上回给我们买的线衣线裤买得也好,可暖和了。她婶子在家缝人就显摆是绣儿给买的呢。”说着还拉着衣领让看里面穿着的内衣。
“这有啥的,不都是她当小辈的该做的嘛。”
林爸还谦虚起来了。
他出去送宋爸。
林妈在屋里,跟收拾饭桌的林绣说呢,“人家对你,算是仁至义尽了。人可长点心,别管考没考上,少跟别人攀比,踏实的过自己的日子,知道没?”
村里的知青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报名。王一妮的哥哥,民办教师都干了十年,孩子都七岁了,也报名要考试。一妮就没上过学,都是在家里自学的,也报名了。
念过书的,也不管是小学没毕业的,还是跟着混到初中毕业的,也都起哄报了名。
有那没章程的,像是林大江的大嫂,上过三年小学,也跟着去报名。
报完名回来,说话声气儿都不一样了,跟报名就能上大学似的。
之前被收拾得见了林绣家人就躲,现在从林家门前过都得高声喊两嗓子,马上去城里上学,毕业就要当干部了。
这样的人,她不是唯一的一个,哪里都不缺。
还有知青扔下伴侣孩子跑回城的,才报完名就闹着要离婚的,事情一出接一出。
看戏都没这么热闹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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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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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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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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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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