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一面吩咐赵妈妈把他们请进来,一面又亲自去迎。
还未到院子里,那位三太太就笑着进来了,等各自问了好,方进了屋去。
她们一进裴家的门,二太太就得到了消息。
她将眉一皱,直觉这三人一齐来拜访薛氏不是什么好事,又叫了人来吩咐:“到那边去打听打听,瞧她们都说些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回来一一报给我。”
小丫头答应一声,就匆匆退下了。
再回来时,已经过了半日。
丫头道:“婢子过去时,几位太太正聊着些无关紧要的话,都是些家长里短的琐事。后来大奶奶又组局打马吊,大太太和大奶奶手气不好,已经输了两吊钱了。”
薛氏怀疑地看了她一眼:“只是打马吊?没说什么话?”
丫头认真想了想,确定自己没遗漏什么重要消息后,才道:“婢子听了半日,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就是就是……”
她看了二太太一眼,心虚的没敢说。
二太太以为是什么重要的大事,急得一拍桌面,又道:“就是什么?快说!”
丫头嘴皮子动了动,咕哝道:“五太太说、说您眼皮子浅,没能耐还酸,还说您管家又如何,到头来还是要还给大太太……”
“闭嘴!”二太太倏地沉下脸来,尖声打断了丫头的话,“谁眼皮子浅?谁没能耐还酸?!一群势力的东西,前头还在我跟前讨好卖乖,转头就去拍大房的马屁!倒来说我眼皮子浅?呸,下贱的东西!”
丫头生怕被牵连,忙跪了下去,让二太太息怒。
二太太息不了怒,一撸袖子就想到大房去同她们吵一架。
幸好此时瑜大奶奶从外头回来了,听见这些动静,忙将她拦住问清了原因。
她劝道:“母亲何苦动气?那些人是什么嘴脸,您难道还不清楚的?如今过去同她们吵,不仅没理,还伤了感情……”
二太太打断道:“伤了便伤了,谁稀罕同她们往来的!”
“父亲稀罕的呀,”瑜大奶奶一句话便堵了二太太的嘴,还道,“事情还没成之前,您就忍一忍,仔细回头坏了父亲的事,惹他怪罪。”
二太太听了,又倏地冷静了下来。
她看了瑜大奶奶一眼,哼了一声,坐回了主位上去。
瑜大奶奶便打发了那丫头下去,又上前同她道:“母亲,外头住的地方已经落实了,也布置好了,回头等父亲拿了主意咱们就搬出去,不必再在这府里头受气的。你只忍这几日就好了。”
二太太到底是听进去了,又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才冷静道:“一早上不见你,做什么去了?”
瑜大奶奶道:“我到铺子里去转了转,核实了一些东西。”
二太太又问她是什么东西。
瑜大奶奶从袖中摸出账本来递给她,低声道:“之前青芜妹妹接手的那两家铺子,原是要死不活的,上月不知何故忽然回转过来,我心里起疑就过去看了看。”
二太太将账册翻到最后,看到上头盈利的数字,惊得睁大了眼。
她不信,又问道:“当真是这个数?你没记错?”
“不可能是错的,我还反复同铺子里的人核算了好几次。”瑜大奶奶道,“那铺子里掌柜还与我说,若不是填了几家铺子的亏空,还不止这个数的。”
二太太双眼沉沉,好一会儿才道:“想不到三房那小蹄子瞧着畏畏缩缩,上不得台面,竟是这样有手段的。可惜了,她要不是只听那贱蹄子的话,我还挺想照顾照顾她的。”
瑜大奶奶却不这样觉得,裴青芜再厉害,也不过是家里的姑娘,还是个庶出,要不是上头有人放权,给她撑腰,她哪能撑得起来?
这时,听得二太太又道:“不过,这都不重要了,想法子将那两家铺子接过来,别回头分家,全把好的分到了大房、三房去。”
她又交代瑜大奶奶:“你合计合计,瞧瞧哪些铺子亏得少,咱们一并接过来,那些亏得多的就让它亏着……反正也落不到我们手里来。”
瑜大奶奶答应一声,又告辞退下了。
*
枕霞居里,徐宁输了两吊钱后,就起身将位置让与了七太太。
她退出去,先吩咐了叨叨去泡新茶,又去问赵妈妈:“怎么样?”
赵妈妈道:“大奶奶吩咐了,婢子就一直留意着,二房那边果然派了人来,在墙根底下偷听了好一会儿。婢子也没着急管,寻思着差不多了,才把人撵了回去。”m.χIùmЬ.CǒM
之所以没一发现就将人撵出去,是因为这样反而容易叫二房的起疑。
倒不如叫她听些内容去交差,也好打消二太太的疑虑。
何况徐宁之前也吩咐了,一开始不会与六太太们聊正事,让那二房的人听听也不碍事。
赵妈妈又道:“这不,婢子打发过去的人才回来,道是二太太听着了五太太说她的闲话,在那边发火骂人呢。”
徐宁笑了一声,也没说什么,见叨叨重新泡了茶来,又带着她一道进去了。
她一一将茶水奉上,又搬了凳子到薛氏身后坐下了,等六太太又赢了一回,方道:“婶婶们今儿一齐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六太太赢了她和薛氏好些钱,这会子喜得眼里都是钱,早没之前在她家时那般警惕了。
她一面洗着牌,一面抽空与其他两位太太看了一眼,才道:“方才来时我就要说这事儿,偏你拦住了我的话。怎这会儿又装起糊涂来了?”
薛氏起身来,把位置让给徐宁,她到矮榻上歇着去了。
徐宁坐下,笑道:“婶婶误会了,哪里是我装糊涂的?是我笨得很,还指望婶婶点拨呢。”
六太太就又与其他两位太太笑道:“你瞧她,能把她二婶子堵得乖觉了好几日的人,还说自己笨呢?”
五太太接过话道:“前儿在你六婶子家里,你同她说的那些事,我们都知道了。”
徐宁就是要她们知道,也没接话,只将眉挑了挑,摸了张牌。
七太太看了她一眼,又笑了一声:“衍哥儿媳妇,你只说罢,要我们做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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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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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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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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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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