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朱二愣了一下:“老四啥意思?”
“就算爹跟秦寡妇有了什么,娘也不至于把爹给休了吧?”
……
当说出“休”这个字时,别说说的那个人怔了一下,其他三个也跟着怔了一下。
历来只有男人休女人,哪有女人休男人的?
可转念一想,这个家一向都是他们娘做主。现在爹犯了错,娘想要“休”掉爹,似乎也不是他们娘干不出来的事情。
一下子,几个人都有些沉默。
——如果叶瑜然真要休了他们爹,他们该怎么办呢?
虽说这事是明摆着的事情,爹娘要是和离的话,他们肯定都会选择叶瑜然,但如果不是“和离”,而是“休”呢?
“别自己吓自己了,娘要怎么处理,我们都还不知道呢。”朱四说得有些干巴巴的。
朱大沉默着说道:“还是干活吧,天黑之前,要把这片黄豆给收完。”
“嗯,先干活吧,到时候……”朱二停顿了一下,说道,“我们家一向是娘做主,她要做什么,也没几个人能够拦住。”wWW.ΧìǔΜЬ.CǒΜ
空气里,再次沉默了起来。
几个大男人拿着镰刀,埋头苦干。
因为心里不舒坦,所以将所有的火都洒在了黄豆植株身上,下手那叫一个干净利落,狠绝果断。
全然不似之前欣慰嬉戏,内心一片满足。
这大概是他们这辈子,丰收收得最憋屈的一次。
天,终究是要黑的。
即使再不情况,当暮色来临,朱大、朱二、朱四、朱五四人,还是将扎好的黄豆植株往肩上一放,下了山。
另一头,朱三婶、朱四婶看到这天色,也是满心惊慌。
“爹、娘,这天都黑了……”她们提醒着朱老爷子、朱老婆子。
这一下午,他们家什么也没干,光坐在院子里,给朱老头“出主意”了。
只是主意出到现在,却硬是没找出一个能够用的。
“咋黑得这么快?!”朱老婆子一抬头,就给愁上了。
“入秋了,天也会黑得越来越早……”朱老四感叹地说了一句。
“可老大的主意,还没想好呢。”朱老婆子说道,“老大咋办?这天一黑,他就得回去。”
“缩头也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能怎么办?”朱老三一脸难色,“大哥自己做出了这种事情,我们再想办法也没用。大嫂的脾气,我们这院子里,一个人也对付不了。”
一下子,所有人沉默。
因为他说得没错,如果叶瑜然真的爆发了,要收拾朱老头,没有一个人拦得住。
朱老头再次红了眼眶,当场跪了下来,给朱老爷子、朱老婆子磕了三个响头:“爹,娘,儿子不孝,以后有可能没机会孝敬二老了。”
“你怎么说这种话?”朱老婆子心痛,伸手抓住了朱老头的手,怎么也不愿意接受,“何至于到了这一步?老大啊,要不然你干脆逃吧……那个老虔婆太厉害,你这一回去就没了活路,不如逃走吧。逃得远远的,虽然苦了一点,但总比把命弄丢了好……”
“我能逃到哪里去?”朱老头哭着说道,“娘,我已经一大把年纪了,干短工都没人要,也没什么力气了,我能逃到哪里去?”
这时,朱三婶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要不然,别跑远了,就跑到镇上吧。”
“镇上?”
“你家老三不是在镇上吗?”朱三婶提醒道,“你跑到了镇上,老七在那里念书,老虔婆肯定不敢闹。只要她不敢闹,你的命就保住了。”
“是啊,”朱老婆子也反应了过来,说道,“老大,你就去镇上吧,反正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也没别的办法了。”
“可是……可是万一影响到老七念书……”朱老头有些迟疑。
不管怎么说,朱七也是他的儿子,他也知道对方念书是为了光宗耀祖,要是为了他的事影响到朱七念书,那他岂不是朱家的罪人?
“爹,娘,你们怕是不知道,老七明年开春就要下场子。”
因为朱七去书塾的时间不长,他们也不知道会是一个什么结果,为了避免影响到朱七,所以叶瑜然给朱家下了封口令——任何人不能在外面提朱七明年下场的事情。
如果考上了,到时候再说出去,是一件喜事;如果没考上,那就只字不提,这事也算过了,也不会有人嘲笑朱七。
“啥?!他明年就下场子了?!”朱老爷子一脸震惊,“他不是才……才上书塾念书吗?这也太急了吧?你俩咋想的?老七是个什么情况,你们还不知道吗,他就算再聪明,你们两口子再想省钱,也不能逼他啊……”
从傻子到神童,时间转换太短,朱老头子一时之间还没有转过弯来。
——他这七孙子,到底是傻子,还是天才呢?
——嘶?
“不是我们逼他,是他先生说的,”朱老头连忙解释,“他们先生特别看重老七,这事就秋收前后定下来的。我们也是担心他念书念得太短了,怕考不上,辜负了先生的期待,所以才没有声扬出来让大家知道。他娘的意思,要是考上了,到时候再说出来,大家同意;要是没考上,那就不说,那大家也就不会知道了……”
院子里的人,都听懂了。
只是,这事就有些难办了。
本来朱老婆子一时“急智”,给朱老头出了一个“逃跑”的主意。
其他人也觉得,朱三那里是个出路。但如果朱七明年就要下场子,朱老头这个时候跑过去,肯定会影响。
这事有点大,谁也不敢做主。
“这下场子,要钱吧?”朱四婶小声说道,“我好像听说,考试也要交钱的,还要请什么人作保……”
朱老头倒没有隐瞒,一一说了出来。
“那要是没考上,那这钱岂不是白花了?”朱四婶继续问道。
朱老头说道:“也不算白花吧,要是考上了,还省了几年学费;就算没考上,也值得,下一回再去就有经验了。即使先生这样提了,他对老七肯定是有把握的,他有把握,我们就不能扫先生的面子,毕竟以后大宝、二宝还要在先生那里念书。”
大家也反应了过来:是啊,老七只是开始,后面还有大宝、二宝呢。
——老虔婆的野心,可不是一般的大。
——别人家送一个就已经很老火了,她居然还想多送两个!
——大哥家,不是发了什么横财吧,出手这么大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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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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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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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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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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