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翎烟心底一空,她怆然一笑,索性不再挣扎。
她站在原地,侍卫上前毫不留情将她双臂反锁身后,要将她拖出去。
“易北珩,我真是瞎了眼了,我以为,你至少会知恩图报。”她挣扎一下,站在原地最后向易北珩低吼一句。
当年她一个人辛辛苦苦将他搬回家,为了救他,独自上山采药,哪怕家中已经没多少银子,她宁可多做些事,也没有放弃过。
可现在。
仅仅因为恢复记忆,所以所有的恩情都可以忘了是吗?
“还不快拖走,一个村姑,还真想飞上枝头不成?”江如霜嫌厌地挪开眼,仿佛多看她一眼都是晦气。
侍卫得了令,当即用劲将叶翎烟往外押。
只是才刚走了几步,便又停了下来。
两人甚至来不及管叶翎烟,急急忙忙地要退避,周围看戏的宾客也忽地变了脸色。
叶翎烟被拖得一个踉跄,抬头往门口看去。
男人身形高大魁梧,一脸肃色,看起来有几分凶意,却又透出一股正气。
他稳稳往里走,眉头隐隐皱着。
一见他出现,几乎所有人都在下意识让路。
这是?
“这叶将军看上去真吓人。”
“那当然,毕竟是真刀真枪杀过敌的。”
周围窃语声渐起,叶翎烟忍不住皱眉。
这就是叶岑?
她的父亲?
“我的玉佩!”她正想着,余光瞥见地上一抹绿色,忍不住低声惊呼。
方才一拖拽,玉佩便掉到了地上。
叶岑面色沉沉,显然是不高兴来参加这场婚宴的。
一进门又见一片混乱,当即更加不悦地往地上看去。
翠青剔透的玉佩静躺在地上,待一看请,叶岑几乎瞬间变了脸色。
他上前拾起那枚玉佩,细细打量片刻,眸中迸出惊喜。
“这是你的?”他猛地抬头看向方才出声的叶翎烟,发觉自己太过激动,又努力放软声音再度确认道,“这玉佩真是你的?”
叶翎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自己的亲生父亲,随后点了点头,“是我的玉佩。”
得到肯定,叶岑几乎按捺不住心底的激动,他仔细看向眼前的少女。
那眉骨眼型确实与妻子极为相似,不光如此,鼻峰还能隐约看出他的样子。
“你叫什么?”叶岑心脏剧烈跳动着,他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柔和一些,免得吓到她。
叶翎烟心思一转,主动开口道,“我叫叶翎烟,您就是叶岑将军吗?”
“您……是我的父亲?”她试探着开口确认,又解释道,“我养父母去世了,让我回京中认亲,这枚玉佩是留给我的凭证。”
闻言,叶岑一阵狂喜。
果然是她!
苍天不负有心人,他的宝贝女儿终于回来了。
当年为了斩去后顾之忧,他将女儿送走,为防万一,他做的很小心,没有留下一丝消息,以至于得胜归来以后,他再也找不到他的女儿了。
“翎烟!我的女儿!”
叶岑喜极而泣,伸手想抱抱她,又怕伤了她,束手束脚地模样显得格外小心翼翼,惹得旁边人一阵惊异。
他们哪见过将军这一面?
还是叶翎烟主动拿出了自己的手帕,替他擦了眼泪,“父亲,女儿不孝,如今才知晓您的存在。”
翎烟是叶将军之女?
易北珩瞳孔猛地一缩,随即心头稍霁。
以后有人能护她周全也好,有叶将军的名声在,她就是要再嫁,也可以寻个好人家了……
念及此,他心底苦涩,只得狠狠攥紧手,逼自己维持清醒。
“你刚才是怎么了?”叶岑忽地想起来,刚才叶翎烟是被人押着的。
闻言,叶翎烟眼眶一红,委屈至极,“父亲有所不知,三年前,我救了太子殿下一命,因此与殿下做了三年夫妻。”
“可殿下刚一被找回,便要将过往种种抛之脑后,我气不过,也不想要这个太子妃的位置,我只不过想要个说法。”
闻言,叶岑神色一拧,沉声开口,不怒自威:“太子殿下,虽然臣女如今也看不上你了,可毕竟是你先对不住翎烟。这婚事若继续举办,只怕不合适吧?我想不如缓缓,等什么时候翎烟不难过了,这桩婚事再继续吧。”
叶岑偏心得明目张胆,连威胁之意也毫不掩饰。
若换个人说出这番话,只怕下一刻就要入狱,可偏偏他是叶岑。
叶岑,代表了晟国最强的守护力量,一个得民心,又一心为国,对皇权不构成威胁,难免极受重用。
加上他本身又是一个有实权的常胜将军,不免受到多方势力拉拢。
但是直到现在叶岑也没有明确摆明态度。
如今易北珩刚刚被召回,三年的空缺,让他的实力大大缩减,若一意孤行,只怕会直接惹恼了将军府。
“是本太子考虑不周,将军提醒的有理,延缓吧。”易北珩决定道。
他抬眸望向那道倩影,眸底欲念被死死压住。
他逼迫自己维持那副无情模样。
只因,他不能让她被卷进这摊浑水中来。
一边的江如霜此刻已经咬碎一口银牙,愤愤不甘地狠剜着叶翎烟。
可将军府又不是能随便招惹的。
“既然太子殿下决定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希望叶小姐尽快调节好心情。”她气得心里快要扭曲,却不得不笑得端庄,隐隐还有些威胁意味。
她说完,又挪眼看向暗处几个鬼祟的人,手暗暗比做刀刃模样。
可那几人却权做不见。
见状,江如霜神色一滞。
这些是三皇子的人,如今却摆明了不愿意动手。
不就是个破将军而已。
如今皇上身子不好,之前太子又不在,一直是让三皇子代理朝政。
现在看来,就算如此,三皇子也还是拼了命要拉拢这个叶岑吗?
她愤怒又不得不扯笑的模样实在古怪。琇書蛧
叶翎烟瞥她一眼,冷笑一声,“我的心情和江小姐无关,你只用管好你自己。”
她语气冷淡,没有凌人气焰,却格外气人。
就仿佛在叶翎烟眼中,她江如霜连逼她失态的资格都没有。
江如霜暗恨咬牙,却不敢明着反驳。
等走出太子府,叶翎烟这才忍不住红了眼。
方才那么轻松地面对江如霜不过是强撑着罢了,毕竟是三年的感情,不是说不在意就能不在意的。
“翎烟,别难过了,以后回了叶家,没人敢再欺负你。”叶岑嘴笨,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得生硬地说了这么一句。
闻言,叶翎烟眼眶更加水盈。
“知道了。”她努力睁大眼睛逼回泪意,心底却是一片暖意。
她能感觉到叶岑笨拙的想要弥补的情感。
只是易北珩对她而言太重要,失去养父母的那段时间,都是她和他相依为命活下来的。
这段感情不可或缺,却又被他轻而易举地弃如敝履。
说不痛苦是不可能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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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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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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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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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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