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外人的面,二太太就对二老爷大打出手,半点情面也不留。

  薛氏没眼看,招呼着丫鬟婆子将他们轰了出去,又下令不许再放他们进来。

  待人走了,徐老太太才看向徐宁,也不说话,只将人看着。

  徐宁避不开,正犹豫着是实话实说,还是找个借口时,薛氏就走到了老太太跟前去,笑道:“老太太,您别怨宁丫头,这事儿怨我。他二叔二婶这些年一直不服我,如今便是搬出去了,也一直惦记着家里的东西。现在他们见我家衍哥儿失势,便以为我们孤儿寡母的好欺负,上门来胡说八道的,您别信她!”

  不待徐老太太开口,她又赔笑道:“先不说这事儿是假的,便就是真的,没我和他父亲同意,这事儿便不作数。何况……”

  她说着,眼圈又红了,拿着手帕一面掩住口鼻,一面又道:“他是知道落难了,不想连累宁丫头,才做了糊涂事。”

  徐老太太这才收回落在徐宁身上的视线,回头拉着薛氏坐下,叹道:“这些事情我哪里不明白?好了好了,快别哭了,回头要被人看见了,还当是我欺负的你。”

  薛氏这才又将眼泪止住,重新笑起来。

  几人又说了一阵话,徐老太太方才带着人要告辞。

  薛氏要留饭,老太太又婉拒了,只道过些日子再接徐宁回去小住。

  回去的路上,徐停没跟她们一块儿走,转道去了陈家。

  沈氏带着徐珠同乘一辆马车,她看着吴妈妈,有些不解:“奇怪了,老太太最是疼宁丫头的,换做从前,只怕早将人接了回去。这一回竟是什么都未说,就这样把人留下了。”

  她是指方才二太太说裴衍与徐宁和离的事。

  吴妈妈道:“老太太做事自有老太太的道理,她不说将三姑娘接回去,想是如今三姑娘留在裴家才是正确的选择。”

  “是吗?”沈氏狐疑地看她一眼,还是想不明白,“还有停儿,那孩子怕我不高兴,嘴上从来不说,其实心里边疼三丫头比疼珠儿还要多些,这次竟也是什么都不曾说……你说,这一老一小是不是瞒着咱们什么?”

  吴妈妈才要说话,徐珠便一把摔了车窗帘子,回头道:“母亲怎么连这想不明白的?三姐姐若是此时回去,外面的人少不得要说她忘恩负义,攀附权贵,尤其是那些当日想嫁给三姐夫又没能嫁成的,不定在背后如何嚼舌根的。”

  她哼了一声,仰着下巴又道:“何况当日三姐姐跟三姐夫成亲时,闹得沸沸扬扬的,京城里哪个不知道她?若此刻回去,名声也毁了,回头若再改嫁哪里还有好人家?我若是三姐姐,我也不回去,我定赖在裴家,避一避风头,等风头过去了,裴家也稳定了,那时再走就是刚刚好的。”

  沈氏听了这话,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道:“你这话说得也有道理,但也说不通。那些人要嚼舌根,是想嚼就嚼,可不管你三姐姐是早走还是晚走的。”

  她坚定道:“我还是觉着此事儿不简单,里面定有隐情。”

  徐珠道:“母亲您就别想了,我都想不明白的事,您肯定也想不明白。”

  沈氏听了将眉毛一横,又啐了她一口,骂道:“小混蛋,哪有你这样说你母亲的!再浑说一句,我就答应了你三舅母说的那门亲事!”

  徐珠一听,脸色倏地就变了,又恶狠狠道:“母亲您要把我嫁给那瞎子,我定一根麻绳吊死您屋门口,吓死您!”ωωω.χΙυΜЬ.Cǒm

  沈氏听了又要去拧她的耳朵,眼看着母女两个就要在马车里闹起来了,吴妈妈赶紧坐到二人中间去,把她们隔开了。

  *

  徐老太太她们一走,徐宁就派人去请了温明若来。

  温明若当她有什么要紧事,衣裳都没换,就匆匆跟着请她的人到了裴家。

  哪里想她才进门,徐宁就递了个盒子给她,道:“这里头是当日我成亲时,祖母给的铺面田庄,你在外头方便,劳你帮我做件事。”

  温明若打开来看了看,与她核对了一遍,确定了数目之后,才道:“要我做什么,三姐姐你只管说。”

  徐宁又递过一张写满了字的纸,道:“这是我立的字据,你过几日就到官府去,将这些铺面田庄全改到你名下。”

  温明若接过字据来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徐宁,犹豫道:“三姐姐要我做什么,我自不会推辞。只是,妹妹能不能问问,姐姐究竟要做什么?”

  徐宁笑了笑,并未说实话,只道:“将来你就知道了。”

  温明若见问不出什么来,只好不在问,收着字据玩笑道:“姐姐将这些东西给我,就不怕将来收不回去的?”

  徐宁道:“妹妹若是要,只管拿去便是。”

  温明若笑了一声,随即又正色跟她保证:“当日扬州温家,如今的贺家,三姐姐都帮了妹妹诸多,妹妹感激不尽,定不会做那种以怨报德的事。”

  徐宁将她的手用力握了一下,道:“我信你。”

  两人相视一笑,徐宁又问起贺连昱病来。

  温明若神色古怪,好一会儿才道:“贺老爷不知从哪儿托的关系,寻了一个死囚的心脏来交给了那个……大夫?”

  她微微歪着头,不知如何称呼谢之意才合适:“他拿了心脏后,就将自己关在了贺公子屋里,不许人看,也不许人问,整整一夜过去了,他也没出来。当真是个怪人。”

  “想来应是有救的。”徐宁又将温明若的手握了一下,提醒她道,“在那个家里,你自己也要千万小心。”

  温明若答应一声,道是有新消息后再来告知她,随后便告辞走了。

  她刚刚离去,徐宁又叫了霜降来,跟她道:“你去同芜姐儿说一声,那边可以抽身了。”

  霜降答应一声,就到了三房那边去给裴青芜传话。

  三房那边,三太太依旧不管事,三老爷有心无力,最后只能将事情都交由裴青芜去打理,但吩咐了裴青芜,不许擅作主张,万事要等他同意。

  裴青芜嘴里答应着,转头就阳奉阴违,先斩后奏。

  这边徐宁才让霜降把话带给裴青芜没多久,二房那边就传了消息来,道是二太太亏了好大一笔钱,到她娘家闹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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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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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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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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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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