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心疼大姑娘,婢子们都是知道的。”吴妈妈又按住她,顺手端过一旁的茶水递过去,让她消消火,“可太太您是当家的主母,哪能做这些自贬身份的事?何况……”
她顿了顿,往外边看了一眼,随即才又压着声音道:“何况,太太便是什么都不管,李姨娘的事儿也有人帮你做的。您何苦脏了自己的手,回头惹了老爷不高兴,不是更将他往李姨娘那边推吗?”
吴妈妈苦口婆心,珍珠在一边便连连点头,直呼吴妈妈说得对。
沈氏将信将疑地呷了口茶,一时又觉吴妈妈说得有些道理。
片刻后,她放下茶盏来,不确定地问:“真不管她了?”
“不管了,让她们争去。”吴妈妈笑着,捡起桌上的账本递给沈氏,低声道,“当务之急,太太是要先查清楚这笔账到哪里去了。”
沈氏接过账本,瞧着那两笔对不上的账目,眉心狠狠蹙了起来!
*
沈氏听了吴妈妈的劝,当真不在管李姨娘的事。
邹姨娘不甘心,之后又往西岭园去过好几次,想借沈氏的手来料理李姨娘。
尽管她并未明说,只是得空就寻借口到西岭园去,但沈氏却越发坚定她别有用心。
沈氏想通这一层后,立即按不住暴脾气,指着邹姨娘将她骂了个狗血淋头!
邹姨娘灰溜溜地离去,心中越发痛恨了。
“哟,姨娘这是怎么了?”
刚从西岭园离开的邹姨娘,还没走两步,就碰上了秦氏。
秦氏今日打扮得有些朴素,挼蓝云纹褙子,底下一条青鸾绣山茶花马面,发髻宛如灵蛇,带着徐晚盈盈而来。
分明是徐娘半老的年纪,却比跟在她身侧的徐晚还要抢眼夺目。
“好好的,怎还哭了?”秦氏眼珠一转,拿手帕掩住了唇。
邹姨娘忙将眼泪一擦,轻轻拜了一拜:“大太太。”
秦氏笑了一声,上前拉着她的手,顺势就用手帕帮她擦了擦泪:“快别哭了,好好的脸,都哭花了……这是受了什么委屈?快同我说说,我替你做主!”
邹姨娘垂下眼,轻轻摇了摇头。
秦氏顿了一下,遂又转头看向徐晚,道:“你到你二婶婶那里去,同她说一声,我今日身上不大好,改日再到她那里去。”
不等徐晚应,秦氏便拉了邹姨娘,一径走了。
*
京郊,徐家庄子。
因被指派了活儿,徐由俭好几日未到庄子上去了,李姨娘母女两个早早就洗漱歇下了。
眼下虽是二月了,但春寒料峭,到了夜里仍是冷的。
徐妤死死挨着李姨娘,试图在母亲怀里取取暖:“阿娘,爹爹真的会接我们回去吗?”
“会的。”李姨娘拍着她的背,轻声道,“这几日你爹爹不得空,未到庄子上来。等过几日他来了,我就告诉他,我有身子了,到时候他就是拼了命的,也要接我们回去。”
徐妤将信将疑,又往李姨娘怀里缩了缩,小声道:“阿娘,我害怕。”
李姨娘揽着她,低低安慰:“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只要回了徐家,咱们什么机会没有?再说了……”
她嘴唇嗫嚅片刻,将一个名字咽了下去:“只要你有本事,做了正房太太,谁还敢动我?到时候就是太太,见了我也该绕着走的!”
徐妤知道她咽下去的名字是谁,顿时又高兴起来,红着脸小声道:“被皇后娘娘赐婚了又如何?那小蹄子肯定做梦也想不到,我……”
李姨娘谨慎地捂住了她的嘴,在黑暗中“嘘”了她一声:“还未成功的事,先不要说,不然就不灵验了。睡吧,养好精神,过两日回了家,还有硬仗要打呢。”
徐妤捂着嘴,乖乖一点头,瑟缩在李姨娘怀里沉沉睡去。
屋外,月上中天,正是万籁俱寂的时候。
李姨娘迷迷糊糊间感觉床前有个人影,一开始她并未在意,还当是徐妤起夜,咕哝一声就要翻身朝里侧睡去。
但她动了一下,才发现手臂被压着,根本动不了。
李姨娘这才想起来,睡着前因为担心徐妤冷着,她是把人抱在怀里的。
那床前站的是谁?
李姨娘心里一惊,倏地睁开了眼——
然后她就瞧见一个婆子举着把刀朝她砍了过来!
李姨娘吓坏了,尖叫一声,扑过去抱住徐妤,从床上滚到了床底下去!
这下徐妤也醒了。
她不知发生了何事,迷迷糊糊地揉着眼:“阿娘,怎么了?”
李姨娘吓得满脸惨白,一把将她推开,尖叫道:“妤儿!快跑……快去叫人来!有人要杀我们!”
徐妤这才看清屋里还有个人。wWW.ΧìǔΜЬ.CǒΜ
那人长得膘肥体壮,两个她加起来也比不过她那一身肉,手里还有银光在夜色下一闪而过——徐妤看清了,那是一把菜刀!
“阿娘!”她吓坏了,大叫着扑到门口,想开门出去……
但她如何都没想到的是,屋门竟然从外边上锁了,无论如何也打不开!
徐妤绝望极了,眼泪喷涌而出,又哭又喊:“开门!开门啊!我不想死……救命!救命啊!”
她将手心都拍红了,嗓子都叫哑了,外头庄子上的仆妇好似死了一样,一点动静没有!
那边李姨娘在地上滚了好几圈,里衣散了,头发乱了,披头散发的好似乞丐。
她被那拿刀的婆子逼到了角落,避无可避了,只能绝望嘶吼:“我告诉你,我们母女要是死了,老爷绝不会放过你!定会杀了你全家,给我们母女陪葬!”
那婆子无动于衷,地狱里爬起来索命的厉鬼似的,凶狠地盯着李姨娘,一句话不说,只举起了手里的菜刀……
“阿娘!”徐妤大叫一声。
李姨娘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惊叫一声,往边上一滚,竟从刀下躲了过去。
那婆子手中的菜刀卡在了墙壁上。
李姨娘借机跑到门口,用力扯了两下门扉,发现外头锁得紧紧的,根本打不开。
那婆子已经抽出刀,重新往她们母女走了过来……
李姨娘要疯了,抱住徐妤躲到了一旁:“是谁派你来的?是太太,还是三姑娘?!她们、她们许了你什么好处?我、我双倍给你!”
那婆子根本不听,疯了似的提着刀对着她们母女二人砍了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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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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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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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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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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