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又是与他正在审的案子有关,便忙让衙差将他请了进来。
那小和尚上了堂来,便交给了京兆府尹另一封白夫人的遗书。
那封遗书之中交代,早在白寻舟出事之前,她便借故在法华寺替他办丧事为由,将大部分财产变现,充当了香油钱,捐给了法华寺。
白夫人娘家兄长们听了,顿觉上当受骗,哪里肯接受,直言那遗书是造假的。
这做法连京兆府尹都震惊了,忙请了人来将笔迹仔细辨认一番,最终确定那就是白夫人笔迹,并非其他人伪造的。
白夫人娘家的兄长们仍是不肯相信,最后被京兆府尹呵斥了一番,方才罢休!
这时,那小和尚又道:“府尹大人,住持师父还有话交代弟子,叫弟子问一问白老爷。”
京兆府尹道:“你且问。”
小和尚便双手合十向他一拜,转身面相白老爷问道:“白夫人曾留了话给住持师父,师父不便前来,便叫弟子替他问一问白老爷,您可愿意在法华寺替她和四公子立长生牌,让他们永世受白家香火?”
白老爷闻言倏地扭头瞪向小和尚,冷笑道:“不可能!”
小和尚点点头,脸上平平静静的,瞧不见半点喜怒哀乐,只将另外一封信交给了白老爷。
白老爷本来不愿意看,想直接撕碎的,但中途他又鬼使神差地将信给拆开来看了。
等他两眼扫过信中内容之后,脸色彻底就变了,随即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他便三两下就将信给撕碎了,若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神色之中,除了痛恨之外,更多是慌张。
小和尚平静看着,又问:“住持师父再让弟子问您,您可还愿意为白夫人和四公子立长生牌?”
白老爷恶毒地盯着小和尚,终究是将头一点,咬牙切齿道:“立!”
小和尚便转过身,双手合十又与京兆府尹一拜,道:“弟子问完了,白夫人说愿意为白老爷求情,但律法之事,她说了不算,全凭府尹大人做主。”
说罢,他又是一拜,转身便要离去。
白老爷脸色大变,刚试图站起来准备扑上去时,就叫衙差摁了回去:“你骗我?!”
小和尚脚步一顿,回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住持师父如何吩咐的,弟子便如何同各位说的,若有半句假话,此生与我佛无缘。”
他垂目看了眼地上的碎纸,道:“方才的信,本是白夫人留给您为自己开脱的证据,是您自己撕的,怨不得旁人。施主可还有事,若是无事,弟子还得去白家‘商议’为白夫人和四公子立长生牌的事。”
不等白老爷说话,他便是客气有礼一拜,转身走了。
白老爷彻底疯了,在堂上大吼大叫,一会儿说他没有杀白夫人,一会儿又说都是他外室干的,一会儿又将错推到白夫人身上,为自己辩解他是被她利用了,无论如何就是不肯承认自己有罪。
京兆府尹见治不住他,一怒之下,又叫衙差将他打了一顿,直到最后痛晕了过去,堂上才终于安静。
白夫人娘家人见了这般,想闹也不敢闹了,只得骂骂咧咧地离去。
他们刚出了衙门,就见方才那个说要去白家的小和尚,正在外头等他们。
见他们出来,小和尚便将一个匣子给了他们,只道是白夫人给他们的,说罢,也未作任何解释,转身真走了。
白夫人娘家人没等他走远,就将匣子打开来看了看,只见里头放着几张地契……
虽然不是全部,也不算多,但到底是没让他们白忙活一趟。
*
沈家大太太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又道:“听说原是要抵命的,但白家想尽了办法,四处托人疏通,最终免了死刑,只判了流放。”
白老夫人听闻消息时,整个人直接哭晕了过去,沈家三太太正是为了此事回去的。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徐琅才放下茶盏开口问道:“那且不是也求到了沈家来?”
“来了,你三舅母带着她大嫂亲自来的,求母亲帮着说和,母亲答应了。”大太太道。
沈氏听了立即转向沈老夫人,念叨道:“母亲您答应她做什么?!您自己尚未好透,又瞎操心这些事情做什么?回头又病了,谁来替你受罪?他白家吗?”
沈老夫人笑道:“我应是应了,也只不过是卖你三嫂子一个面子,叫你大嫂替我修书一封送到了府尹大人的夫人手里罢了,他夫人是个明事理的,看了信就会明白的。”
至于信的内容是什么沈老夫人和大太太都没说,徐琅却从老夫人的口吻之中,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沈氏却是猜不着的,只怨怪沈老夫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瞎操心。
她又道:“只流放倒是便宜了白老爷,照我看,直接砍了他脑袋都不为过!”
大太太笑道:“要他死还不容易?只他死了又如何?不过是所有事情一笔勾销,一了百了罢了。何况,白夫人和四公子都下去了,他若再跟着下去,且不是脏了他们母子轮回的路?换做是你,你不觉得晦气?”
沈氏立即代入自己的和徐由俭,片刻后忽地往边上呸了一口,大骂晦气!
*
徐珠是在一个月后收到的消息,徐琅写信告诉她的。
她看完之后,什么也没说,只将信给烧了,随即同徐宁打了声招呼后,又叫上徐家两个还未出阁的姐妹,一道去了郊外的寺庙。
她在庙中点了一盏长明灯,也没说是为谁点的,旁人问起来时,也只说是祈福。
温明若同贺连昱在渝州待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除了要忙的必要之事外,其他时间她都在徐宁家中打扰,并未同贺连昱一起住在徐家。
除了刚到渝州那日,她出于礼节同贺连昱一起到徐家去同贺连昱义父义母打招呼,歇在徐家之外。
大约是顾忌温明若的关系,徐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没有当面提起贺连昱和徐宁之前的事来,只告诉温明若不必拘束,只将徐家当做贺家便是。
温明若一概答应下来,但当酒席散去,她同贺连昱告辞离去时,还是听见了一些声音:“从前我还以为宁姐姐要同三哥一起呢,还同你们一起说过他俩的玩笑话,哪里想宁姐姐这样狠心,竟是不选三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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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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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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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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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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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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