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在地上,就保持着那个姿势,动都不动一下。
不管任何人问什么问题,他都像听不见似的,没有一点回答。
“林三狗?”林族长被这几个人弄得有些暴脾气,“我问你话呢,你跟同根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婆娘才死,她怎么肚子那么大了?”
低着头的林三狗:“……”
“你别给我装傻啊,她那肚子一看就有四五个月了,你跟她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那个时候,你婆娘还活着呢。”林族长愤怒地说道,“你在外面搞破鞋就算了,还搞到同族的身上,你还要不要脸了?你就不怕同根从地底下上来,晚上去找你吗?”
低着头的林三狗:“……”
林族长气得都开始开骂了,说要让这对狗男女浸猪笼,也没能让对方有半点反应。
“有胆子做,没胆子认,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没想到,就在林族长气得想要放弃换人的时候,林三狗突然开口了:“是,她娘是我杀的。”
林族长、林里正对视了一眼,赶紧问道:“你婆娘是你杀的?”
林氏、林三妹、林四妹三人也抬起了头来,震惊地望向她们爹。虽然她们怀疑娘的死跟爹脱不了干系,但是她们会怀疑是奶或者是那个寡妇下的手,但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是她们爹?!
林三狗有些呆呆的,也不知道目光在看哪里:“是我杀的。”
“我说我要儿子,可她一直生不出来,我娘又一直跟我吵,让我生儿子生儿子生儿子……我们三兄弟,就我一个人没有儿子。”
“大家都在嘲笑我,说我是孬种,上辈子肯定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这辈子才没有儿子。”
……
他说,这种抬不起头,被所有人“歧视”的感觉,压得他快要发疯。
娘逼他,村里人看不起他,几个女儿也看不起他,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人踩在了脚底下。
他没有别的祈求,他就想要一个儿子。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生了儿子的同根娘。
同样是女人,她男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她还是给她男人生了一个儿子。
“你们知道那种感觉吗?一个死人,一个死人都可以嘲笑我,他有儿子,我没有。我连一个死人都不如。”
所以那天,他不管不顾地将同根娘压在草垛子后面,要了她。
他跟她说:“只要你给我生一个儿子,我就娶你。”
“就那么一回,就那么一回……”林三狗强调了好几遍,他说就那么一回,隔了几个月后,同根娘就跟他说她怀孕了,看怀相,应该跟她当年怀同根一样,是个儿子。
她找他,是问他什么时候娶自己,他自己说的,不能反悔。m.χIùmЬ.CǒM
林三狗停在了这里,林族长有些等不及,赶紧追问:“然后,你就杀了你婆娘?”
“我没想杀她。”林三狗继续说道,“是她知道了我跟同根娘的事,要跟我闹,还要去找同根娘算账。我一失手,推了她一把,她就撞到了头,倒在了地上……”
他说他是真的没想杀林母,只是看到她满头是血躺在地上的样子,他怕自己被当成杀人凶手,就将她伪装成了“自杀”,想要洗脱自己的罪名。
林氏、林三妹、林四妹捂着自己的嘴巴,再一次忍不住“呜咽”地哭了起来。
她们该庆幸,她们爹一开始没想杀死她们娘,这场“谋杀”是个意外吗?
呜呜呜……一个是她们娘,一个是她们爹,她们为什么会遇上这样的事?
听到女儿们的哭声,林三狗似乎有些回过神来,他抬起头来。
“呜呜呜呜……那是娘,我娘,你怎么可以这样做?”林氏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哭着跑了过去,拍打在他身上,“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她是你的女人,就算没有给你生儿子,也一连生了四个女儿,四个女儿……”
就好像天塌了一般,林三妹、林四妹也跟着放声哭了出来:“呜呜呜……”
林三狗呆立在那里,想要说什么,动了动嘴巴,却没有说出来。
他挪开视线,任二女儿对自己拳打脚踢,既不还手,也不躲避。好像这样,能够洗清他身上的罪孽似的。
林族长、林里正一看案子“破”了,就想让人将林三狗带出去,准备结案。
“等一下。”就在这时,叶瑜然出声了。
她站起来,缓缓朝林三狗走了过去。
林三狗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看她。一看是她,神情有些畏惧。
哭诉的林氏三姐妹,也赶紧捂住了嘴巴,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朱大娘,案子已经清楚了……”林族长想要提醒她。
叶瑜然抬起手,示意他不要说话。她站到了林三狗面前,冰冷着脸问了一个问题:“你不小心推倒林母的时候,她的头撞到了什么东西?”
林三狗愣了一下。
“桌角,还是墙角?”
“桌……桌角吧。”林三狗眼神游移。
“哦,桌角啊,那是这张桌子,”叶瑜然指了指堂屋的大饭桌,又指了指卧室的方向,“还是你们房间的?”
林三狗回忆了一下房间里桌子的样子,说道:“就是这张大饭桌。”
“你能跟我描述一下,她是撞上去的吗?”叶瑜然站到了大饭桌旁边,让他继续,“你说,我来演。”
林三狗咽了咽口水,对此进行了描述。
叶瑜然也照着他的话去做,不断地询问一些细节,比如从哪个角度撞过去的,撞的是哪个角,撞了几下之类的。
“就是这个角度。”
“对,就是这样撞上去的。”
“一下,就撞了一下。”
……
林族长、林里正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虽然男女有别,他们没能亲手检查林母身上的伤,但是在进院子的时候,他们其实是看到过林母额头上的伤的。
当时,叶瑜然怎么说的?
“你们可以安排一个婆子检查一下林母身上的伤,头顶上有砸伤,脖子上有勒痕,至于身上还有没有别的,还没有检查……”
因为说是“砸伤”,他俩仔细观察过那个伤口,根本不像是只撞了一下,就能够撞出来的样子。
林族长、林里正:“……”
林三狗在说谎。
可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要说谎?
难道是为了包庇某个人,所以才不愿意说出来的?
那么,哪一个人能够让他如此甘愿地“包庇”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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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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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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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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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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