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习惯了加州的气候之后,这场大雨让他感到东部地区已经开始变得陌生起来。
湿气几乎触手可及,这让他非常不习惯。
在清晨睁眼就能看到大海的地方住了一年多,再来到这儿他感受到处处的不适,而这又加强了他内心情感上的压力。
他已经习惯于数百英里的能见度,一座座摩天大楼只让他觉得压抑。
另他觉得压抑远不至这些,卡梅尔在近年来,地球上的游客多了起来,几乎艺术大道周边的旅馆和酒店常年爆满,特别是在狂欢节期间,几乎人口翻了几倍,但波士顿嘈杂和拥挤远远超过想象。
雨水冲刷着出租车的车窗,尼克拉警官着迷地透过窗玻璃往外看。
“第一次来波士顿?”关山问。
“我到过的大城市只有丹佛、菲尼克斯和洛杉矶。那儿房子都不高,而且都很分散。这儿所有的建筑物都挤在一起,互相重叠,一座比一座高。”
“是的,我们再也不会有更开阔的视野了。”
他们在波士顿南山大道一家汽车租赁公司附近下了出租车。
关山把旅行包搬到一个门廊下避雨时,他的头痛加剧了。
他在飞机上睡过一会儿,虽然这不足以解除疲乏,但精神上的力量支撑着他…对萨拉的担心给了他力量。
尼克拉警官看了看空无一人的道路,又瞥了一眼已经歇业的租车公司橱窗。
“我们的宾馆在这附近?”
“我还没来得及预订…”
“我还以为你在机场打的那通电话,就是在预订酒店呢。”
关山摇了摇头,这个动作加重了他的头痛,但他正全神贯注地想别的事,甚至没有注意到疼痛。
等到出租车尾灯都已经远得看不到了,他才走出门廊,冒雨沿着道路快步走去。
“我那是在跟一个人约时间见面。”
“在附近吗?”
“隔几个街区。”
“那为什么不让出租车直接送我们去那儿呢?”
“因为我不想让出租车司机知道我的事。哎,恐怕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有很多事得解释,但时间不够了。”关山不耐烦地说,“你帮了很大的忙,取消了加州警方对我的通缉。
而且也多亏你带我顺利通过了旧金山机场的安检。要是没你我肯定根本到不了这儿。
谢谢你。我说的是真心话,真的。但你必须明白…我们的搭档关系到此结束。
现在叫辆车去玩吧。在这个城市里好好放松一下。”
“淋着大雨?”
“那就去看场演出。或者好好品尝一下波士顿大龙虾。”
“听起来,你的建议让人无法拒绝。”
“就当是给自己放个短假。明天一大早就飞回去吧。你的同事们肯定在纳闷,你到哪里去了。”
“他们不会知道我离开了。我告诉过你,今天是我的休息日。”
“那明天呢?”
“我打电话请病假。”
“你在这里没有任何执法权。”关山说,“帮我们俩一个忙,尽快回加州去吧。”
“不可能的,你休想撇开我单独行动。”
“你根本没法跟踪我的。两分钟,只需要两分钟你就会连我是怎么甩掉你的都不知道。”
“但你不会那么做。”
“哦?你凭什么这么自信?”
“因为你还不能确定是否需要一个帮手。”
…
那酒吧在博依尔斯顿大街上,离海因斯会议中心不太远。
眼下它看上去就像是很快要停业了。
橱窗上酒类广告的颜色已经褪得几乎看不出了。窗玻璃很脏,根本看不到里面。
LED灯柱标志上有几个字母烧坏了,现在读起来不是本尼,而是“木匕”了。
一个乞丐手里拿着装在纸袋里的威士忌酒瓶,颓丧地坐在门口的围墙角落,对倾盆大雨毫不在意。
时间的飞逝使关山非常沮丧,他穿过街道向酒吧走去。
尼克拉警官跟在他的后面,头上的牛仔帽已经换成了不那么引人注意的凯尔特人队棒球帽,那是他们在街角的纪念品小摊上买的。
进酒吧之前,关山示意尼克拉警官在门口停下,让那个不是乞丐的乞丐仔细看了看他们。
“本尼在等我们。”关山说。
乞丐点了点头。
关山和尼克拉警官走进酒吧,里面烟雾缭绕。虽然外表寒酸,这个地方的生意却令人吃惊地兴隆,一台巨幕上正播放着足球比赛,酒吧里的噪音很大。
关山径直朝一个大个子酒保走去。ωωω.χΙυΜЬ.Cǒm
“本尼在吗?”
“没看见他。”
“我打过电话。我们约好的。”
“你是谁?”
关山用了个假名,“查尔斯。”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这一点。”酒保朝柜台另一头做了个手势。
“本尼正在办公室里等你。但你得把你的包留在我这儿。”
关山点点头,把小旅行箱递给他,并在柜台上放了20美元。
“这是酒钱。”
他带着尼克拉警官走到柜台头上一扇关着的门前,停了下来。
“怎么了?”尼克拉警官问,“你为什么还不敲门?”
“我们得先走个过场。我希望你不要介意会被搜身。”
门边有四个大汉在玩桌球。
他们转过身来,粗鲁而彻底地搜查了关山和尼克拉警官,一直搜到他们的脚踝处。
整个搜查过程中,他们的眼光始终冷冷的。他们没有发现可疑物品和武器,于是粗野地点了点头,放他们过去,回去继续打桌球了。
他们之所以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物,是因为在关山的坚持下,尼克拉警官在旧金山机场就已经把他的警徽和手枪锁在关山的切诺基吉普车里了。
关山决定,如果他和尼克拉警官必须开枪,绝不能使用将来会被人追查到他们头上的武器。
关山这才敲了敲门。
听到门后低沉的声音,他打开了门,看到一间窄小杂乱的办公室,一个身穿条纹衬衫、系着领结和吊裤带的大块头男人坐在桌子后面。
这人已经上了年纪,秃了头,胡须银白。一根光亮的铜手杖横放在桌子上。
“还好吗,本尼?”关山问。
“正在节食。但体重好像减不下去。不过这是医生的命令。你呢,查尔斯?”
“我有麻烦了。”
本尼会意地点点头,他头部的每一个动作都把他的双下巴挤到了一起。
“当然,要是没麻烦谁也不会来我这儿。”
“这是我的一个朋友。”关山指指尼克拉警官。
本尼懒懒地抬了抬手。
“我的朋友得打个电话。”
“就在那边。”本尼指指角落里的已经磨得掉漆的电话机。
“还是连在克利夫兰的一台公用电话上的?”
“任何追查电话的人都会认为你在那儿。”本尼说。
关山向尼克拉警官做了个手势,告诉他可以打电话。
按照他们来时商量好的,这个电话打给应该还在卡梅尔的米勒,问问看有没有萨拉和詹扬的最新消息。
关山急着知道萨拉是否还活着,在路上给他打过好几个电话。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消息。
“请坐。”
尼克拉警官拔号的时候本尼对着关山说道,“要我做什么?”
关山坐进本尼对面的椅子里,他知道他们中间的桌子下面有支步枪。
“非常感谢。从前我需要帮助时,你总是非常合作。”
“这算不上什么,”本尼说,“我很乐意为我的国家做些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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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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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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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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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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