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要怎么跟他娘说,这件事情已成定局,改都改不掉了呢?
“娘,别哭了,这大半夜的……”他一脸尴尬,想劝又不知道怎么劝。
“呜呜呜……你也知道这是大半夜啊,老娘有家不能回,老娘能不哭吗?你个不孝子,你个白眼狼,老娘生你养你,你就是这样对老娘的……”大嘴巴逮着他,就是一阵臭骂。
关在尼姑庵这段时间,她还跟人家学会了各种“骂架”,这吐出来的词更是丰富多彩,各乡俚语,听得她儿子瞠目结舌,完全接不上话。
他只觉得狼狈不已,连碗也不想收了:“娘,你先休息,明天一早我再来看你……”
说完,逃也似的跑掉了。
大嘴巴又急又气,一下子真的哭了出来:“畜牲啊,连自己的老娘都抛弃,不是人啊。老天爷啊,你怎么不来一道雷劈死他们这帮杀千刀的东西……”
在于洞府里,被吵醒的甘逸仙:……原来是这女人回来了,我就说嘛,朱家村怎么又“热闹”了!
大嘴巴的嗓门不小,离得比较近那几家,都听到了动静。
有的已经入睡,有的正准备入睡,一听到这嗓门,脑袋就炸了。
“我就说嘛,当初就不应该同意让她住我们附近,现在好了,大半夜都别想睡了……”女人一阵抱怨。
男人有些无奈:“那能咋办?里正、族长亲自开的口,你总不能不给他们面子吧?再说了,明年我们还要继续种水田,种红薯,跟着朱大娘发财呢。唉……能忍就忍吧,等到时候手里攒了钱,我们也换新房子,离那个老无赖远一点就行了。”
“那也只能这样了。”女人憋屈,却也无法。
没人出来管闲事,早在大嘴巴要回来的消息传出来前,他们就已经在等着了——等着吧,等大嘴巴回来,这事又不得消停了!
一大清早的,叶瑜然就听到李氏凑过来,跟她八卦了一通。
“娘,你听说了没有,大嘴巴昨天晚上回来了。”
“嗯,然后呢?”叶瑜然等着后续,以她对大嘴巴的了解,她应该不会那么快接受现实。
“哎哟,我的天,我听说,她闹了大半夜呢。一晚上都在那里哭,那里嚎,可没有一个人理她……”李氏说道,“她也不想想,就她往日干的那些事情,左右邻居会理她才怪了。谁理谁就沾上了谁,脱不开干系了,到后面,还指不定落得了一个抱怨。”
“她没上家里闹?”
“闹了啊,都砸门了,可那边就是不给她开门。这大晚上的,再怎么闹,她那么一大把年纪了,也吃不消啊。”李氏继续说道,“后来声音都哑了,自己灰溜溜回了那边的破屋子。我瞅着吧,后面的几天还有得闹,也不知道永宁叔他们撑不撑得住。”
“有什么撑不住的?有事找里正、找族长。”反正这事里正、族长已经露过面了,决议已经下来了,而且都处理大半年了,肯定不会翻盘。
大嘴巴再闹,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娘,万一,”李氏试探地说道,“我是说万一,万一大嘴巴要来我们这里闹呢?”
“凭什么?”叶瑜然白眼一翻,说道,“休她的是她男人,做主送她走的是里正、族长,从头到尾我都没露面,这事还能怪到我头上?”ωωω.χΙυΜЬ.Cǒm
“娘,大嘴巴这人,可不能以常理推断。”
……
叶瑜然早有准备,但没想到,等大嘴巴真的上门来的时候,居然不是找她吵架,而是找她说理的。
这是风水轮流转啊,前不久还这么“针对”她,现在就求上她了?
只是,大嘴巴上哪儿觉得,她就是一个菩萨心肠,她一休,自己就会帮忙了?
上门即是客,叶瑜然倒没有赶人,让李氏帮忙沏了壶茶,就让她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大嘴巴坐在下位,没有一点自觉,抱着茶碗就一个劲地哭了起来,哭她这辈子为朱家做了多少贡献,结果现在朱永宁那个混蛋,日子一好过了,就不要她了。
“呜呜……他不是人,他就是一个混蛋,一个畜牲!我是瞎了眼了,当年才会瞧上他,嫁给他这种男人。”一边说一边哭,里面到底藏了多少真心,就只有她自己知道。
叶瑜然静静地喝着茶,用行动践行了那句话——我不说话,我就看看。
没有人配合,大嘴巴也一个人在那里唱了半天的独角戏。
她哭着对叶瑜然说道:“我知道我以前对不住你,老找你的麻烦,我跟你道歉,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一回吧。我真的是没办法了,才会来找你的……”
情真意切地回忆起了当初她们刚嫁进朱家村的日子,那个时候,她们还是手帕交。
要不是后来某人在村里的名声不好,她们也不会断了来往。
“呵呵!”叶瑜然冷笑了两声,“我们到底是怎么断了往来的,大家心里清楚,就不要在这里打马虎眼了。”
大嘴巴表情尴尬,但她脸皮厚,没有放弃,继续说道:“是是是,我的错,我承认,我跟你道歉。但当初我们刚嫁进朱家村的时候,那些年轻媳妇里面,你敢说,我对你不好吗?那个时候,我们的关系不好吗?就冲着这点情面,你不也应该帮我嘛……”
“帮你?怎么帮?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我做了什么了?我都被那个没用的男人给休了……”大嘴巴叫道,“破天开荒头一回呢,我都当奶奶的人了,居然还能被休掉,我现在都不知道,十里八乡多少人看我笑话。我既没给他戴绿帽子,也不是没有给他生儿育女,更不是对二老不孝,没干披麻戴孝的事……该做的我都做了,他凭什么休掉我啊?”
“你往我身上泼脏水的事,你怎么不说?”叶瑜然冷冷地盯着她,说道。
大嘴巴有点尴尬,她道:“那个……那个我不是……”
“哎呀!我的错,我该打!”大嘴巴直接伸出巴掌,拍了自己的脸,说道,“我该打,我不是人,明知道你跟我男人没什么,非要泼你俩的脏水,我脑子有病,我给你认错……总行了吧?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一回。”
“我看上去,像那么好说话的人吗?”叶瑜然盯着她,有些无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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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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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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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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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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